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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又想起下午花穗說,霍安小時候是會說話的,於是更加好奇了。霍安,你後來怎麼啞了呢?
但蘇換的好奇心向來並不長久,她也不太喜歡糾結於想不通的問題,抹完屋子,跑進廚房,就開始洗洗切切,準備晚飯。
忽然門外有人喊,「霍小四,霍小四!」
蘇換切切切,心想誰叫霍小四吶?
那人不屈不撓地喊,「霍小四,你在不在家吶?」
蘇換猛然醒悟,哦哦哦,霍小四就是喊的她。
於是放下菜刀跑出去,只見冬河提著一簍魚立在院門外,看見她將魚簍一放,「小四,這是你們的魚,我給你們送過來。」
蘇換笑眯眯道,「謝謝你吶,冬河。對了,花穗她怎麼樣了?」
冬河道,「麻伯想了辦法給花穗催吐,花穗便將魚刺吐出來了。這會子好了,就是嗓子有些卡傷,麻伯說休息幾日,少說話,吃點清粥,就好了。」
蘇換道,「那你看見我哥了嗎?他在哪呀?」
冬河說,「哦,你哥送花穗回家去了。」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春嬸子可心疼她家花穗了,又是個刀子嘴,我們怕被她罵,就讓你哥送花穗回去了,春嬸子罵誰也不會罵你哥。」
蘇換哦了一聲,心想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怎麼看怎麼歡喜。
冬河指指魚,「這魚放在這裡,趁鮮熬鍋湯吧。我得回家去了。」
蘇換點點頭,「謝謝你,路上小心。」
冬河哎了一聲,轉身跑了。
蘇換去提了提魚,有半簍子,很沉,她提不動,又見著還有活魚,於是拿出一個木盆,裝了清水,將還有些活氣的魚撈起來,扔進盆子裡養著。
這時達達和小二從外面瘋回來了,跑過來圍著木盆和魚簍轉,兩眼放綠光。
蘇換費力地將木盆搬上槐樹下的石桌,然後提了魚簍往廚房裡走,一邊開導兩隻饞嘴狗,「你們不能吃,有刺,卡著你們可怎麼辦,霍安要心疼死。」
死魚有十幾條,都很肥實,全部用來熬湯,明顯多了,可放著明天吃吧,過了夜必定不新鮮了。蘇換瞅了那堆魚半天,忽然想,乾脆炸魚丸子,做好了鎮在水缸子裡,還可以吃好幾日,到時清蒸紅燒糖醋,變著方來吃。
說干就干,蘇換挽起衣袖剖魚刮鱗片肉剁泥,又打了幾個雞蛋進去攪拌攪拌,一陣噼里啪啦。
炸好魚丸後,天已將黑。達達和小二端端正正坐在灶台邊,討好地將蘇換看著。
蘇換伸顆腦袋出去瞅瞅,院門虛掩,霍安竟然還沒回來。
死霍安,死霍安,送個人要送這麼久。
蘇換氣鼓鼓地瞪了達達和小二一眼,「不准吃,你們家主人不回來,你們就餓著。」
她說著又將剩下的四尾魚煎了煎,切了薑絲,熬成雪白魚湯,然後就坐在那裡灰頭土臉地燒火燜飯。
達達和小二餓得要死,開始不耐煩地叫起來。嗷嗷嗷,主人不在,這個姑娘虐待它們。
蘇換見小二還瘸著腿,翹頭眼巴巴瞅著灶台上的一缽魚丸子,頓時心軟了,伸手摸摸它,「對不起啊,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吶。」
說完,她站起來,挖了一盆飯,澆了些魚湯,扔了些魚丸子進去拌了拌,走到槐樹下,分別倒進達達和小二的狗盆里。
二狗猛撲上去,吃得稀里呼嚕。
就在這時,院門一響,它們的主人推門進來了。
蘇換扭頭看見他,繃著小臉轉身走進了廚房。
霍安眨眨黑葡萄眼,有些懵。她好像有些不高興,怎麼了,下午捕魚時不還打了雞血麼?
兩人默默地吃飯。一個不會說話,一個不想說話,安靜得很。
霍安想來想去滿頭霧水。這姑娘平時是話癆,今下午也一直活蹦亂跳,這個時候這種姿態,又是鬧哪樣?
他想起上次她受了風寒,也是懨懨不說話,不會今天激動過頭,又風寒了吧?於是拿過木牌來寫:「你生病了?」
蘇換好想把筷子咬斷。老娘是生氣好不好?轉念一想,她是因為什麼生氣吶?
想不出個所以然的蘇換姑娘,只好開口對霍安道,「沒有。花穗她怎麼樣了?」
霍安寫:「沒事。」
蘇換終於忍不住說,「那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霍安寫:「上次幫她家補屋頂,有一處落了些,我順便補了再回來。」
蘇換頓時歡然一笑,「哦哦,你快喝魚湯,喝了魚湯去洗澡,我燒了一鍋熱水。」
霍安摸不著頭腦。這姑娘好善變。
吃著吃著,蘇換又說,「霍安,明天你有沒有事?」
霍安搖搖頭。
蘇換說,「那我們進城吧。」
霍安看著她。
蘇換有些忸怩,低頭扒了幾顆飯,「嗯,我要去買些東西。」
霍安寫:「你要買什麼?我幫你帶回來。」
蘇換趕緊搖頭,「我自己去買,我親自去買。」
霍安寫:「去城裡,有些遠。」
他腳程快,那點路還不放在眼裡,但蘇換姑娘這嬌滴滴的小模樣,讓他很懷疑,她走不動的後果,自然是他遭殃。
蘇換道,「我今天下午問過冬河,他說明天村裡有人去城裡賣柴禾,我們可以坐牛車。」
霍安顯然覺得很麻煩。
蘇換趕緊撫慰他,「霍安,要不我自己去,你有沒有要買的,我幫你帶回來。還有,我今天炸了好多魚丸子,明天中午你就吃丸子吧。」
霍安低頭喝魚湯,沒什麼表情。
蘇換偷偷瞄他,心裡想呀呀呀,他今天怎麼不中招,難道真要她一個人去?
吃完飯,霍安照樣洗碗筷。
蘇換殷勤地為他調好洗澡水,在院子裡中氣十足地喊他,「霍安,我幫你倒好洗澡水了。趁著水熱你快洗,你放心,非禮勿視,我絕對是君子。」
霍安哭笑不得。
蘇換跑進正屋裡關著,坐在桌邊咬手指。哎呀呀,霍安這個壞蛋,真讓她明天一個人進城?她人生地不熟好不好?他就不怕她迷路?他就不怕她回不來?
又轉念一想,搞不好她回不來,人家正中下懷。這麼一想,她就泄氣了,蔫耷耷地往床上爬。
有什麼辦法,她月信將至,沒點準備,這事兒還真糊弄不過去,要不先從裙子上撕兩塊布下來fèngfèng,先將就一下?又想,自己沒套換洗的貼身小衣也很麻煩。
左思右想,都得進城一趟。
正劇烈掙扎,忽然窗戶響了。
蘇換連滾帶爬地跳下床,飛撲過去打開窗,獻上一個甜蜜的微笑,「霍安,你找我什麼事吶?」
霍安憋著笑,鎮定地看她期盼的小眼神,拿過窗台上的木牌寫:「皂角膏沒有了,明天帶點回來。」
蘇換黯然哦了一聲,心裡一個聲音來回激盪:
霍安你鐵石心腸,霍安你鐵石心腸……
她只好作垂死掙扎,「那我要帶達達一起去。」
霍安唇邊已隱有笑意,瀟灑寫一行字:「你能帶走,就帶走。」
蘇換姑娘徹底萎靡。
好吧,達達那高傲的傢伙,還真是她帶不走的,偏偏小二又受了傷。可是老天爺你明不明白我的心,我帶著達達,回也回得理直氣壯名正言順一些好不好?我得把達達還給它主人吶。
她無精打采地關上窗,吹燈睡覺。
霍安轉過身,終於忍不住一笑。逗這姑娘挺好,其樂無窮。
桃花村第二十三章姑娘,不要哼得太蕩漾
蘇換姑娘這一晚,連睡覺都睡得很糾結,各種姿勢都不對,剛迷迷糊糊睡了片刻,耳邊又響起叩窗聲。
蘇換怒了。霍安,你又想起要買什麼了?
起床點燈,走過去打開窗,一個木牌豎在她眼前:快卯時了,起床,去坐牛車。
蘇換氣急敗壞地抓抓頭髮,「天都還沒亮,走什麼走吶。」
霍安低頭又寫:「好,那我回去繼續睡。」
蘇換瞬間清醒,抓著木牌狗腿兮兮地問,「你是說,你要和我一起去?」
霍安悠閒地靠窗而立,欣賞她腦門上翹起的頭髮。
蘇換啊啊叫兩聲,把窗一關,「你等等,我馬上就出來。」
待蘇換梳洗好,霍安已將達達和小二餵了個飽。
蘇換跑進廚房去裝魚丸子,準備兜著帶路上吃,猛然發現缽里的魚丸子少了一半,大叫一聲,「霍安,有耗子,偷了魚丸子。」
霍安走到廚房門邊,揚了揚手裡的布包。
蘇換撲過來,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你早打包好了?」
霍安點點頭。
蘇換繼續目光炯炯,「霍安,你昨晚故意耍我?」
霍安竟然衝著她微微一笑,向院子外走去。
蘇換跟在他後面,咬牙切齒地揮揮粉拳,低聲道,「壞蛋,不要以為你笑得好看我就原諒你,我蘇換是有氣節的人。」
她自以為聲音低,卻不知霍安唇邊笑意更深了。
霍安帶她走近路穿過村子,走到村東口站了片刻,果然從村子裡慢吞吞爬出一輛牛車。
蘇換眼睛一亮,扯扯霍安的衣袖,「霍安,你怎麼知道他卯時出村?」
霍安不想理她。
她又問,「冬河說大家都叫他梅阿伯,是不是?」
霍安點點頭。
蘇換於是歡快地跑過去打招呼,「梅阿伯,梅阿伯!」
梅阿伯是個小老頭,鬚髮花白,正從懷裡摸出一個酒囊,香滋滋地咂了一口小酒,忽然聽得嬌滴滴的姑娘聲音,嚇了一跳,天還沒亮,荒郊野外,哪裡來的姑娘?莫不是狐狸精?
微微眯了小眼睛,借著牛車前掛著的桐油燈一看,哦,可不得了,對面果然跑來一個狐狸精,笑眯眯的,一頭長髮晃來晃去。
狐狸精跑到他面前,甜甜喊了一聲梅阿伯,然後說,「我是霍安的堂妹。昨天冬河跟你說過吧,我和我哥想坐你的牛車進城去,叨擾您老人家了。」說著,把手裡備好的一包炸魚丸遞上去,「梅阿伯,我請你吃魚丸,我自己炸的。」
這時,霍安走了過來,對著梅阿伯抱拳行個禮。
梅阿伯又眯眯眼,牽住牛車,「哦,是阿安吶。聽說你多了個堂妹,就是這小姑娘麼?」
霍安點點頭。
梅阿伯順順下巴上稀疏的小鬍子,接過蘇換手裡的魚丸子,笑眯眯道,「冬河跟我說過了。謝謝你吶,小姑娘。趕緊的上車,晚了柴不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