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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0:36:50 作者: 步月歸
霍逐風思考說:「莊王昨夜入宮與陛下飲酒尚且未歸,楚王府沒有動靜。」
「皇宮可曾加強守備?」
「我同師父一起送公主入宮,雖然闔宮各處看似一切如常,但暗地裡的守備卻足足多了兩倍。且有錦衣衛的人四處巡視。」
一道春雷自頭頂的夜空閃過,宋也川的目光冷靜且清晰,「派人盯緊兩座王府。」
宋也川踅身便向西溪館走去,霍逐風猶豫了一下,追上前問:「先生可是猜到了什麼,可否告知於我?我也好早做準備。」
隔著潮濕的雨幕,宋也川的目光飄向皇城的方向,他輕聲問:「事出突然,我判斷不出。」
*
「阿姊,我怕。」
溫珩緊緊抱住了溫昭明的手臂,而溫昭明在此刻抬起頭,靜靜地看著莊王。
「皇兄深夜將我等聚集於此,究竟何意?」溫昭明將溫珩擋在自己身後,「你用父皇的口諭召我入宮,卻不讓我面見父皇,將我和溫珩關在德勤殿中,到底要做什麼?」
莊王的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從袖中拿出一張黃卷:「只要宜陽在此奏表之上屬名,我即刻便會送你回府。」
溫昭明接過這張紙,瞳孔微微一縮。
這是一封以宜陽公主與六部閣臣的口吻,奏請莊王攝政監國的詔書。
「父皇怎麼了?」溫昭明認真道,「我要見父皇。」
明帝並不算一位勤政的皇帝,恰恰相反,他對於長生的渴望超乎一切。
近些年見尋醫訪藥,只為能求得長生之術。
有胡人進獻一種五石散,服用之後身體強健耳聰目明。明帝嘗試過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昨夜與莊王飲酒之後,明帝又服用了一次五石散。夜間發作起來,到此刻都昏睡不醒。
「昨日夜間,父皇驟然病重,此刻正在昏睡。」莊王看著溫昭明,面容平靜,「你知道的,父皇一直想把你嫁給戎狄。若本王有朝一日登基,憑藉你我的關係,我自然封你為大長公主,享一生榮華。我和楚王二人之間,自然是我為太子,對你最有利。」
他的目光轉向溫珩:「你不是一直喜歡老五麼,我日後也會給他富饒的封地,你何苦讓他在這陪你挨餓呢?」
明帝驟病,按照內閣的邏輯,推舉一位皇子監國本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的閣臣並不全是莊王的人,他沒有完全的把握一擊即中,卻又不甘心錯失良機。所以他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溫昭明的身上,她是明帝最心愛的嫡公主,也是為了讓大臣們以為她的話便是明帝的意思。
溫昭明緩緩抬起頭:「你要做什麼本就與我和阿珩沒有關係。我也不想再與你沾染毫分。我要見父皇。」她眼眸冷冽,眼中藏著冷淡的蔑視。
莊王被她的目光激怒,眼中寒芒閃現:「我勸你再好好想想,不要錯失良機。」
溫昭明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二人僵持片刻,莊王最終拂袖而去。
德勤殿是昔年明帝召幸後宮的圍房,這裡是宮闈禁地,平日裡本就少有人來,此刻便是連下人們的腳步聲都微不可聞。
溫昭明蹲下來,雙手摁住溫珩的肩膀:「你怕不怕?」
溫珩抿平了嘴唇輕輕搖頭,而後低聲問:「父皇出事了嗎?」
「我不知道。」她拉著溫珩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但溫襄他太心急了。」
溫昭明在朝堂之上太過弱小,她也沒有足夠證據向天下人告發,莊王才敢如此有恃無恐。甚至把溫珩一同帶於她面前,以此為要挾。
*
西溪館內,宋也川已經列出了幾十種可能。從動機再到計策的可執行性上,他都做出了大大小小的批註。他的左手很穩,蠅頭小楷鋪陳滿紙,字字詳實,宛若一幅細密的畫卷。
霍時行在門外低聲說:「宋先生,楚王率百名武士從王府中出發,向公主府而來。看樣子不光有楚王府自己的府丁,還有朝中幾位將軍和言官。」
而此時此刻,宋也川的墨筆正好圈在「莊王」二字上。
他眸光仍舊太平清寧,只是眼底掠過凜冽的機鋒,宋也川走到門前,撐起黑色的油紙傘:「我親自去見。」
楚王溫兗騎馬來到宜陽公主府外時,不見公主府的家奴,只有一個清瘦的身影利於門下。他用左手撐著雨傘,儼然已經恭候多時。
細密的雨霧打濕他的鬢髮,宋也川眸若點漆深不見底,他對著楚王緩緩行禮:「草民見過楚王殿下。」
昔日宴會之上,溫兗曾見過宋也川一面,他好整以暇:「你知道本王要來?」
「是。」宋也川徐徐抬起眼睫,立於溫兗身邊的大多是宋也川不認識的武將,只有一位姓閻的文臣,宋也川記得是翰林院的人。
溫兗身邊的幾個大臣交換了一個目光,空氣中的寒意越發凜冽。溫兗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叫宋也川是吧,本王記得你,你是建業四年的榜眼。」
「是。」
「早聽說昔年翰林院中,有一位宋編修文字功夫了得,想不到還能為人謀士。」他挽著馬韁,冷笑說,「本王的眼線密報,父皇此刻病重昏睡,而溫襄卻在此刻將宜陽召入宮中,此刻只怕二人已經合謀假詔,意圖謀反。今日本王帶朝中諸位大人一起,搜查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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