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2023-09-30 10:36:50 作者: 步月歸
溫昭明的心情不好,語氣也非常冷漠:「什麼事?」
傅禹生對溫昭明討好地笑笑:「殿下方不方便讓我上車說。」
「不方便。」溫昭明不笑的時候,五官顯得分外冷艷,「說吧。」
顯然傅禹生沒有料到溫昭明會如此冷漠地拒絕自己,他上前一步,懇切道:「昭昭,我做錯了什麼?這幾日你既不見我,也不回復我的拜帖,我們相識數年,我的為人你還不知曉麼,若我真有錯,你只管告訴我,我定然會改的。」
「你不要多想,」溫昭明漫不經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不過是這幾日忙沒時間看罷了,今日我累了,有什麼事下回再說吧。」
傅禹生還想再說什麼,溫昭明已經放下了帘子,馬車徐徐地向府中行去。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了傅禹生有幾分慘白的臉。
他隨身的小廝忍不住低聲說:「難不成是那姓宋的在殿下面前搬弄口舌?可那天琉璃廠的事兒,屬下做得很隱秘,不該有人知道。」
傅禹生的拳頭捏的很緊,他眼中閃過刻骨的不甘與恨意:「看來,我只能走這一步棋了。」
*
馬車停在溫昭明的寢房外,奴才們打著傘簇擁她離去。等到宋也川走下馬車的時候,早已連溫昭明的背影都看不見了。他一言未發,淋著雨回到了自己的西溪館。
沒有換衣服,宋也川一個人沉默地站在窗邊,濕淋淋的雨水貼著他蒼白的下頜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
其實宋也川還有很多話沒有對溫昭明說。
他做的這一切,說報恩是行得通的。但除去報恩,他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留在溫昭明身邊。
這一點,是他一個人冒雨走回西溪館時才想通的事。
數月以來,他身上背負了太多重擔,這些曾無數次幾欲將他擊垮。
他徹夜難眠,食不下咽,在無數個難捱的深夜中,睜著眼睛孤燈一盞等待天亮。
但不管是在鹿州的館驛、潯州的書院還是此時的公主府。當他看到溫昭明的那一刻,總會獲得驟然的安寧。
濕淋淋的雨落在西溪花間的水缸里,蕩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草木的氣息之中,夾雜著泥土的腥。
當宋也川意識到自己的種種,不過是渴望留在溫昭明身邊的那一刻,他喉嚨里瀰漫開一種澀苦的味道。
她是溫昭明。
是天上的雲,九重帝闕之上的嬋娟。
他伸出的手,只能攪碎水面之上月亮的清輝。
在和她相處的日子裡,宋也川清楚地感受到,這個年輕公主身上有與眾不同的博大胸襟與智慧。她站在一個壓抑女子的時代中央,從沒有過半刻妥協。
她設學堂、開女學,平等的憐憫每一個人。
《孟子》說:雖千萬人吾往矣。
他和溫昭明的初心從未改變過。
宋也川想,或許自己可以站在她身後,與她一起承受激湍逆水。
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站在這裡,看溫昭明走向最明亮的地方。
他會與天下人一起,同沐她的光輝。
*
春雨如酥,從傍晚一直下到天明。
雨停之後,溫昭明派了幾個人去大理寺打聽顧安的消息,但都無功而返。翌日天明時,莊王來給她下了拜帖,說府上設宴邀請她同去。
對這種假借飲宴為名,私自結交大臣的宴會溫昭明並不喜歡參與,尤其是這樣的宴會上會有很多刻意攀附她的人前來套近乎。只是她想知道顧安此刻是生是死,的的確確需要一個這樣的機會。
秋綏冬禧替她換了衣服,溫昭明便登上馬車向莊王府行去。
王府門口依舊是如過去那般清靜太平,可越往裡走歌舞聲越是清晰,歡笑嬉鬧之聲不絕於耳。莊王是極有城府的人,不動聲色的買下了這一片全部的房屋,在不起眼的地方開了角門,供拜訪的臣僚們悄悄進出。
見到溫昭明,莊王笑意溫和:「平日里知道你不喜歡飲宴,今日肯來,果真是給了我面子。」他和溫昭明並肩向席間走去,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溫昭明的身上。
今日宴會上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她,一瞬間便被宜陽公主的美貌奪去了呼吸。她穿這一身鵝黃馬面裙,上身著赤紅比甲,項下的瓔珞圈嵌紅寶石,頭戴白玉水仙花簪子,美目流波,身段裊娜。
大梁雖非有意壓制女子,但絕大多數女人被要求三從四德,走在街上時也會頭戴幕籬。眾人很少能見過如溫昭明一般,從容坦蕩供人瞻看的女子。莊王將諸臣的目光盡收眼底,心中流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溫昭明是大梁最美的女子,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對她動心。
「容本王為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舍妹宜陽,平日里不常賞光於我,今日倒是難得。」
眾人聽聞,忙高舉酒杯:「臣等敬莊王殿下,敬公主殿下。」
莊王府的小廝遞上酒杯,溫昭明啜飲一口,只覺花果香馥郁芬芳,入口甘洌,的確是好酒。莊王在一旁低聲說:「知道昭昭不愛飲酒,這酒是今年的花釀,又佐以石榴和貢柑。清淡爽口,不易醉。特意為你備下的。」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