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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蘇換低頭編一隻花環,頭也不抬,乾脆道,「他不是我堂哥。」她揚頭沖阿羅一笑,「我們要成親了,到時記得來吃喜酒吶。你和冬河寶豐一樣,都是我兄弟,我要敬你們酒的。」

    阿羅哦了一聲,灰溜溜走到一旁去摳樹皮。算了算了,便是沒有霍安,這麼漂亮的姑娘也不見得看上他,都怪連三叔,有做媒的意思,害得他胡思亂想。

    不過和巾幗英雄霍小四做兄弟也不錯。這麼一想,他又恢復了些元氣,去抓跑來跑去的趙小虎,「虎兒,走,阿羅叔叔帶你去看蹴球。」

    每年一度的寒食蹴球,多由衙門主辦,富商承辦。今年的蹴球賽,聽說是一家古董商行的老闆承辦的。

    蹴球場子設在花林東南邊,是一處開闊平坦之地,四面環繞花林。正北方搭建了些涼棚看台,供富人觀賞蹴球,其餘三方則只圍了一圈半人高的圓木柵欄,賞花遊人有興趣的,都可在柵欄外觀球吶喊。

    蘇換他們走來時,蹴球場已人山人海,等著開賽,賣小吃零嘴的,下注賭球的,熱鬧得不行,直把蘇換興奮得兩眼冒光,霍安怕她被人擠著,站到她身後去,護著她。

    馮氏是性子好靜的人,對蹴球什麼的沒有興趣,趙敢便抱著趙小圓,陪著她在林子涼亭里歇息,讓阿羅帶了趙小虎,隨著霍安蘇換二人去看蹴球。

    這時趙小虎騎在阿羅脖子上,也興奮得滿臉紅光,直抓阿羅的耳朵,「阿羅叔叔,好多人哦。」

    與場外遊人的興奮不同,二世祖徐承毓大爺有些興致缺缺,蹺腳坐在一處涼棚里,透過翠竹葦編織的帘子看外面喧鬧的人群,漫不經心地搖紙扇子。

    他心情不好。

    準確的說,自從一個月前,蘇換那奇葩落跑後,他心情一直不大好。這事兒傷了徐家顏面,徐老爺子愛面子,氣得一個月沒好臉色,罵他口味重放著東陽城一大把閨閣小姐不要,非要娶一個雞飛狗跳的野丫頭,結果果然雞飛狗跳。

    他親娘呢,又成天在他耳邊嘮叨,兒子你喜歡哪家姑娘娘找人去提親,犯不著要那個野丫頭,蘇家二姑娘三姑娘也未出閣,都漂亮著,要不咱們換一個?

    不換,不換。

    老子就要蘇換!

    徐承毓惡狠狠地換隻手搖扇子。漂亮的姑娘多了,但又漂亮又雞飛狗跳的,只有蘇換那朵奇葩。與她一比,家裡那兩個妾室就是布偶人,他說什麼便是什麼,簡直讓他興味索然。

    可是這朵奇葩她遁土了,整整一個月,他硬是沒把她翻出來。

    一個小姑娘能跑哪裡去呢?

    好吧好吧,出來散散心,賭賭球,回去接著翻。

    正想著,一個隨侍走過來耳語,「爺,馬二元來了。」

    徐承毓有氣無力哼了一聲,坐起身來,馬二元已笑吟吟地走進來,拱手為禮,「徐公子。」

    徐承毓一看,脫口而出,「喲,馬二元你這頭怎麼了?」

    馬二元捧著額頭支支吾吾,臉色難看得像吃了屎。

    徐承毓眯眯鳳眼,意味深長地唔了一聲,「明白明白,二爺定是吃了小辣椒。」

    他來了些興致,笑嘻嘻伸過頭去,「喲,口子這麼長,小辣椒夠辣呀。」

    馬二元找了椅子坐下,傷感地嘆口氣。小辣椒辣就算了,小辣椒她哥也辣呀。於是岔開話題,「徐公子今日買的哪一隊?」

    徐承毓懶洋洋道,「紅隊。」

    馬二元殷勤道,「東陽城傳聞,徐公子賭馬賭球,每賭必贏,不知徐公子可有什麼秘訣,可否傳授小弟一二?」

    徐承毓招招手,馬二元趕緊湊過頭去,只聽徐承毓吹氣如蘭說,「我今日穿的底褲,是紅色。」

    馬二元險些一栽,擠出一個比哭還丑的笑容。

    你大爺,都說這徐家二世祖風騷變態,各種不走尋常路,果然如是。

    徐承毓歡樂大笑。

    馬二元只好招招手,「阿梁,把備好的禮給徐公子呈過來。」

    正說話間,場子外吹一聲尖厲的角號,蹴球開始了。

    紅黑兩隊,各隊十人,額系布帶,身體緊繃,目光兇狠,互相虎視眈眈。角號再響,一個紅衣球員顛起一腳,那黃革密fèng圓球便打著旋凌厲飛出,眾人頓時由靜入動,一時間場中黃土飛揚人影幢幢,場外喝彩聲聲此起彼伏。

    蘇換也興奮地捏緊粉拳,轉頭問霍安,「霍安,你看哪一隊能贏?」

    霍安好頭痛,蘇家後院是怎樣集天地靈氣,孕育出了這麼一朵閨閣奇葩吶。

    場內踢得熱血沸騰黃土滾滾,蘇換姑娘也看得熱血沸騰吶喊聲聲,惹得周圍幾個男子都轉過頭來看她。哦,喜歡看蹴球的姑娘少,喜歡看蹴球的漂亮姑娘就更少了,要不是蘇換身邊站了人高面冷的霍安,幾個人都耐不住來搭訕了。

    霍安拉拉蘇換的手,示意她把持。蘇換姑娘翹一下嘴,反手捉住他的手不放,乖乖閉了嘴繼續看球。霍安掌心一暖,又可恥地被她安撫了,捏著她軟手繼續任由她看球。

    兩隊廝殺進入白熱化。

    徐承毓也坐累了,站起身來,撩開帘子,兩手撐在台子欄杆上,笑眯眯看球,一邊漫聲道,「馬二元,今晚小爺懶得走了。慶余城哪家園子好啊?」

    馬二元一聽,頓時眉飛色舞,這個他最在行,「最好的自然是飄香苑。」

    徐承毓笑嘻嘻道,「哦?那裡出小辣椒?」

    馬二元摸摸額頭,訕訕道,「小辣椒出自鄉下。」

    話音剛落,身邊的阿梁忽然啊了一聲,伸手去扯馬二元的衣袖,「二爺,二爺……」

    馬二元一巴掌甩開他,怒道,「混帳,沒見徐公子與我說話吶。」

    阿梁伸手遙遙一指,「二爺你看,好像是小辣椒。」

    彼時,球場上正傳來一陣騷動,不知怎麼,那黃革球忽然高高旋起,一時失了控,直飛場外,紅黑兩名球員砰地撞在一起,揚起土沙無數。

    人群喧譁避讓,一時有些兵荒馬亂。

    蘇換轉身往霍安懷裡躲,霍安半抱著她後退兩步,左右去找阿羅和趙小虎。

    馬二元站在台子上眯眼望,人群騷動,他沒看見蘇換,但他猛然看到了人高腿長的霍安。

    一閃眼間,霍安又沒入人群中。

    馬二元猛一拍欄杆,「就是那小子!阿梁,帶人去給我堵了,老子今天要弄死他!」

    徐承毓興致勃勃地撐著欄杆看,哦他好無聊,不如看看馬二元如何鬧妖蛾子吧,鬧得不對他還可以指點指點。

    這邊,蘇換和霍安卻在著急地找阿羅和趙小虎。

    忽然人群里響起脆脆的童聲,「我撿到球了!」

    大家聞聲望去,一個六七歲的總角小子高高舉著那黃革球,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阿羅正奮力撥開人群,「虎兒快過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剛才他正看得激動,趙小虎卻鬧著要撒尿。他便帶了小傢伙去一棵樹後撒尿,其間他伸頭望場內,不想一轉回頭,啊啊啊,趙小虎那猴子,沒了!

    於是他趕緊找找找,魂飛魄散。

    這時,人群紛紛讓開,場內一個氣喘吁吁的紅衣球員靠在柵欄上喊,「喂,小子,把球扔過來。」

    霍安二人也看到趙小虎了。

    蘇換急急忙忙揮手喊,「小虎,小虎!」

    趙小虎抱了球歡天喜地撲過去,「小四姨你看,我撿到球了,可不可以拿回去玩吶?」

    台子上,徐承毓眯了眯鳳眼,慢慢站直了身子,東南方人群正亮開一條道,一個小孩子正抱著球撲向一個粉裙姑娘。

    哦,看蹴球的姑娘可不多啊。

    正想著,那姑娘似彎腰對小孩說了兩句話,然後長發一甩,轉過臉,伸手指向場內。

    徐承毓全身一抖。

    你大爺,那姑娘長得好像蘇奇葩呀。

    隔得遠了些,他揉揉眼睛,再看時,那姑娘已牽了小孩往場外走去,哦哦哦,背影也有些像。

    頓時,他像腳心被燙了一樣跳起來,「來人來人,給我追那個穿粉裙的姑娘。」

    就在這時,馬二元也瞄見人群中一晃而逝的蘇換了,大吼一聲,「呀,小辣椒!」

    徐承毓驀然回頭。

    出了城南花林,趙敢一行人便說笑著往城東走。

    霍安見天色不早,便生出要走的意圖。

    趙敢卻挽留,「這時日頭都快落了,你們若不嫌棄,不如就在我家住一晚吧,明日一早再回去。」

    蘇換正抱著趙小圓,逗得小朋友咯咯笑,聞聲轉頭來看霍安。

    阿羅也熱情道,「是吶是吶,晚上護城河那裡還會放河燈呢。」

    蘇換姑娘砰然心動,用亮閃閃的小眼神瞅霍安。霍安好憂傷,這姑娘就不知道客氣為何物吧。

    對於趙敢挽留他,他也是明白的,趙敢手腳痒痒,總想著和他比劃兩招。又轉念一想,自己身上的傷好到六七成了,待置好田地,便要張羅著迎娶蘇換姑娘了,總不能讓她沒名沒份地就跟了他,也正好趁這個時候,在城裡添些物品回去。

    這麼一想,他就點頭應下了。

    蘇換高興得不得了,恨不能撲過去獎勵霍安一口,霍安對她最最好了。

    她並不知道,就在她無比高興之時,有一個人無比不高興。

    花林里人多得徐承毓頭皮發麻,穿粉裙的大姑娘小媳婦多得要死,手下的人東躥西躥跑來跑去,始終沒見那粉裙姑娘的蹤影。

    他站在一棵梨花樹下,扶著樹生悶氣。

    馬二元跑過來,小心翼翼道,「徐公子……」

    徐承毓轉過身劈頭蓋臉問,「那小辣椒叫什麼?」

    馬二元有些犯懵,愣愣道,「霍小四。」

    徐承毓道,「長什麼模樣?」

    馬二元道,「很漂亮。」

    徐承毓氣得想敲死他。很漂亮,這也算回答?

    他順了順氣,有氣無力地搖搖手,「馬二元,來,講講小辣椒的故事。」

    馬二元頓時風騷起來,很高興與徐家二世祖這麼快就找到了共同愛好。

    吧啦吧啦吧啦……

    從桃花臉到啃梨子,從反調戲到提親被罵,最後咬牙切齒地說起那奪命一戳,馬二元忍不住下意識地想去捂胯,哦,那姑娘不是一般跳脫一般狠,還好他回去一試,還用得。

    於是他恨恨道,「老子一定要辦了她!」

    眼風一掃,卻瞥見徐家二世祖臉難看得發青,扶著樹微彎腰,竟也似有想捂胯的動作。他忍不住驚奇了,原來他口才這麼好了,讓聽的人也感同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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