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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霍安沒回頭,徑直出了冬河家。
然後他又去探了連三叔和寶豐,最後還去看了看春嬸子一家,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走出春嬸子家時,花穗跑出來低聲喊,「霍安。」
他轉過身,花穗說,「實在太傷心,就離開吧。」
霍安笑了笑,撿了樹枝在地上寫:「你是個好姑娘。蘇換說,你是她的好姐妹。」
然後,他起身走了。
花穗久久看地上那行字,淚眼模糊。
回到家,霍安將小院認真掃了一遍,收拾了母親的牌位和幾身換洗衣物,裝了幾張烙餅,簡單打個包袱,牽了槐樹下的馬,帶著達達和小二,出了門。
鎖門前,他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小院。那個歡快跳脫的姑娘,最喜歡在槐樹下洗頭髮,在院子裡曬太陽,在屋檐下逗狗玩。
其實最打動他的,是花穗那句話。
實在太傷心,就離開吧。
母親說,天高地闊,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戌時整,蘇家雞飛狗跳的四小姐,又雞飛狗跳了。
一家人吃著吃著晚飯,蘇四小姐猛然吐了一口黑紅黑紅的血,她看著被血染黑的米飯,疑惑地說,「咦,這是什麼?」
蘇家大夫人二夫人全跳了起來,蘇二小姐蘇湄和蘇三小姐蘇苾糾結地看她一眼,哦,蘇四小姐終於恢復原生態了,吐血都吐得這麼淡定。是啊,這才是蘇四小姐的風格,哭得撕心裂肺什麼的,不是她的路線。
蘇泊山趕緊讓人找大夫。
他簡直想給蘇換跪了,再過三天你就嫁去徐家了,求求你了,別再鬧妖蛾子了。
蘇珏急忙屁顛顛地親自跑出去找。走到大門外時,他還好心對蹲蘇府門口猜骰子的兩個勁衣男子說,「別玩骰子了,快去通風報信,蘇四小姐她吐血了,問問你家爺要不要來看看。」
說完急匆匆走了,剩下兩個人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其中一人扔了骰子,火燒屁股地往徐府跑。
徐承毓正在試自己的新衣,揉揉額角,笑眯眯說,「哦這孩子這麼快就恢復元氣了?嗯,爺喜歡。」
說著帶了人悠悠閒閒去探病。
彼時,蘇換正昏昏沉沉躺在閨房裡。
蘇老爺和大夫人見了徐家姑爺,自然是趕緊相迎。穿過迴廊時,蘇苾帶著婢女迎面走來,見著徐承毓一行人,微垂眼皮,避身立在一旁。
徐承毓走過去,小聲對身邊的徐守說,「蘇家老爺子真會生,個個女兒都漂亮,還漂亮得不一樣。」
徐守輕咳一聲,「爺,把持。」
徐承毓蕩漾一笑,「哦你想多了。讓爺不能把持的,只有蘇換那朵奇葩。」
這時奇葩燒得迷迷糊糊,一張臉艷若桃李,讓徐承毓看著恨不能馬上辦了她。
但人太多,他得把持。於是招招手,讓自己帶來的大夫過來探脈。
蘇珏請來的大夫帶著一個小藥童,畏畏縮縮站在一旁,直到徐承毓帶來的大夫說,「回徐爺,這姑娘是氣鬱心肺,吐了幾口淤血而已,又有些風寒之症,吃兩劑藥就好,不礙事不礙事。」他才放下心來,還好,和他的診斷相差無幾。
徐承毓於是揮揮手,「那好,都出去開藥。爺要陪陪我的未來夫人。」
蘇泊山咳了一聲,「徐公子,這怕是於禮不合。」
徐承毓笑眯眯道,「岳丈大人,叫我承毓就好。您放心,蘇換我是要明媒正娶的。」
蘇珏說,「徐承毓你不要對我小妹亂來啊。」
徐承毓還是笑眯眯,「放心,要亂來我早亂來了。」
蘇珏想,其實吧,徐承毓和蘇換走的路線,蠻登對的,這二世祖長得也不差,家裡還有權有勢,不曉得為什么小妹看上了那窮啞巴,偏就看不上他。
話又說回來,這二世祖水忒深,要不是那日與霍安動手,認識他這麼久,還不知他居然有身好功夫。
人很快走光了,屋裡只剩下坐著的徐承毓,和躺著的蘇換。
徐承毓伸出手指,去摩挲蘇換紅艷艷的嘴唇。蘇換微皺眉,閉著眼扭了扭,抬手去推那隻討厭的手。
徐承毓一笑,抓了她的手,俯身下去就啃。
蘇換軟趴趴地推了他兩下,便有氣無力地放棄了,任由他啃。
徐承毓啃舒服了,才心滿意足地抬起身來,見蘇換仍然皺眉昏睡,被啃後的嘴唇紅艷腫脹,直讓他覺得腹下發熱。
好吧,把持,把持,這裡是蘇府。
他輕笑一聲,「這麼親都親不醒,蘇換,難不成你還真病了?」
他沉吟一下,「唔,我還以為你演技又高端了。好吧,快點好起來,爺比較喜歡雞飛狗跳的洞房。」
說完,覺得時辰不早了,又伸手摸了摸那桃花臉,頓了一頓,爪子邪惡地往下滑,往那衣襟微散的胸口去了。
恰在此時,有人推開門,「藥熬好了。」
徐承毓意猶未盡地摸額頭,蘇珏,好想擰死你吶。
蘇珏端著碗,倚門涼颼颼看他,「徐承毓,娶過門了隨便摸,你這樣算什麼,太yín盪了。」
徐承毓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笑顏如花,「大哥,承毓知錯了。時辰不早了,承毓先回去了。」
說完起身,施施然走出去了。
蘇珏伸出身子望了望,直至看到徐承毓的背影消失在迴廊上,他才關上門,輕咳一聲。
躺在床上的蘇換,像一隻被烙的蝦,嘣地彈起來,光腳跳下床就去搶蘇珏手裡的藥碗,埋頭就喝。
蘇珏小聲喊,「你其實就一點風寒而已,別喝這麼猛,跟中毒似的。」
蘇換喝一口藥,咕嘟咕嘟漱個口,然後哇的一聲吐了在桌上盆栽里,喘口氣道,「老娘漱口。」
蘇珏憂傷地看著她,「話說你嫁過去,怕是要天天漱口。」
蘇換惡狠狠地擦嘴,「太yín盪了。」她氣道,「大哥,你怎麼才進來?」
蘇珏嘆口氣,「小妹,你還不了解男人,不給他點甜頭吃,不足以麻痹他,尤其是徐承毓這種妖怪。」
蘇換隻好自認倒霉。
蘇珏努努嘴,「趁大家都以為你在昏死,快換裝,去見你情郎。徐承毓來探過一次,又啃得那麼舒服,今晚定不會來了。」
東陽城北郊有片亂墳崗,每到夜晚就鬼火磷磷,陰森恐怖,因此很少有人敢從這裡路過。
霍安將馬栓在一棵老樹下,然後坐在一堆墳旁,默默揪墳邊的荒糙。
已是後半夜,四處靜悄悄。
蘇換會不會來?蘇換來了他該說什麼?哦對了,他又不會說話,他是個啞巴,連挽留的話都沒法說。
然而,這一切糾結,在見到蘇換時都煙消雲散。
蘇珏打著一個燈籠,哆哆嗦嗦地在前面走,一邊走一邊抖,「哦哦,我就不該把幽會地點選在亂墳崗,太他媽刺激了,小妹,要是鬧鬼怎麼辦吶?」
他話音剛落,身後掠過一陣陰風,嚇得他魂飛魄散,抬頭一看,卻是他小妹蘇換,正女鬼一樣飛撲向她的啞巴情郎。
「哎哎……」
他徒勞地喊了兩聲。哦,蘇換你走錯路線了,你今晚是來裝絕情冷漠高傲,逼你情郎走的,結果你熱烈饑渴得簡直要吃了他。
霍安聽到響動剛站起身來,只覺得陰風撲來,一個軟綿綿暖乎乎的身體便撲進了他懷裡。
哦,這是蘇換姑娘慣有的熱烈蕩漾,他很熟悉。
於是,驚喜地抱住。
哪知剛抱住,懷裡那人又一把推開他,後退兩步。
蘇珏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過來,將燈籠放在地上,在氣喘吁吁的蘇換耳邊輕聲道,「小妹,把持啊。」
說完,鼓起勇氣躲一邊去了。哦,這裡好陰森。
蘇換穿著小藥童的衣服,頭髮綁起來,藏在淡青色的小廝帽里,站在那裡看霍安,兩眼亮晶晶。
她看一眼霍安,「你傷怎麼樣?」
霍安點點頭,示意還好。
蘇換瞅瞅他斜背的包袱,「你準備走了?」
霍安撿了一根樹枝,蹲下來寫字。
蘇換提了燈籠蹲下來看。
他寫:「我在桃花村待不下去了,每天都想你。」
蘇換一看這話就飈淚了。霍安從沒對她說過這麼肉麻的話。
可是好煩吶好煩吶,她的絕情冷漠高傲路線還沒走,就全面崩潰了。
霍安抬起左手,去抹她臉上的淚,右手繼續寫:「你這麼難過,我不信你和他洞房了。」
蘇換捧著他的手哭,「霍安你走吧你走吧……」
霍安寫:「我想帶你走。」
蘇換的哭聲猛然止住,抬頭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行字。
霍安抽過手,把地上泥土抹平,又寫:「這幾天,大家都來勸我離開。我冷靜了幾天,如果你過著挺好,我就來看你一眼再走,如果你過著不好,我就來帶你走。蘇換,你跟不跟我走?」
蘇換呆了半天,哭兮兮道,「可……可我爹我大哥他們怎麼辦吶……徐承毓會找上他們的……」
她話音剛落,忽然一處墳地後傳來蘇珏的尖叫,「啊有鬼----」
二人趕緊起身過去看。
蘇換提著燈籠,跟在霍安身後繞到那處墳後,也嚇得跳過去靠著霍安。
蘇珏跌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往後縮,指著地上一具破竹蓆裹著的死屍,接連說,「鬼爬出來了鬼爬出來了……」
霍安皺皺眉。
這不是什麼鬼,這就是一具普通的死屍而已。這裡是亂墳崗,不管是什麼原因,有人往這裡扔死屍也不是奇怪的事。
那死屍露出兩隻慘青的腳,一頭亂蓬蓬的頭髮,也辨不出男女。
蘇換抓著霍安的手臂盯了半天,忽然說,「大哥,你還記得你給我看的話本子怨女花嗎?」
蘇珏抖著腳站起來,拼命拍自己的袍子,「給你看了那麼多話本子,哪還記得住名字。說完沒有?說完就快跟哥回去,有人在後門接應,萬一露餡了,那二世祖是要揭房抽瓦的……」
他話音一頓,盯著蘇換扭著霍安的手,忽然不動了,「小妹,你不要跟我說,你打算跟這啞巴私奔。」
蘇換扭著霍安的手不放,咬唇道,「我……我有點這想法。」
霍安一喜,轉頭去看她。
蘇珏嚴肅地提醒她,「蘇換,你已經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