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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0:36:50 作者: 步月歸
宋也川眸光如電,徐徐看向溫兗。
莊王與楚王之間早已談不上表面太平,從此便是你死我活。若是楚王有治莊王於死地的證據,絕對會斬草除根。莊王府密封宛如鐵板一塊,溫兗才會把目光轉向於公主府,就算溫昭明沒有與莊王同流合污,楚王只怕也會找機會嫁禍誣陷。
莊王善謀而楚王善武,京畿之內的大半兵權都在楚王手上。若楚王成功嫁禍,他便會指使禁軍誅殺逆賊。到那時,就算是誤殺了莊王和溫昭明,也會無處伸冤、無處辯駁。
宋也川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握緊成拳。
眾目睽睽之下,宋也川緩緩上前:「王爺請恕也川死罪,也川不能讓王爺入府。」
「哦?」溫兗玩味地撥弄著自己的鞭子,「本王有不得不搜查的道理,也請了多位大人作為見證,你宋也川區區罪臣,竟敢敢螳臂當車?」
已經有武將叫囂:「王爺何必和這個獻媚邀寵的罪人多費口舌,我們理應儘快搜集罪證,早日入宮,保護聖駕!」
溫兗抬手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冷冷道:「宋也川,本王再說最後一次。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護陛下,你若是再敢阻攔,便是陷本王於不忠不義。本王看在宜陽的面子上與你好言相勸,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爺,」宋也川靜靜地看著他,「王爺可想過若是公主殿下不曾和莊王勾結,又該如何?」
「本王自會親自向她賠罪。」
「王爺便漏夜前來,趁公主不在府上時大肆搜查。既有違《大梁律法》,也違背兄妹情誼,此名不正言不順,殿下不怕言官彈劾,也要考量陛下的意思。」
「詭辯!」溫兗似笑非笑,「但有人密報本王,宜陽公主將親筆手書,懇請溫襄監國。」
雨勢越發的大了,宛若銀河乍瀉從九天滾落。
風急雨驟之間,竹骨傘左搖右晃難以抓握,宋也川鬆開了手中的紙傘,暴雨將他的頭髮衣服即刻便被淋濕,唯有那雙明亮的星眸,在深夜之中閃著微光。
「若王爺真有實據便不會夤夜前來搜查,而是會直接交由內宮查辦,」宋也川突然笑了,他緩緩道,「還是說在王爺心中,不管公主殿下到底有沒有和莊王勾結,都會被王爺打為同黨?」
他再向前一步:「草民可否於王爺賭一賭。」
宋也川素來溫潤,哪怕到了此刻,語氣平平波瀾不驚,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若無地落在了溫兗的身上。
「你有什麼資格和本王說這些,父皇身處危宮,正待本王相救。」溫兗眼眸深沉,隨即道,「來人,把宋也川押下去,撞開公主府的門,本王要親自去搜!」
「王爺。」眾人之中,那位唯一的文臣突然開口,「老臣覺得此人言之有理。」
這個文臣名叫閻憑,鬢髮已斑,身姿老邁,聲音卻依然沉穩:「便以寅時為期,若真有此奏表呈送於司禮監,我們再搜公主府如何?」
溫兗沒有溫襄的罪證,正因如此,他暗中做了一封假詔書,打算稍後趁亂藏入公主府中,誣告溫昭明與莊王暗中勾結,意圖謀反。
為了名正言順,他才會刻意請了閻憑為證人。
沒料到宋也川三言兩語之間竟然說服了閻憑。
不管是六部大臣,還是內閣輔臣,閻憑在朝中頗有幾分威勢,他說出口的話,一時間無人敢駁。
見身後諸人有偃旗息鼓的態勢,溫兗只好說:「本王自然敢和你賭。不過你這罪人,哪裡有和本王做賭的資本?」
「自然是沒有。」宋也川鎮定道,「也川有的,不過是賤命一條。所以,若王爺贏了,也川以命相抵。若也川贏了,請王爺割汝州、并州兩處,為宜陽公主封邑,如何?」
這並非是一樁公平的交易,但溫兗顯然對自己的勝算極其自信:「那便依你。若你輸了,本王會將你首級懸於城下,供萬人瞻仰。」
「好。」
*
更漏將闌,一聲又一聲,砸落在所有人的心頭。
宋也川身著濕衣,雙眸蔚然如海。
公主府門之外,唯有戰馬偶爾的輕聲嘶鳴。
天邊露出一抹稀薄的蟹殼青,雨勢也在此刻漸漸衰減。
溫兗唇角冷漠的弧度尚未收起,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王爺,皇宮的方向好像起火了!」
眾人霍然變色,一齊向北面看去。
看不清起火的方位,只能看到濃煙滾滾,直衝霄漢。
「派人去查!」溫兗怒喝,「快去!另調禁軍,圍住禁庭,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炷香後,有侍衛騎快馬而來:「王爺!起火的並非是陛下居住的三希堂,而是德勤殿!」
「昨夜下雨,為何德勤殿好端端的會起火?」溫兗斥道,「必然是有賊子意圖謀害父皇!」
「不是的,」那侍衛臉上帶著一絲複雜神色,「放火的人是……」
「磨蹭什麼,說啊!」
「回王爺,縱火之人是宜陽公主!」
四下皆驚,宋也川望向那燒紅了的天空,目光微沉,似有憂色。
*
三更之後,雨勢逐漸變小。德勤殿是一座面闊三的殿宇,殿前有一處庭院。內殿的門並沒有上鎖,溫襄只派人把守住庭院外的宮門,不讓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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