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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這是個熱鬧的城,大街筆直,人來人往,各色商賈小販絡繹不絕,天氣也好,蘇換恢復了往日的活潑跳脫,笑眯眯地伸顆頭出來,「霍安,好熱鬧哦,我們今晚歇在這裡吧。」
霍安點點頭。
二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將馬車寄停在後院,將達達和小二餵飽了關在房內,然後便出門買東西。
正是下午,有些熱。愛熱鬧的蘇換姑娘東躥西跳,要吃糖葫蘆要吃栗子糕,霍安都依她。想來這一路,她跟著他吃饅頭啃干饃睡野地,從無半點怨言,他決定帶她去吃頓好吃的。
蘇換也十分雀躍,但走到酒樓前時,蘇姑娘又理智了,咬著手指尖,仰頭看那畫棟雕梁的華麗酒樓,吃吃道,「霍安,還是算了吧。這裡那麼漂亮,一定很貴,我們去到越州,還得花銀子安定下來呢。」
霍安牽著她的手,往裡面走。
已近黃昏,酒樓正是生意好,進進出出的人,菜香酒香撲鼻而來。蘇換半推半就地跟著霍安走,她也餓了,好想大快朵頤一頓。
一個酒樓夥計笑著迎來,「兩位客官,樓上請。」
蘇換趕緊說,「我們就坐下面。」她以前喬裝成小廝,跟著她大哥出去晃蕩過,知道樓上一般是雅座,得多收錢。
夥計有些為難,「可樓下都滿座了。」
蘇換伸手一指,「你瞎說,你看那一圈桌子都空著呢。」
霍安看了看,這酒樓有兩層,底樓大堂進去後,有一個內庭,搭建了一個紅色的漂亮圓台,四條紅氈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自圓台上伸展開去,四周排了一圈黑木圓桌,擦拭得乾乾淨淨,只放置了白瓷茶壺和茶盅,不像有人坐的模樣。
樓上倒是很熱鬧,周圍一圈內欄上都坐滿了人,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那夥計賠笑道,「二位有所不知,這空著的一圈桌子,都是人定好的。」他指了指東南方,「二位要是不嫌棄,那角落裡還有張小桌子,不過就是不大方便看賽茶大會。」
蘇換眼睛一亮,「賽茶大會?」
夥計說,「是啊是啊。聽姑娘口音是外地人,可不知我們這柳城的風俗,每年五月,城裡都會舉辦一次賽茶大會。」
蘇換說,「我們就坐那一桌,你領我們去吧。」
夥計於是熱心地引他們去。蘇換又忍不住好奇問,「你們這邊盛產茶葉?」
夥計笑道,「我們這裡靠北邊,哪能盛產茶葉。聽老人們說,這邊天氣冷,水土不如南邊溫厚,不大合適茶樹生長,真正產茶葉的,都靠南邊,尤其東南邊的好。」
蘇換更好奇了,「那你們用什麼賽?」
夥計說,「姑娘有所不知,柳城位置好,南北商賈大多要經過此地,所以咱們柳城雖沒什麼特產,卻也熱鬧得緊,你不信出去瞅瞅,五步一酒樓十步一客棧,賺的都是生意人和江湖人的錢。所以吶,咱們這賽茶大會,都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在賽,南邊的商人把好茶帶過來,北邊的商人瞧上了就買回去,覺得好的,還會簽些長年供貨的訂單。」
蘇換笑眯眯夸道,「小哥你真是見識廣。」
那夥計被漂亮姑娘誇得高興,笑歪了嘴,「我們柳城人可好客。今天我們同福樓擺賽茶大會,每桌客人都送一壺熱茶水,二位等著,我倒茶去。」
蘇換笑道,「哎,謝謝啊。」
霍安微微含笑,看著蘇換。他的蘇姑娘就是一個嘴巴抹蜜的哄人高手。
蘇換興致勃勃地湊到他身邊坐,兩眼發光,「霍安,我們看看?」
霍安笑著點點頭。哪有熱鬧被蘇換姑娘放過的道理。再說,他聽那夥計介紹,也有些興趣,外面的天地果真蠻大,各種風土人情,簡直五光十色。
夥計提了茶水來,又送了一小碟油蘇花生米。蘇換點了三菜一湯,笑眯眯地吃花生看熱鬧。
天色微黯。
酒樓里挑起了燈。六角紅燈籠,裡面點著大白燭,掛在檐下樑邊,將酒樓里照得燈火通透。
四面垂了八條大紅綢條下來,從二樓一直垂到底樓。蘇換津津有味地看,一字一句地念,「太平猴魁奪魁首,君山銀針壓群芳……」
她轉頭笑眯眯對霍安說,「太平猴魁我曉得,猴魁兩頭尖,不散不翹不捲邊。」
霍安用手指蘸了茶水寫:「你吃茶?」
蘇換搖搖頭,「我爹可喜歡吃茶了,我大哥也喜歡。猴魁兩頭尖,不散不翹不捲邊,就是我大哥教我的,他說這茶頂合他口味,可我覺得吧,顧渚紫筍更好一些,一顆顆像筍殼子一樣,好玩得很,味道也好,比太平猴魁聞著香,喝進嘴裡回味甘甜。」
霍安寬厚地笑著,蘇換姑娘還會品茶吶。
蘇換小小得瑟了一下,又東張西望看熱鬧,並沒留意鄰桌有個穿白袍的年輕男子,聞聲轉過頭來,打量了她和霍安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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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遠第五十八章弱不禁風不經用吶
人越來越多,漸漸地,那圓台子周圍的桌子也坐滿了人,看模樣,多是走南闖北的人,衣著不一,口音各異。二樓臨欄的雅座有些垂下了木珠帘子,想來是一些達官貴人來瞧熱鬧,又或是有女眷。
陸續有人搬了四張矮腳黑漆木長案上去,圍成一個品字形,擺了幾個燃著火炭的小火爐,又上了幾套形態各異的茶具,有青花瓷的,有紫砂壺的,有黑竹木的,有紅陶土的,非常漂亮。
菜已上了,蘇換一邊吃一邊扭頭去看。那夥計說得對,這小桌偏,要看台上,有些費力。霍安往她碗裡夾了一塊排骨,拍拍她的頭,示意她專心吃。蘇換咬著排骨嘟囔,「要開始了嘛。」
正說著,忽然絲樂聲起,酒樓里頓時安靜下來。蘇換扭頭看去,只見兩列身著翠色長裙的少女,頭扎綠花白底頭巾,一人提著一隻綠竹籃,身姿妙曼地從左右兩邊階梯,登上圓台,擺出一個喜扇盛開的造型。
蘇換趕緊戳戳專心吃飯的霍安,「霍安,有美女。」
霍安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喝湯,不如他的蘇換姑娘美。
少女們翩翩起舞。
蘇換咦了一聲,低低道,「霍安你怎麼不看吶?你看人家都看得流口水。我大哥說,但凡男人,沒有不喜歡看美女的,難道你……」
霍安抬起頭來,用眼神掐斷了蘇姑娘「你不是男人」的後半句。我是不是男人,還有誰比你蘇換姑娘更清楚?
蘇換嘻嘻一笑,「逗你玩呢。」說著又轉頭去看美女跳舞。
一曲舞終,茶女們提著茶籃子,笑盈盈地退成兩列,站在圓台兩邊。
一個身穿元寶黃對襟長衫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圓台,身材微胖,頷下留須,喜氣洋洋地左右一拱手,「各位南來北往的兄弟,在下是柳城碧雲茶莊的陳福,在這裡向大家問聲好,感謝大家賞臉參加我們碧雲茶莊舉辦的賽茶大會。」
他話音落,前後左右頓時響起熱烈掌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陳福又笑道,「走這條線的各位老闆想來都知道,柳城的賽茶大會,不在於賽,而在於茶,向來沒有花哨的把式,各位瞧著……」
他退開一步,伸手一指那品字型矮腳長案,「有火爐,有泉水,有茶具。茶好不好,要觀其形聞其香更要品其味。各位,廢話不多說,哪位老闆願上來,報個名兒!」
話音剛落,西南方一張桌邊,就立起一個瘦長身材的男人,他放聲一笑,走出人群,拱手為禮,「小弟遲州政和城香茗茶居,獻醜了。」
說完,帶著身後兩個小茶童,大步走上了圓台。
陳福笑眯眯退到一邊,一招手,兩名翠裙茶女走過來,接過小茶童手裡盛茶的竹盒,用茶匙舀了一些出來,抖在十隻白瓷茶盤上。
茶女笑吟吟端了五隻茶盤下去,讓底樓大堂的人傳看聞香。二樓也吊下五隻大竹籃子,茶女將剩下的茶盤放進籃子裡,便經人吊了上去,讓樓上看客傳看。
蘇換已吃飽了,伸著脖子看,不時扭一扭霍安的手,「有趣有趣。」
霍安也吃得好了,坐在那裡陪著蘇換看。他覺得這柳城的賽茶大會也不錯,正如那陳福所說,沒什麼花哨把式,直接,有效,簡直就是促進南北茶葉交易的一個極好平台。
這時,那台上的瘦長男子已坐在那裡,悠閒地燒水煮茶,一邊忙活一邊介紹,「各位老闆,在下為大家帶來的,是我們遲州的名茶,銀針白毫。此茶屬白茶類,不經發酵,不經揉捻,分大白、水仙白、山白諸類。銀針白毫為其間最為名貴者,此茶遍披白色茸毛,仔細看有銀色花澤,湯色略黃,滋味甜醇。」
蘇換翹著脖子,期待著能瞅一瞅那銀針白毫。無奈他們坐得偏,老是等不到那茶盤子傳來。她這抓耳撓腮的模樣,被鄰桌那白袍男子看在眼裡,於是歪頭去對身邊的青衣茶童說了兩句話。
茶童點點頭,站了起來。
蘇換嘀嘀咕咕和霍安說,「我爹和我大哥喜歡吃綠茶,白茶我們那裡還不多見呢。」
正嘀咕,眼前驀然出現一個白瓷茶盤子。
她嚇了一跳,轉頭一看,一個十四五歲的青衣茶童沖她一笑,將茶盤子擱在她面前桌上,「姑娘,我家少爺說,茶要給懂茶的人看。」
蘇換順著茶童目光看去,才發現鄰桌坐著一個氣質儒雅的白袍男子,轉過頭來,衝著她和霍安微微點頭。她趕緊說,「多謝公子。」
白袍男子不以為意,又轉頭去看台上。茶童也轉身回去了。
蘇換低頭去瞅那銀針白毫,只覺得這茶的確有層白茸毛,可著實沒看出什麼銀色花澤來,聞了一聞,也覺得香氣和綠茶差不多。
霍安含笑看著她又瞅又嗅,看得她有些窘了,小聲道,「霍安,那位公子看走眼了,我不懂茶,我就跟我大哥出去晃蕩了幾次,喝過些茶而已。」
霍安瞭然地點點頭。
蘇換哼一聲,粉拳捶他一下,「不許笑話我。」
一人接一人上台去,一道又一道茶品過來,蘇換和霍安不算愛茶之人,也不是生意之人,品過四五道茶後,蘇換姑娘便覺得不那麼有趣了,於是攛掇霍安,「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