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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蘇換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蛐蛐,你們那白糖糕怎麼做,我來做,你給阿婆送過去。」
蛐蛐眼睛一亮,感動道,「四姐姐,你是好人。」
白糖糕其實很簡單,糯米粉白糖和雞蛋,裡面加一些干玫瑰花碎,然後用新鮮的荷葉包著蒸,出屜後雪裡透紅,香氣盈然。
蛐蛐跑出去找了許久,才從一個藥鋪里買到一小包幹玫瑰花,又到護城河下游去,摘了幾片新鮮荷葉。
把揉好的粉團切成方的,用荷葉包好上屜蒸。
兩個人一直忙到晌午,才蒸好一屜白糖糕。蛐蛐迫不及待拿了一塊來吃,燙得跳,一邊跳一邊驚喜道,「味道蠻像,涼了更好吃,我們那邊都喜歡吃涼的。」
待放涼後用食盒裝好,蛐蛐說,「四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蘇換用布帕子抹手,「我去不大好吧,等你安哥回來,我和他一起去。」
蛐蛐說,「唉,襄哥說我們江湖兒女,才沒那麼多講究,那些都酸腐得很。再說,我和卯伯都去呢,要不覃嬸也一起去?以前阿婆身子好時,覃嬸有空也去串門的。」
覃嬸這時刷好碗,放下衣袖說,「也是,我陪著四姑娘去。你夫君入了馬幫,說來和永榮他們就是兄弟了,去去也是無妨的,就在前門大街那邊,不遠。」
於是一行四人,提著白糖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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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寂寞孤清冷~
江湖遠第六十八章是梨春園,不是麗春院
永榮家在一條巷子底,是一個乾淨簡單的小院子,沒什麼花也沒什麼樹,院門虛掩,蛐蛐推門進去就喊,「永榮哥,永榮哥。」
一匹馬拴在小院子角落裡,悠閒地吃干糙,四間廂房一字排開,最右邊一間廂房旁有一個小耳房,正冒出寥寥青煙。
永榮從那間屋走出來,一眼看見他們,顯得有些驚奇,尤其是看見還有蘇換時。
蘇換和覃嬸站在院門口,朝他微微笑了笑。
永榮大步走過來,問蛐蛐,「你們怎麼來了?」
蛐蛐說,「我們來看阿婆。襄哥說,這次走馬你不去了,要在家照顧阿婆,他讓我先來探探,過兩日他再來看阿婆。」
永榮穿了一件灰褂子,將手在布褂上擦了擦,望望日頭,「蛐蛐,帶卯伯他們進去坐,阿婆正睡著。」
蛐蛐哎了一聲,將手裡提的食盒遞給永榮,「永榮哥,這是白糖糕。」
永榮揭開食盒蓋子一看,十分驚喜,「蛐蛐,你從哪裡買到的?」
蛐蛐轉身一指蘇換,「四姐姐做的。」
永榮抬頭去看蘇換,微有些靦腆地抿抿唇,「多謝。天熱,快屋裡坐。」
廳屋裡自然涼快許多,蘇換四處打量一番,覺得這永榮是個實在的,屋裡陳設的桌椅櫥櫃,都是褐色原木,也沒什麼花哨的裝飾,又樸實又耐用。
她偷偷去問蛐蛐,「他家裡沒其他人了?」
蛐蛐點點頭。
這時,永榮換了一身白棉布短衫子,托一盤涼茶,大步走進來。
蘇換趕緊停止八卦,端莊坐好。
覃嬸嘆口氣說,「永榮,你想寬些,有什麼需著幫忙的,只管來叫我和卯伯。」
永榮默默為他們盛好涼茶,坐下來,慢慢道,「我明白的。」
一時靜寂。
蘇換覺得這氣氛太過傷感,想了想,將桌上食盒推到永榮面前,「蛐蛐說,你們家鄉都喜歡吃這種白糖糕,這裡買不到的。我昨日聽見你阿婆說想吃,就照著蛐蛐說的方法,做了些,也不知味道對不對,你拿去你阿婆嘗嘗。」
永榮揭開食盒,拿塊來咬一口,又抬頭看蘇換一眼,垂下眼皮道,「嗯,是這樣的。」
蘇換趕緊道,「是就好是就好。」
卯伯這時問,「聽說紅井坊那邊,有個姓林的大夫很出名的,永榮,要不去看看?」
永榮道,「我上午去請過那大夫了。」
卯伯說,「大夫怎麼說?」
永榮默然搖搖頭。
屋裡又一片靜寂。
蘇換有些不知所措,她和永榮不算熟悉,這種哀傷又著實沉悶,不知說什麼好,她於是對蛐蛐說,「蛐蛐,既然阿婆睡著,咱們便改日再來探吧。」
蛐蛐點點頭,站起身來。
覃嬸道,「蛐蛐,你們先回去,我留下來,待會兒幫阿婆抹抹身子,天熱,阿婆又素來愛乾淨,永榮做這些是不便的。」
蘇換覺得覃嬸想得周到,急忙道,「好,覃嬸你放心,晚飯我來做就好。」
永榮起身來,感激地沖他們笑一下。
於是,一行三人,又悶悶地往回走。
走回蔡家宅子時,蛐蛐老遠就看到一個穿青衣短衫的漢子,在他們家門口東張西望,走上前去叩了叩門上的銅門環,見無人應,又退後兩步,叉著腰立那裡四處看。
蛐蛐腿長心急,扔下蘇換和卯伯,連走兩步,大聲問道,「喂,你誰吶?」
那青衣漢子轉過頭來,見蛐蛐正走來,於是抱拳道,「敢問這可是蔡襄的宅子?」
蛐蛐站在他面前,歪頭看他,「是啊,你哪位?」
青衣漢子道,「在下青幫石大。」
這時,蘇換和卯伯已走過來,她取了頭上那黑紗斗笠帽一看,哦,這漢子有些眼熟,面目憨厚,壯得像頭牛,喝酒連喝三碗都不眨眨眼。
對了對了,那什麼青幫的石大。
但石大卻一眼認出了那桃花臉姑娘,笑道,「姑娘可還認得我?」
蘇換點點頭,「石大哥有什麼事?」
石大從懷裡摸出一張帖子,遞給站在一旁的蛐蛐,話卻是對著蘇換說的,「姑娘,我家幫主今晚設宴梨春園,邀請霍兄弟和姑娘,還有蔡老闆,前去觀戲。」
蛐蛐將帖子遞給蘇換。蘇換瞪著那淡青豎紋以紅蠟油封印的帖子,有些茫然,「麗春院?我……我去那種地方不太方便吧?哦,霍安他也不許去。」
石大眉毛抖了抖,按按額角。
卯伯咳一聲道,「四姑娘,是梨春園,不是麗春院。姑娘有所不知,梨春園在咱們保寧,是個出名的園子,不是因為菜好酒好出名,而是因為戲好。梨春園是個大園子,裡面又分了各色小園子,駐著天南地北的班子,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崑曲秦腔,京劇越劇黃梅戲,你想聽什麼戲,就入什麼園子,愛聽戲文的,去那裡准沒錯。」
石大讚道,「看來老伯也是愛戲文的。」
卯伯穩重一笑,並不接話。
蘇換卻聽得心花怒放。原來是看戲吶,看戲文什麼的,她喜歡,夠熱鬧。
蛐蛐心裡也有些躁動,但礙於有外人在,他要裝成熟穩重。
石大道,「這些日子,梨春園裡新來個專唱武戲的班子,叫做天盛班,一台南派武戲那是耍得爐火純青。今晚是天盛班掛牌第四日,演的三齣戲都是紅噹噹的拿手好戲。」
他說到這裡,抱抱拳,「開戲是戌時整,我家幫主說,酉時一刻,在三義苑裡靜候各位。」
蛐蛐很穩重地抱抱拳,「多謝這位大哥。」
石大笑了笑,轉身去了。
蛐蛐見他一走,轉過頭就興奮地沖蘇換說,「四姐姐,那園子我跟著襄哥去過兩次,又大又漂亮,熱鬧得不得了。」
蘇換也兩眼發亮,將帖子將蛐蛐手裡一塞,「你趕緊的,將這帖子送去馬市給安哥他們,只要安哥他答應去,晚上姐姐把你也帶著去。」
蛐蛐一聽,興奮得恨不能飛去馬市,猛點頭,將帖子往懷裡一塞,轉身就跑得沒影兒了。
下午時,覃嬸回來了,說永榮阿婆這時精神好些了,睡起來後還喝了一碗桂圓粥,又吃了兩塊涼白糖糕,十分高興,說和家鄉的味兒差不多。
蘇換聽了也很高興,「那你跟阿婆說,我過兩日還給她做,讓蛐蛐給送去。」
覃嬸笑著點點頭。
於是蘇換全副身心都放到晚上看戲文那事兒上去了,坐在那裡托腮想,蛐蛐怎麼還不回來呢,霍安會不會不去啊?
那帖子用蠟油封了印,上面寫著霍安親啟,她不好拆開來看,也不曉得裡面寫些什麼,能不能打動霍安大爺。
下午沒什麼事做,覃嬸在後院忙,卯伯出門了,於是蘇換將達達和小二放出來玩,兩條狗好歡快,在中庭的花花糙糙里撲騰,圍著蘇換撒嬌打滾。
蛐蛐滿頭大汗地跑回來,一衝進中庭就招了狗嫌棄,達達和小二轉過身沖他狂吠,嚇得他往後一跳,扶著影壁喊,「把它們拴起來拴起來!」
蘇換坐在那棵花樹下,拍拍達達的頭,又揪了揪小二的脖頸,二狗這才安靜下來。她趕緊問蛐蛐,「怎麼樣怎麼樣?你安哥他怎麼表態?」
蛐蛐背抵著影壁,不敢靠近,哭喪著臉說,「四姐姐,你能不能把你家狗爺請回後院去吶?」
蘇換手腳麻利地將達達小二帶去後院拴了,然後又急不可耐地跑回來,刺探軍情。
蛐蛐坐在花樹下的石凳子上,卷了衫子起來抹臉上的汗,因為跑得急,出了一身汗,這時他坐在樹蔭下,便有隱隱白氣從頭頂冒出,看得蘇換笑眯眯,「蛐蛐,你全身冒仙氣吶。」
蛐蛐翻個白眼,「我還不是為了晚上能看戲。」
蘇換興致勃勃地坐他對面,「就是說有戲了?」
蛐蛐笑得眼睛彎起來,「嗯嗯嗯,安哥看過帖子就點頭了,襄哥也很高興,說早就想結識那青幫幫主。」
蘇換一聽好高興,心情愉悅想八卦,於是說,「我跟你講,蛐蛐,你安哥他英雄救美的,他救過青幫大小姐和小少爺,所以人家請我們去看戲。」
蛐蛐一聽,也趕緊八卦,「這事我也曉得,那晚在甜婆婆糖水鋪,我就見過那姐弟倆。那成大小姐是個知書達理的,一點也不驕橫。我原以為青幫大小姐看人是用鼻孔看的呢,結果人家很懂禮數的,人也長得不錯。」
蘇換說,「那大小姐叫成蕙是吧?我也記得是個漂亮姑娘。對了,為什麼青幫大小姐就要用鼻孔看人呢?」
蛐蛐說,「哎呀呀你不曉得越州青幫吶?」
蘇換搖搖頭。
蛐蛐一拍大腿,八卦得沸沸揚揚,「青幫是個江湖幫派,他們走南北漕運,總舵設在越州,一路往南去,德州、徐州、淮安、湖州,都是有分舵的。除了這個,他們還接鏢,不是一般的鏢,他們接的都是貴鏢重鏢,北方這邊有什麼大鏢要去南邊,鏢主不放心讓一般鏢局押運,就會找上青幫,自然,價格也貴上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