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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06:39 作者: 青花燃
    雲悠悠:「……」

    「會面地點定在那台超級量子云伺服器樓前,就是不動武的意思——打壞了它,現存網絡系統將徹底崩壞,到時候爭到手的不是權勢,而是個爛攤子。」他說。

    雲悠悠輕輕「嗯」了一聲:「我會駕駛星星保護您。」

    想了想,她認真地補充,「無論敵人是誰,想要傷害您,必先踏過我的屍體。」

    聞澤:「……」

    這隻出土文物一樣的小古董,實在是過於可愛。

    *

    出發之前,聞澤把西蒙留下的那張儲存卡交給了雲悠悠。

    她微微有一點吃驚,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反悔」。

    他安撫地笑了笑,捏攏她的手指,將她的小手整個團在掌心。

    溫熱的大手帶著沉沉的力量感。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溫和平靜地說:「哪怕西蒙憎惡著全世界,也不會想傷害這樣一個你。」

    她的心尖輕輕一悸,瞳仁不自覺地收縮:「殿下……」

    她並沒有和他交流過那件可怕的事情,但她覺得他應該已經猜到了。

    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或者一切到了無可挽回的時候,他希望她向邪神投誠,靠著西蒙的庇護活下去。

    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她緊緊抿住唇,不讓淚水掉出眼眶,假裝自己沒有哭。

    透過一片扭曲的波光,她發現殿下穿著這一身厚重華貴的黑色覲見禮服,看起來就像一位從神座上緩步走下來的天神一樣。

    俊美威嚴,周身充滿氣勢和力量。

    她的聲音哽咽得厲害,聽上去有些中氣不足:「殿、殿下,您必定獲勝,您的理想,必、必定實現!」

    他輕輕頷首,走過她的身邊。

    *

    雲悠悠和另外四台尖端機甲一起拱衛著聞澤搭乘的運輸艦,向首都星降落。

    進入大氣層之後,她察覺到情況比想像中壞得多。

    雪很大,眼見就要步入深冬了。通往幾處公共救濟中心的道路上總能看到人體形狀的雪團,有的倒在路面上,有的蹲靠在牆邊。一動不動,生機早已被大雪掩埋。

    「家裡營養液儲備不足,只能出門尋求救助,結果凍死在路上。」通訊裝置中傳出白俠中將的聲音。

    雲悠悠的心臟就像被冰霜做成的手掌緊緊攥住。

    「再繼續降溫,平民區就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了。」老人輕聲嘆息,「綠林戰爭將成為這場災禍的替罪羊。陛下這是迫不及待要對殿下加以審判。」

    雲悠悠望向聞澤乘坐的運輸飛船。

    她知道此刻殿下一定非常難過。

    飛船穿過一層又一層落雪,降向指定地點。

    首都計算機大學的校區維持著局部供能,雪花靠近供暖區會在半空蒸發,遠遠看著,就像一隻透明的大碗倒扣在地上——從前,帝國所有的公共區域都會運轉著這樣的供暖系統,不會發生凍死人的事情。

    如今能源不足,絕大部分平民區域已被放棄。

    計算機大樓前有一片空闊的半月形演講台,台子布置得十分氣派,旁邊立著巨大的光幕投影,向全帝國進行直播。

    紫絨厚地毯鋪設到幾十米之外,台下環著兩圈單人大沙發椅,能夠出席會場的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大人物。

    機甲只能停在警戒線外。

    雲悠悠透過真實視野,看著聞澤走上紫絨台,站在自己父皇面前。

    她抿緊雙唇,靜靜地聽了一會兒。

    撒倫十七世非常陰險,他並沒有對聞澤加以斥責,而是不停地褒獎那場完勝。隨著這位中年皇帝一次又一次提及戰爭中使用的先進技術、強大能源以及優先供應的網絡資源,光屏邊緣顯示的皇太子民眾支持率都會呈現出斷崖式下跌。

    雖然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云悠悠和身旁幾台機甲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別再掉了!』她緊緊盯住那個滑落的條條,『不顧大家死活的從來也不是殿下啊,笨蛋!』

    支持率跌成了這樣,不管聞澤做什麼,都將名不正言不順。

    撒倫十七世話鋒一轉,語重心長的嘆息聲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太子啊,勝利固然可喜,但是等你有了更多的閱歷便會知道,我們的人民現在需要的不是衝動和熱血,而是平凡而安穩的生活哪……既然戰爭已經結束,那我們就關閉那些戰艦,致力於民生吧!」

    雖然光屏上不可能顯示皇帝陛下的支持率,但是通過陡然降到紅線以下的太子支持率可以看出,此刻撒倫十七世在民眾中的形象已經成為了力挽狂瀾的救世主。

    太子窮兵黷武,陛下撥亂反正。

    對於綠林戰爭,撒倫十七世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不好,卻輕輕巧巧就把聞澤推到了危險的境地。

    如果聞澤放棄手中的軍隊,他將變成砧板上的魚肉,失去的民心也無法挽回。

    如果他繼續擁兵,將會坐實不顧民生、野心謀逆的惡名,全世界都會成為他的敵人。

    雲悠悠向來最不懂察言觀色,但是當撒倫十七世遙望天邊的風雪時,她成功讀懂了這隻老狐狸眸中的感慨——他在感激這場災難,這場災難幫助他扳倒了勢大的兒子,他可以繼續穩穩地高坐那把椅子。

    「太子意下如何啊?」皇帝的目光沉沉落向自己最忌憚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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