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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蛐蛐驚訝道,「你……你們還有兩個孩子?」

    他又看一眼蘇換,啊啊啊,這鬥嘴很厲害的漂亮姑娘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他好摧毀。

    蘇換摸摸額頭,「小朋友,達達和小二是兩隻狗。」

    蔡襄也驚訝了,「你們還帶了兩隻狗?」

    蛐蛐小朋友站在一邊很凌亂,他馬上要滿十五了,他不是小朋友,他不是小朋友!

    出了醉仙居,天已黑盡,長街上卻仍然繁華,兩旁樓閣燈火璀璨,路邊小販吆喝聲聲,行人仍然絡繹不絕。

    蘇換高高興興地東張西望。

    蔡襄和霍安並肩而行,淡淡說,「其實保寧不錯,就是冬天冷了些。」

    蛐蛐小朋友幽怨地跟在最後,提著兩大盒剩菜剩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淪落到提狗食的地步啊?

    走到一處漂亮的大院子前時,蔡襄停下了。

    蘇換望望那院子前高高挑起的紅燈籠,燈籠上有三個大字:金玉樓。

    好吧,從前她大哥沒少逛這種地方。

    一個穿紅戴翠的漂亮嬸嬸,扭著腰肢從院門裡走出來,嬌笑道,「喲,襄哥來吶?我家晚晚這幾日正念叨,說襄哥好久沒來瞧她,莫不是將她忘了。」

    蔡襄笑眯眯說,「叫晚晚等著我。」

    蘇換警惕地扭住霍安的手。

    啊啊,這蔡襄高傲自大就算了,還不是個正經的,酒足飯飽就跑來胡混,還帶著蛐蛐這種半大孩子。

    蔡襄看看警惕的蘇換,眼裡含笑,對霍安說,「明日馬市見。」

    然後,他扭頭喊幽怨的蛐蛐小朋友,「蛐蛐,送安哥他們回客棧,然後你先回去,叫覃嬸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明日一早,你就去客棧接安哥他們。還有,今晚別留門,我不回去了。」

    說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金玉樓。

    蛐蛐半張著嘴,一臉悲催。

    蘇換想和霍安說話,覺得這蛐蛐小朋友礙手礙腳,於是說,「蛐蛐,我們住那客棧叫六福,我出門時打聽過,那條巷子就叫做福巷,那裡你可找得到?」

    蛐蛐見她和顏悅色,於是點點頭。

    蘇換笑吟吟去接他手裡的食盒,「所以你先回去,不用送我們,明日一早再來接我們。」

    蛐蛐自然樂意,向二人點個頭,轉身飛快地跑了。

    蘇換扭著霍安就走,把食盒往他手裡一塞,惡狠狠道,「我跟你說,霍安,絕對不可以跟著這蔡襄學壞了,以後這種地方,你連門前路過都不行,必須繞路走,知不知道?」

    霍安含笑看著表情兇狠的蘇換姑娘,點點頭。

    回到客棧,客棧掌柜果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說他們房間裡的狗叫得好兇,他們房間裡的狗看著更凶,客人們都好生氣好害怕好沒安全感。

    蘇換二話不說,拿出一隻銀角子往桌上一拍,掌柜咳了一聲,偃旗息鼓。

    餵飽達達和小二,蘇姑娘坐著發呆。

    霍安走過去,蘇換憂愁地說,「霍安,這裡不好。」

    霍安知道她今天不高興,於是去撫摸她頭髮。

    蘇換繼續說,「我覺得他們瞧不起你,我怕你被他們欺負。」

    她去扭霍安的手,「要不我們去找白少爺?人家也是有本事的,瞧著卻不像這幫子人那麼擺譜。」

    霍安沉默片刻,取了桌上紙筆寫:「蘇換,別人與我們素不相識,沒有道理初次見面,便要將我們奉為上賓。留在這裡也好,找白少爺也好,終究都得靠自己,蔡襄說得對,是騾子是馬,遛遛才知道。我不怕。」

    蘇換去摟他腰,將頭擱在他肩上,「嗯,你說得有道理。那看看吧,你喜歡,我們就留下。」

    霍安又寫:「我知道你不喜歡蔡襄,可世上人那麼多,不會每個人的性子都合我們的心意。」

    蘇換嘆口氣,「我知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霍安,我還是喜歡桃花村。只有我和你,還有達達和小二,冬河寶豐他們都那麼友善,不像這裡的人。」

    霍安寫:「你喜歡,以後我們回去。」

    蘇換一看,趕緊坐直身子,拼命搖頭,「不要不要,你不了解徐承毓那個妖怪,再見著你,一定想方設法弄死你。」

    霍安目色冷冷。

    蘇換趕緊撫慰他,「用不著和妖怪置氣,霍安你也別衝動,我們新生活才開始,你別丟下我。」

    霍安默然片刻,寫:「蘇換,別委屈。」

    蘇換搖搖頭,「我不委屈。以後我們有了錢,就去鄉下買個莊子住,也挺好,你說是不是?」

    她想了想,又說,「你說我白日留在蔡襄家裡,妥不妥啊?」

    霍安想了想,寫:「蔡襄言行乖張了些,但我瞧著,也是個磊落的。客棧里人來人往,我不放心。」

    蘇換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鬧妖蛾子的。」

    霍安笑了笑,嗯,今天蘇換姑娘就表現得很端莊。

    睡覺時,蘇換又纏著霍安問,今天他和蔡襄遛馬,到底誰贏了?她絮絮講了她和蛐蛐打賭的事,惹得霍安啞然失笑,在她手心裡寫:我輸了怎麼辦?

    蘇換哼一聲,狡詐地笑,「那我就喊三聲,你夫君不如襄哥唄,反正是蛐蛐小朋友,叫我這麼喊的。」

    霍安笑了笑,親親她的臉,示意她睡覺。

    今天他有些累,白日裡的所見所聞他都得好好想想,也沒什麼心思去鬧蘇姑娘。再說,按照蘇姑娘的日子來算,這幾日不適合鬧她,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沒安定下來,的確不適合弄出個小的。

    第二日一早,蛐蛐果然來接二人。

    這日他換了一身淡青衫褲,一頭亂髮也用發繩綁整齊了,站在那裡像一棵抽節的小樹,瞧著眉眼也多了幾分俊秀,惹得蘇換笑眯眯打趣他,「小哥,一夜不見,長漂亮了啊。」

    蛐蛐好摧毀。這姑娘剛剛走出來時,一身粉裙,滿頭烏髮,眉目烏黑桃花臉,他還恍覺看到了一個仙女,不料仙女一開口,他就想吐血。

    他是男人好不好,不適合用漂亮這種詞好不好?

    緊接著,達達和小二神氣活現地躥出來。

    蛐蛐往後退了一步。哦哦哦,好大的狗。

    蔡襄的宅子在一處僻靜的后街上,整好就是昨日入城時,蘇換在四木街看到那種宅子。灰磚高牆,烏黑屋頂,牆頭上伸出幾枝茂密的樹葉,透出一種普通人家的生活氣,顯得安靜又溫馨。想不到蔡襄那個高調的傢伙,選的宅子還是低調有品味的。

    院門上也沒有掛匾,紅漆木門打開,一個穿灰布袍管家模樣的老者走出來,「蛐蛐,客人來吶。」

    蛐蛐對霍安和蘇換說,「這是卯伯。」

    霍安點點頭,蘇換甜甜招呼一聲,「卯伯好。」

    走進去,是個小前庭,大青石路通往中堂大廳,兩旁栽了花和樹,綠意蔥蔥。

    穿過中堂大廳,背後是一個口字形的曲廊,曲廊環抱一個中庭,長滿了樹和糙,一棵不知名的樹正開出滿樹繁花,達達和小二一見就興奮了,猛然一抖,掙脫了蘇姑娘手裡握著的狗繩,衝進那院子裡又跑又嗅,達達一激動,撩起後腿就在花樹下撒了一泡尿。

    看得蛐蛐哇哇大叫,「啊啊啊,你們的狗怎麼能隨地撒尿。」

    蘇換安撫他,「蛐蛐小朋友,它們是在給樹施肥。」

    蛐蛐嚴肅道,「姑娘,請不要叫我小朋友。」

    蘇換也嚴肅道,「好,小蛐蛐。」

    蛐蛐抓狂,黑著臉領他們往右邊迴廊走。霍安摸了摸蘇換的手,蘇換翹翹嘴,低聲道,「逗逗他嘛。」

    迴廊上打開一扇門,一個穿著碎青花布衣褲的老媽子走出來,笑吟吟喊,「蛐蛐。」

    蛐蛐硬邦邦說,「這是覃嬸。」他頓了頓又說,「後院有馬廄,你們的狗最好栓在後院。這麼凶,萬一傷著卯伯和覃嬸怎麼辦?」

    說完,小大人一樣背著手,瞟一眼霍安,「我在大門外等你,時辰不早了,馬市開市了,快點。」

    霍安點點頭。

    蛐蛐盯一眼蘇換,轉身走了。

    蘇換揪著霍安咬牙道,「霍安,瞅著空教教這小朋友,怎麼懂禮數。」

    霍安溫和地笑笑,犯不著和一個半大孩子較勁。

    安頓好一切後,霍安就匆匆走了。蔡襄這宅子他看過一遍,心裡已有個數,宅子不算大,但地方雅靜實在,除了卯伯和覃嬸,也再不見他人,可見蔡襄在外面看著鬧騰,回家卻是想安靜的。

    那卯伯和覃嬸也是普通人,不是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霍安走後,蘇換就坐在屋子裡發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霍安一走,她就覺得空蕩蕩,無所事事,於是把達達和小二喚進來,揪它們的毛。

    「姑娘。」

    覃嬸的聲音剛傳來,達達就不友好地汪了一聲。

    蘇換趕緊按下它。

    覃嬸端著一個銅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驚怕地看著蘇換腳下趴著的兩條巨無霸黑狗。

    蘇換笑吟吟走到門邊去接銅盆,「覃嬸,大家都叫我小四。」

    覃嬸和氣道,「哦,四姑娘,我家襄爺吩咐過,姑娘覺得悶,就在院子裡四處走走,這裡沒什麼人,四姑娘自在就好。」

    蘇換好奇道,「那個蛐蛐也住在這裡?」

    覃嬸點點頭,「是啊,這宅子裡就住了四個人,襄爺,蛐蛐,卯伯,還有我。」

    蘇換更好奇了,「襄爺他的家人呢?」

    覃嬸說,「襄爺還未成親。襄爺的父母也去得早,和他親近些的,就是蛐蛐了。蛐蛐八歲就跟在襄爺身邊了。」

    蘇換哦了一聲。哼,那蔡襄一天醉紅倚綠的,那麼不正經,便是娶了親,也要將他那媳婦活活氣死。哦哦哦,還是她的霍安好,出自桃花村,純淨又天然。

    南關馬市正是熱鬧時,蛐蛐帶著霍安走到遛馬地時,蔡襄正忙,永榮看見霍安,倒是友好地點點頭。

    霍安四處看了一眼,這遛馬地很大,因為天熱,場子裡搭了些涼棚子,馬匹大多在棚子裡,東一群西一群,人也東一堆西一堆。

    永榮正抽起一桶水,倒進長條石狀的馬槽里,見他到處打量,放下空桶走過來說,「一大早來了兩撥客人,襄哥和他們談價格,正忙著,你自便。」

    霍安點頭,抽出木牌寫:「你們的馬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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