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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0:42:58 作者: 嬴不一
「他很奇怪,為什麼要關著他?他通過縫隙看向外面,他的母親很激動地拿著把刀想往自己身上捅,他的父親盡力地攔著。」
「很遺憾,那把刀子成功地割破了他母親的大動脈,血一下子就濺了出來。他的父親、雪白的牆面以及各種淺色的東西,都像是被鋪上了一層火燒雲。」
「他的父親悲痛欲絕之間,隨著他的母親一起走了。」
「他說,那些血像是受到了親情的吸引,緩緩、緩緩地朝他涌過來,慢慢、慢慢地透過門縫滲進來,染紅了他腳下的地板。」
「他說,他就這麼站著,踩在雙親的血上,又想到了最初的問題——自己要不要出去?」
「他覺得,比之失去父母的痛感還要嚴重的,應該是那扇被鎖上的門。他從一開始就被剝奪了出去的能力,又被扒掉了走出去的勇氣。」
「直到外面的火燒雲全部消失、家裡的『火燒雲』全部乾涸、整個房屋幽閉又黑暗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無論出去與否,蒼茫天地間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站了一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裝作不正常也算不得最優解,那好像就只剩父母眼中的『正常』那一條路了。」
「天亮了,他『正常』了。」
「他報了警,從窗戶跳了出去再拐回來跪在父母的屍體前慟哭。」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母親之所以想要自殺,是因為自己被歹人玷污了。雖然那人已經被繩之以法,但是帶來的傷害根本不會消失。」
「就像那一晚上的黑暗,在他的腦海里無法磨滅。」
森醫生像是陷入了回憶,眼眸里都透著些許悲哀,他緩了一下又說道:「催眠結束時,我問他,知道自己有心理問題為什麼不早點治療?」
「他說,那些東西原本無關緊要、也算是他的一部分,為什麼要割去?」
「他又說,達成交易後,它就變成了自己的絆腳石,應該捨棄掉。」
「節目錄製結束、治療不起效果後,我又問他為什麼不堅持治療?」
「他說,沒必要了。」
「但是半年前,他篤定會有人拿著紙條來找我的時候,曾說過——他要去尋找獨屬於他的秘方。」
文曷聽完整個故事後,心情算是差到了這麼多年來的極致,從心臟開始的抽疼順著血液流轉全身,回去的路上抓著方向盤的手都克制不住地發抖。
等紅綠燈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即將消失的晚霞,想起了出門時奚疑叮囑的那句話——文老師,天快黑了,早點回家。
綠燈亮起的時候,文曷一腳油門踩了下去。他不想、不能、不捨得再讓奚疑一個人獨處黑暗了。
文曷將車開到了別墅門口,就急忙熄火跳了下去。天空堪堪變暗,光線轉移著將依然坐在餐廳里的奚疑扔到了黑暗裡。
文曷一口氣跑到了屋門口,缺氧和疼痛帶來心臟猛地一抽搐,他發抖的手抓著心口的衣服,然後做了個決定。
下一秒,文曷隔著門開口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文曷喊了將近一分鐘,聲音大得都快擾民了。他剛猶豫要不要自己進去,面前的門猛地被拉開了。
陰影下的奚疑沒好氣地開口道:「喊什麼喊?自己沒長手?難不成我請回家一尊大佛、還得供著?」
文曷揪著的心臟終於捨得舒展開了,他鼻尖一酸等奚疑說完之後,顫著手環上了他的身體,整張臉埋在他的肩窩處,輕輕喊了一聲,「哥哥。」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時間流動得很慢,奚疑有些發抖的身子在文曷的禁錮之下慢慢平穩。
奚疑一隻手回抱了文曷,另一隻手曲起指節想要敲他一下又在挨著髮絲的那一刻,緩緩地摸了上去,嘴上警示道:「別撒嬌。」
「好。」,文曷又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壓下心中冒起的酸澀,開口道:「阿奚,我只問你一件事。」
奚疑的心隨著他的話說完一顫,有些不安地問道:「什麼?」
「你是不是把我幻想成……那個和你交易的賴皮鬼了?」
奚疑聽罷簡直哭笑不得,他推開文曷拉著他的手踏著黑暗一路走到了書房。
「啪」的一聲,奚疑開了燈,他指了指書柜上的玻璃瓶,好笑地說道:「我說你忘了,你總是不信。」
「瓶子就在那,我沒開封過,你自己看。」
文曷剛要去拿瓶子,聞言偏過頭問道:「你沒拆開過?」
奚疑瞬間變得極其委屈,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開口道:「你警告我,拆了就要打我。」
文曷:「……」
裝,再裝……
文曷索性不理他,將那個封著木塞的玻璃瓶抓在了手裡,他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直播那天你很確信自己知道……」
「既然你沒拆開過,怎麼知道裡面寫著什麼?」
奚疑很是懷念,神情溫柔地將目光從那個玻璃瓶上移到文曷左下眼瞼的小痣上,篤定地開口道:「因為那件事是我向你求來的。」
文曷持著懷疑的態度瞧了他一會兒,隨後轉戰玻璃瓶。「啵」的一聲,那個木塞被拔開了,裡面那顆泛黃、簡陋的許願星被文曷倒在了掌心裡。
因為時間長、紙質差,許願星變得極其脆弱,隨手一扯就能爛掉。他將玻璃瓶以及木塞放到一邊,輕手輕腳地拆開了那顆許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