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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等了一會兒,奇葩還是沒有回來。

    霍安大步走出院子,站在院門口望了望。原野碧綠,青山四合,陽光燦爛,寂無人聲。這裡荒僻,她一個人會走去哪裡?

    洗衣服?

    於是,霍安將傷還未痊癒的小二留在家裡,帶著達達出門了。

    小河邊野糙青青,還是空無一人。

    難道她去看花穗了?她不識路啊。

    村裡的人看見霍安和達達時,都有些驚奇。這啞巴霍安他們是認識的,但霍安是極少到村里走動的,今天好稀奇,帶著狗來村里遛彎了。

    村民們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又不敢走近,有些懼怕跟在他腳邊那條凶神惡煞的大黑狗。

    達達走得高貴端莊,不緊不慢。它是有教養的獵狗好不好,怎麼會隨便撲人嘛。

    以前,霍安偶爾去花穗家幫忙,他都會抄偏僻小路,因為更安靜。今天他走村里過,是想有人見著他說一聲,霍安,你堂妹剛才來過。

    他那貌美如花嘴甜如蜜的堂妹,相信但凡路過村子,都不會很低調。

    可是,一路到頭都沒有人這麼招呼他。

    他臉色漸漸沉起來。

    走到花穗家,春嬸子很高興,花穗很意外。霍安喝了一口熱水,才寫道:「小四來看過花穗麼?」

    春嬸子搖搖頭。

    花穗忍不住問,「她不在家嗎?」

    霍安寫:「她昨天進了城,給你買了禮物,說要來看你。我以為她來看你了。」

    花穗說,「你,在找她?」

    霍安點點頭。

    春嬸子說,「嗨,桃花村就這麼點大,阿安兄弟你放心,小四不會跑丟的。大家都曉得小四是你妹子,她便是不熟悉路,問也能問回家的。這孩子好動,怕是閒不住跑出去玩了,玩一會兒自然會回家。」

    霍安很頭痛。是,這奇葩好動沒什麼,最關鍵的是,這奇葩還好鬧妖蛾子。

    花穗也安慰道,「阿安哥,你不要擔心,要不我陪你出去找找。」

    霍安搖搖頭,急忙寫:「你休息。」

    花穗已站起來,「我嗓子早好了,我能蹦能走呢。」

    春嬸子也笑眯眯道,「是啊,就讓花穗陪你去找找。她們姑娘家,總最明白姑娘的心意,曉得姑娘喜歡往哪裡走。」

    霍安一時難以謝絕。

    就在他糾結的同時,蘇換姑娘正樂得忘了自己姓什麼。

    她將兩手攏在嘴邊,大聲喊,「冬河,冬河,你再跑快一點!」

    彼時陽光燦爛,馬巍坡淺坡起伏,青糙成片,男女老少,十分熱鬧,大家又跑又跳,競相追放著手裡的紙鳶。

    藍天上已飛了不少紙鳶,高高低低,大大小小,隨風而起,有老鷹,有紅魚,有蜘蛛,林林總總,花花綠綠。

    看到冬河他們幾個人做的豬頭紙鳶時,蘇換差點笑岔了氣。哦哦哦,冬河,你們敢不敢更彪悍一點,居然做個豬頭?

    事情是這樣的。

    蘇換烙了一鍋餅,燒好魚湯,餵飽達達和小二後,自己也吃了兩張餅喝了一碗湯,然後跑去給小菜園子澆水。

    正澆著水,冬河和幾個後生意氣風發地走來,遠遠招呼她,「霍小四,你在家吶。」

    大家捕過一次魚後,都相熟了。霍安堂妹又漂亮又跳脫還不怕生,是個挺有意思的姑娘。因此,當大家準備去相鄰的馬家凹,參加鄉紳馬大財主花錢辦的紙鳶大賽時,大伙兒就慫恿冬河,我們去喊霍小四一起去唄,有漂亮姑娘助威,我們一定奪第一,何況她聲音那麼大。

    大伙兒一攛掇,冬河就心動了。冬河又一攛掇,蘇換就心動了。

    她和冬河這種沒心沒肝吃喝玩樂的物種,簡直就是相逢恨晚,一拍即合,只差沒稱兄道弟了。

    鑑於霍安才睡下不久,蘇換不忍心喊醒他,又想冬河這幾個人總是信得過的,紙鳶大賽又是多麼有趣。於是興高采烈地回屋去,換了自己新買的粉色裙服,匆匆在木牌上留下話,擱在窗台上,就漂漂亮亮地出門湊熱鬧了。

    可惜,她不知道,霍安他,沒看見。

    陽光真好啊,蘇換跑得累了,坐在糙地上歇氣,抽空想了想,霍安醒了沒有,他醒了看見留言,會不會也來馬巍坡玩?這孩子,一個人住得那麼遠,還不愛和大家玩,冷冷清清有什麼好嘛。

    馬巍坡地勢開闊,便是有點淺坡,也很溫柔。此時,一個溫柔的淺坡上,正搭著幾個藍布棚子,棚子下有桌有椅有茶有糕點,三三兩兩坐了些人。

    馬二元扯著衣襟走進棚子裡時,頗有些煩躁,將手裡的馬鞭子一把摔在桌子上,「也不曉得我叔的腦子是不是進了屎,莫名其妙搞什麼紙鳶大賽,一群鄉巴佬!」

    他身後一個男子左右看了看,狗腿地湊上來低聲道,「二爺息怒。不管怎麼說,如今還是老爺子當家,您可得討他歡心。您想想,老爺子只有兩個女兒,嫁出去就是別家人了,馬家就您一個男丁,這番家業,往後還不是您的。」

    馬二元笑了笑,「你說得不錯。叫人送碗冰鎮酸梅湯來,熱死老子了。」他冷哼一聲,盯著天上那些飛飛舞舞的紙鳶,「老東西也蹦躂不了幾天了,老子一上位,立馬取消了這每年一度的破紙鳶大賽,要搞就搞賽馬唄,多帶勁兒。」

    那狗腿男笑迷迷道,「二爺,其實紙鳶大賽也有些好處。你瞅瞅,要是賽馬,來的全是一色兒男人,哪裡會有小姑娘來湊熱鬧。」

    馬二元想了想,哈哈大笑,轉頭去拍那狗腿男的肩,「阿粱,你這小子,鬼心思轉得夠快。」

    就在這時,一個著灰色短衣的男子跑進來,擠眉弄眼道,「二爺,二爺,你猜我看到誰了?」

    馬二元笑嘻嘻道,「看到你娘了?」

    那男子諂媚一笑,「二爺,我看到昨日逢春居那漂亮小村姑了。」

    啊?

    馬二元瞬間打了雞血,「那個桃花小村姑?」

    桃花村第二十七章你八哥也來吃梨了

    冬河幾人漸漸跑遠了。那豬頭歪歪扭扭地飛上天,漸漸飛得耀武揚威。

    蘇換坐在坡上,左手抬起,在眉間搭個涼棚子,遠眺天上的豬頭紙鳶,絲毫沒注意有幾個男子正從右側淺坡走上來。

    「姑娘。」

    蘇換依然遠眺天上。

    「姑娘。」

    蘇換終於聽到了,茫然地左右看看,茫然地轉過頭來,看著那幾個男子。

    馬二元簡直心癢難耐。哦,這桃花小村姑一臉迷糊,模樣比昨天坐在路邊啃梨還可愛。還有,她今天穿的粉色衣裙,真是很襯膚色,白裡透紅吶。

    蘇換看了看面前這個白面瘦削男子,確定她不認識。又瞅了瞅他一身灰紗罩銀紅衫子,忍不住腹誹,一個男人穿什麼銀紅,就跟徐承毓那二世祖一樣,成天穿紅戴綠,yín盪。

    於是拍拍衣服站起來,端莊道,「不好意思,擋了幾位公子的路。」

    說完便要走,不想那男子一個隨從悠然走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蘇換覺得情況不好。

    這種事她有經驗,徐承毓那二世祖幹這種事駕輕就熟,還恬不知恥地跟她說:蘇換,這不叫調戲,這叫風情,你可以不解風情,但請不要誤會。

    啊啊啊,風你妹。她不會這麼背吧?鄉下也有二世祖?

    馬二元卻使個眼色,讓阿梁讓開。

    蘇換暴走。還是去找到冬河他們比較安全。

    馬二元緊緊跟在她身邊,一邊走一邊風雅道,「姑娘,在下馬二元。」

    蘇換暴走。

    馬二元繼續風雅,「天氣這麼熱,太陽這麼大,在下想請姑娘喝碗酸梅湯,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蘇換鎮靜道,「謝謝,我不吃酸的。」

    馬二元笑眯眯道,「那看樣子,姑娘還是比較喜歡吃梨子。那我請你吃梨子。」

    蘇換驀然止步,轉頭看著他。

    吃梨子?他怎麼知道她喜歡吃梨子?

    馬二元笑眯眯地欣賞美色。

    不料那姑娘一扭頭,將手攏在嘴邊,河東獅吼般大喊一聲,「冬河,冬河,你們快過來,有人要請我們吃梨子!」

    馬二元險些腳下一趔趄。

    姑娘,你聲音好威武。

    冬河等人終於聽到了蘇換的喊聲,轉頭一看,只見蘇換被四個陌生男人圍著,心頭一沉,紙鳶也來不及收,便往這邊跑。

    他們把小四帶出來,要不好好帶回去,霍安會像打野豬一樣打死他們的。

    蘇換見冬河他們跑過來了,心頭稍稍鎮定。對付這種不要臉的二世祖,關鍵在周旋,然後見機行事,冷艷高貴和羞澀沉默,只會讓這種二世祖越發猖狂,這個她有經驗。

    話說那徐承毓簡直就是二世祖里的妖怪,她不也照樣沒讓他占到便宜,眼前這個她才不怕,最不濟,也可以讓人回去喊霍安。別看霍安平日脾氣好,真正有本事的人都不顯擺,怒起來打死野豬一樣打死你。

    這麼想著,她微微一笑,「馬公子是吧?初看你玉樹臨風瀟灑不凡,不想你還英明神武熱情好客,公子真真是人中龍鳳。那,公子請看……」

    她伸手指著越跑越近殺氣騰騰的冬河一群人,「那是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他們都和我一樣,喜歡吃梨子,我們全家都喜歡吃梨子,獨吃梨不如眾吃梨,所以你好人做到底,請我們全家都吃梨吧。」

    馬二元目瞪口呆。

    首先,你屋人好多,你的哥好多。

    其次,姑娘,你說話好快好有節奏。

    冬河跑過來,冷冷睃馬二元一眼,「小四,出什麼事了?」

    跟在他身後的六個後生也跑了過來,個個臉黑脖子粗,虎視眈眈將馬二元幾人圍著。

    馬二元咦了一聲,「姑娘,你有七個哥哥,怎麼叫小四吶?」

    蘇換道,「馬公子幻聽了,我大哥叫我小十。我有九個哥哥,沒辦法,我爹我娘太能生兒子。」

    她轉頭去看冬河,笑嘻嘻道,「大哥,馬公子要請我們全家吃梨子。」

    冬河眨眨眼,他是天生攪屎棍,和蘇換這朵奇葩很能心意相通,於是啪的一抱拳,凝重道,「那多謝馬公子了。」

    其他幾個後生也紛紛捏拳抱掌,捏得骨頭喀喀作響青筋條條暴綻,齊聲道,「那多謝馬公子了。」

    馬二元頓時壓力山大。

    阿梁偷偷扯扯他家二爺的衣袖。他們只有四個人,而這姑娘七個哥,個個人高馬大,況且馬巍坡人多,不利於耍橫。二爺,還是擇日吧,還是擇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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