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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0:39:46 作者: 茶瓶花
浣衣局的日子不好過,洗不完的衣服,受不盡的欺負。
在她即將撐不下去的時候,她遇到了容家大少爺,她曾經服侍過,仰望過的人。
從前,他是纖塵未染、冰壺秋月的大公子,她是褐夫芻蕘、橫僿不文的小丫鬟。
如今,他是殘缺的落難人,她是受氣的可憐人。
地位一致了,他和她相配了。
可她還未來得及提出對食的請求,他便被宮裡的大太監看重,成了皇帝身邊的紅人。
夏小玉看著自己被水浸泡得發皺的手,嚎啕大哭,不甘和惡念在心底蔓延。
陷於泥沼的不能光她一人。
於是,她阿諛奉承,百般討好,終於從嬤嬤手裡討來了機會,進入儲秀宮,服侍新入宮的秀女。
她從宮女到寵妃再到太后,她眼熟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出不去的宮闈,沒有盡頭的血路,她被禁錮其中。
可至少,她能將她的白月光永遠留在身邊。
如果她處在污泥之中,那容牧之也休想潔白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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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牧之從天之驕子,成了殘缺之人。
無望之際,是夏小玉眼裡不變的仰慕,從深淵裡拯救了他。
可那時他一心報仇,為家族洗刷冤屈。
再回首時,佳人性情大變,痴心已改。
當她趾高氣揚地指使他時,她眼中那掩飾不住的悲傷,觸動了他。
他放下了身段,天堂也好,地獄也罷,他都會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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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別鬧, 早些休息吧,你也辛苦一天了。」
半面燭光之下,半面黑暗之中, 像是將少年這個人一分為二,連在光里的那一面都變得陌生怪異起來。
難受的氣息越發濃烈,蘇葉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氛圍,加之勞累了一天, 雙腿一軟, 踉蹌著向前倒去。
沒有意料之中的摔倒, 少年扶住了她,她的腦袋擱在他的胸口上。
他從黑暗中走出來,殺氣和瘋狂收盡, 扶著她胳臂的右手下移, 攬住她的腰際,將人鎖在了懷中。
蘇葉再抬頭時,燈火輝映處, 少年眉眼柔和,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 仿若方才所見,皆是她一時幻象。
那種透不過起來的氣氛,也是她的錯覺嗎?不像啊, 若不是, 那為何有這種感覺?周伯夫婦倆已經休息了, 院子中只有她和江宸, 總不可能是老是被人欺負的少年在嚇她吧。
他要是真有這種本事, 也不會被人欺負, 被人輕視了。
蘇葉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 沒看出什麼端倪來,也再沒見到那仿若幻覺一般的邪氣的笑。
江宸是說不了話,一直安安靜靜的,在藥鋪待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都沒像她和周伯夫婦一樣,沾染上藥香,甚至連洗衣服的皂香,在他懷中的蘇葉都半點聞不到。
無聲,無味之人,飄虛著,有種看得見摸不著的感覺。
蘇葉踮起腳,抬手摸著他的頭,他順從地任她弄亂他的髮絲,乖巧得不行。
奇怪了,明明觸摸得到,為什麼總感覺這個人可望不可及呢。
「阿宸,我站穩了,可以放開我了。」
少年搖頭,不但不放手,還抱得更緊了。
蘇葉的頭被按在他的懷裡,指尖冰冷的觸感爬上她的後背,他一筆一畫地寫著。
帶著些許寒氣和癢意,當寫出來的字,正好經過後背的脊樑正中間的地方時,激得她不自覺地輕顫。
「阿宸,別寫了。」
她的後背不是他寫字的紙張。
少年置若罔聞,箍著她的腰際,不准她逃開,固執地要她看懂他的話,要她給個回應,還刻意地在能引起蘇葉反應的地方反覆寫著字。
蘇葉喘著氣,緊抓著少年胳臂處的衣服,抓皺了他往日裡平整得體的衣著裝扮,太過了,他真的太過了。
她顫聲說道:「我讀懂了,你別寫了。」
[不要嫁給別的男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寫著,她要是再沒懂,他還會繼續下去的。
「你都聽到了,就知道我拒絕了表哥,我沒有要嫁給他,你不要耍性子了,快放開我。」
少年扁了扁嘴,幽怨地看著她,那裡頭傳達的意思,是在控訴她是個負心人。
指尖用了力,又開始寫字了,力道不小的手指點上背脊中央時,蘇葉差點沒忍住,驚呼出聲音來。
[你騙我。]
他寫完了三個字,手指還停留在她的後背上,蘇葉扯著他衣服的動作,改為推他,推了一下,沒推動,手臂發力,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還是沒能推動。
她惱道:「你再不放手,我就生氣了,是三天不跟你說任何一句話的那種生氣。」
聞言,他喪著一張臉,神情掙扎了好一會,才總算是放開了蘇葉,收回了手。
重獲自由的蘇葉,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那股不自在的心情,沒好氣地問道:「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如此孟浪的行徑,該生氣的是她才是。
少年從隨身攜帶的佩囊里拿出他的小冊子,借著燈光,寫一個字,看蘇葉一眼。
[你說過,我可以任性一點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你又說我耍性子,蘇姐姐,你是不是在玩弄我?]
他又認真又委屈的,她本來還不太高興的,可見了他這樣,不自覺地軟和了態度,「讓你任性點,是要你自信些,可不是允許你動手動腳的,非禮勿動,你讀過的書比我多,這點你比我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