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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二人打得極快,連蔡襄看著都心驚,這土霸王坐鎮稱王,倒是有幾分本錢,女人拳腳快成這樣,他還至今未所見。

    可今天這土霸王遇上的是霍安,這個啞巴的拳腳功夫,他都驚艷好久,霍安的拳腳路數十分奇怪,看著是普普通通一招,平實出奇,但遞出來收回去的過程里,偏偏又能幻生出許多招,而且敵快他快,敵變他變,氣場十分強大,真不曉得這啞巴師出何門。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霍安已經有些不耐煩,買個馬搞這麼多花架子,讓人各種心煩,老子千里迢迢好累啊。於是乾脆一掌擋住蘑菇的掌風,另一隻手嘩地扯下轎帘子,也不知怎麼一裹,直接將那兩隻翻飛的秀掌給裹了進去,蘑菇一驚,飛起一腳擋住霍安的掌風,兩手困在布帘子里奮力一撕,哧啦一聲,粉色轎帘子四分五裂,隨風飄蕩。

    霍安抓住這個空子,猛然抬起右腳蹬去,直取她身邊那瑟縮男子,果然蘑菇反手為掌,砍向他腳面,不料他的腳倏然一變,飛快踢向她暴露的腰門,她應對不及,被毫不留情踢中,身子往後一坐,霍安趁機整個人都竄進轎子裡打。

    曹風痴呆,這這這個啞巴,以後不能在背後嚼他舌根子了,正經動手,目測五個自己,也不夠他打啊。

    蔡襄眯起眼。

    粉轎子晃晃蕩盪,看不清裡面情形,那個轎子裡的粉衣男子像顆球一樣,抱頭滾出來,啊啊啊的亂叫。

    終於,眾人見著一條粉色人影從轎子裡飛身縱起,破頂而出,優美地在半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穩穩落在轎外。

    霍安也瞬即收掌,翻身躍出。

    蔡襄一笑,悠然道,「莫姑娘,出轎動靜大了點,失禮了。」

    眾人看向那蘑菇,一身粉色窄袖裙服,頭上珠光寶氣,滿頭小辮子綁上各種紅寶石藍寶石,耀花眾人眼,正叉腰站著,瞪著霍安,腿長而人挺,相比中原女子,少了裊娜之態,哼一聲,「老子居然被個臭男人打出來了,說,要買多少馬?」

    霍安定睛一看,才發覺這女漢子約二十三四歲,面目不似中原人,高鼻深目,在莫宅門口兩盞大燈籠的映照下,眸色呈現出淡淡褐色,很是晶瑩,皮膚蜜色,倒算別有風情,就是柳眉倒豎,戾氣重得很啊。

    蔡襄笑嘻嘻說,「姑娘有多少匹馬?」

    當日半夜,蔡襄一行就順順噹噹買到了上等良駒一百匹,全是半馬駒,琢磨著圈養到下一季時,正是出手的好時機。

    臨走時,蘑菇瞟了霍安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霍安沒理她,反正他不會說話。

    蔡襄笑著瞄一眼她滿院的粉衣小白臉,「姑娘,這臭男人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

    蘑菇哼了一聲,「這種不風雅的男人,老子還瞧不上。下一季買馬來找我,老子今天忙,下次和他打!」

    蔡襄沉吟片刻,「姑娘……」

    蘑菇不耐煩道,「叫我莫姑。」

    蔡襄好奇問,「莫姑,來找你買馬的人,都要和你打一架嗎?」

    蘑菇這時倒閒閒吹了下自己的手指甲,輕描淡寫道,「也不是,他們懂規矩,送個風雅男人來,自然就不動干戈了。」

    蔡襄掃了一眼那些娘里娘氣的小白臉,有些顫抖,女漢子的品味就是獨特,下次還是直接打吧。

    買著馬駒,又鑑於這鎮子邪氣加彪悍,蔡襄一行沒有停留,而是馬不停蹄地往從州趕。

    趕著一百匹半馬駒,一行人自然不如來時走得快,雖是披星戴月趕路,但眾人的興致顯然高昂許多,這晚繁星閃閃,涼風習習,偶爾可聽聞遠處大糙原上傳來悠長狼嚎,兩百匹各色半馬駒在夜色里撒歡跑,眾男人騎著馬在外圍追趕,笑聲陣陣慡朗。

    馬匹買好,意味著將踏上返家路,霍安的心情也格外雀躍,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趕馬還是生疏的,因著和女漢子一場激打,顯然令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噌噌提升,阿丘腫著豬臉,積極熱切地教他如何趕馬。

    第二日正午時,眾人趕到從州大會師,一群人熱熱鬧鬧,浩浩蕩蕩地趕著馬群,回保寧了。

    四十個人,哦加上非燕小女俠,也勉強算四十一個人。

    四十一個人趕四百匹馬,一人要照管十匹馬,也不不算特別辛苦,但因為趕著大群馬匹,不宜進城,蔡襄他們回走的路線都是既定的,幾乎全是荒郊野外,霍安這才真正明白,當初蔡襄所言非虛,這個行當是辛苦,真正的幕天席地,十分顛簸。

    非燕小女俠最初因新鮮還蹦躂了一天,自告奮勇拉了匹較為溫順的母馬駒來騎,但第二天就不行了,很沒志氣地去坐了裝雜物行囊的馬車,再也不騎馬了,不過傳話遞話送水什麼的,她倒也見機,跑得飛快。

    蔡襄沒有去問霍安回保寧後,怎麼安置這個炸毛小女俠,在他看來,一個人若敢選擇,就敢承擔。

    一群男人歸心似箭,在保寧已安安分分做好兩身衫子的蘇姑娘,也是心急如焚。

    霍安這個騙子,說往返要一個多月,結果這一個多月太多了,都快八月中了,眼見著就要過中秋了,他們還沒回來。

    她每天都去問蛐蛐,「以前你襄哥走馬,最久會走多久?」

    蛐蛐好頭痛,「四姐姐,說一百遍了,快則一月,慢則兩月。他們這次走了貨,自然要慢些。」

    蘇換捧腮坐在後院裡,目光渙散說,「那就是說,不一定能回來趕上中秋節了?」

    蛐蛐在院子裡像猴子一樣騰躍蹦跳,練著他新學會的一套拳法,漫不經心哼了哼,「也許吧。」

    達達和小二趴在蘇換腳邊,端莊地抬著頭,圍觀蛐蛐跳上躥下,以前它們的主人也常常在院子裡這麼跳,可跳得要比這個蛐蛐好看多了。

    蘇換沉默一會兒,嘆口氣,無精打采地站起來,「那算了。」

    蛐蛐一邊打一邊問,「什麼算了?」

    蘇換拍拍自己的衣裙,「既然他們不回來,月餅也就不做了,咱們就隨意上街買點來吃。」

    蛐蛐一個趔趄,猛然收住拳腳,滿頭大汗地邊追邊嚷,「啊啊啊,四姐姐你怎麼騙人,昨天你才說,要親自做蓮蓉餡肉鬆餡芝麻餡桂花餡的月餅,怎麼睡一晚就變卦了?」

    蘇換轉過頭,一字一句說,「因為昨晚我夢見了你安哥。」

    蛐蛐亂抹臉上的熱汗,氣喘吁吁道,「吃月餅和夢安哥有什麼必然關係?」

    蘇換說,「他在夢裡和我說,他趕不回來吃月餅。」

    蛐蛐說,「我可以吃啊。」

    蘇換說,「上街買。」

    說完果斷轉身回屋。

    蛐蛐傻在原地,小二跑過來蹭他腿,蛐蛐捏著拳頭憤憤對小二說,「襄哥說得對,女人翻臉比翻書快。」

    就這麼又過了三日,眼見著明日就是中秋節了,蘇換一大早爬起來,就催促著蛐蛐去堂子打聽消息,結果馬隊仍然未歸。

    她徹底喪氣,懶洋洋地不想動,倒回屋裡又睡了個回籠覺,快日上三竿時,蛐蛐站在迴廊外喊她,「四姐姐,快起來吃飯。你最近越發懶了,這樣不好,安哥回來見著你胖了一圈,絕對會嫌棄你。」

    窗子砰的一聲彈開,探出蘇換披頭散髮的桃花臉,咬牙切齒,「再說,晚上的紅燒豬手變紅燒蛐蛐!」

    蛐蛐吐個舌頭,跑了。

    蘇換懨懨地去花廳吃飯,睡眼惺忪的模樣。

    這日是覃嬸做的午飯,有蛐蛐愛吃的咸豇豆肘子肉,是覃嬸的拿手菜,蘇換也愛吃得緊,連著吃好幾日了。但今日她胃口偏偏不好,見著就皺眉,乾嘔了一下,推到蛐蛐面前去,「整天吃這麼油膩,以後長成顆球,找不到媳婦。」

    蛐蛐吃得歡快,「哦四姐姐,你就不要克制自己了,反正都胖了,多吃一頓肘子又有什麼關係。我曉得你也喜歡吃這個菜。」

    蘇換低頭打量自己,問覃嬸,「我胖了?」

    覃嬸眯眼端詳她片刻,委婉道,「氣色是好了許多。」

    蘇換憂愁地戳著白米飯,「怎麼辦?我覺得這幾日總是睡不醒。」

    蛐蛐翻白眼,「懶豬。」

    蘇換沒理他,低頭去扒飯,覺得胸口堵著氣,嗝了一下,又打了個乾嘔。

    覃嬸打量她兩眼,忽然放下了碗筷,十分嚴肅地說,「四姑娘,你跟我來一下。」

    蘇換茫然抬起頭,「啊?」

    覃嬸十分鄭重嚴肅地揪了蘇換,往後院的葡萄架子下走,夏日裡的陽光從翠綠的藤架里漏下來,星星點點,很是好看。

    蘇換茫然四處看看,「覃嬸,飯還沒吃完,來這裡幹嘛?洗衣服?」

    覃嬸問,「你最近愛睡?」

    蘇換點點頭,「沒事做嘛。」

    覃嬸問,「你看著葷腥有些嘔?」

    蘇換抬手摘了顆青葡萄,往嘴裡一塞,酸得她眯起眼睛,「哦哦哦好酸。嘔?連著吃幾日肘子肉,是有點點嘔,不過覃嬸,你這手肘子肉做得好,我要學。」

    覃嬸語重心長地最後問,「四姑娘,你上次月信是什麼時候了?」

    蘇換又丟了顆葡萄進嘴裡,酸得說話都顫,「月信……」

    她眯起眼想了想,想不起來了。咦,是霍安走之前,還是霍安走之後?

    哦話說總覺得霍安走了好久好久。

    噗----

    她猛然將嘴裡葡萄連皮帶核吐了出來,瞪大眼睛,顫抖著嗓子,「月……月信……它……它它它沒來不就出事了?」

    覃嬸歡快地一拍手,「四姑娘,好事啊!」

    蘇姑娘天旋地轉,滿腦子只反覆想,好姐妹她來沒來?她什麼時候來的?她她她不會沒來吧?

    啊啊啊,好崩潰。

    ------題外話------

    明天霍爺過不純潔的中秋節~

    江湖遠第八十二章霍安,你喚我一聲

    四姑娘被這好事劈得搖搖晃晃,痴痴呆呆,飯也沒吃完就回房了。

    蛐蛐好奇地問覃嬸,「覃嬸,你都和四姐姐說什麼了,她這樣子好像被雷劈焦了。」

    覃嬸拿起筷子也頗感奇怪,要是害喜,那是天大的好事啊,多少小媳婦又嬌羞又高興,各種喜悅和期待,偏偏這四姑娘形同被雷劈,還被劈焦了。

    下午時,她忙完活計,去敲蘇換的門,「四姑娘,你沒事吧?若是覺得不舒服,要不……我讓卯伯找個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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