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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0:36:50 作者: 步月歸
    溫昭明是公主,是掛在天上的月亮,遠隔千萬里之外的帝京才是她最好的舞台。

    *

    此後十幾日,溫昭明日日都來。那些小至五六歲,大至十四五的孩子都漸漸接納了她。溫昭明談不上多溫柔,但卻是個好老師,幼時教她讀書的原本就是翰林院的大儒和五經博士,她也可以算得上飽學之士。每一日學習的文章,都是由她先講完,宋也川再補充。

    今日已是臘月十九,眼看著年關將至,陳義這日專程來書院找他倆。

    是一個輝煌又安靜的黃昏,宋也川和溫昭明二人在同一張書桌前,一坐一立。宋也川研磨,溫昭明提筆,在一張紙上勾勾畫畫,約麼是在準備明日的文章。

    金烏墜地,黃昏溫熱的餘暉將二人一起鍍上金邊,溫昭明恰恰抬頭,宋也川霧沉沉的眼睛也在此時看向她,微風將二人的袖袍垂在一起,宛若兩片流動的祥雲。二人這樣安靜,這畫面卻又如此動人,好像是從畫上走下來的玉女金童。

    陳義遲疑不敢上前,只恐驚了夢中人。

    倒是宋也川看到了他,笑問:「陳兄怎麼來了?」

    陳義這才上前,期期艾艾地說:「還有十日就要過年了,我想問問宋先生和溫姑娘,過年時可願意來我家中吃飯?」

    宋也川略一頷首:「我自然是可以的。」他看向溫昭明,溫昭明的眸光似水,話雖然是對著陳義說的,她的目光卻看向了宋也川:「我要回去了。」

    陳義啊了聲:「今天這麼早就走啊。」

    宋也川知道,溫昭明的意思是,她要回京中去了。

    帝都的月亮會慈悲地照向每一個人,但不會只照向他。

    昨日夜裡溫昭明已經收到了傅禹生的飛鴿傳書,最遲明日午後,他便會抵達潯州。

    宋也川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收緊,他點了點頭:「好。」對於分別之期,宋也川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溫昭明撂下筆,把手中宣紙展平:「這幾日我就不再來了,若是有空,我會來和你道別。」

    宋也川如往日那般送溫昭明走到門口,兩人一路無話,唯有腳下踩過的落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輕響。平時要走很久的路,如今竟一下子便走完。

    推開書院的鐵門,外面卻站著一位青年男子,他五官端正,身穿靛藍色窄袖騎服,左手還牽著一匹純色駿馬。傅禹生臉上略帶風塵,唇畔噙著一絲淺笑:「昭昭,我來接你了!」

    第18章

    宋也川沒有見過傅禹生,更甚至,他不知道眼前青年和溫昭明的淵源。

    他站在門口對著溫昭明拱手,便看著傅禹生和溫昭明並肩站在一起,往巷子的盡頭處走去了。溫昭明始終沒有回頭,倒是走到巷子門口時,傅禹生探尋的目光看向了還站在原地的宋也川。

    「我看他總覺得眼熟。」傅禹生道。

    「他是宋也川。」溫昭明答。

    傅禹生哦了一聲:「他是建業四年的榜眼。」

    宋也川本人在朝中並不是響噹噹的人物,傅禹生能知道他已是難得,溫昭明沒說話,傅禹生便沒有繼續追問。宜陽公主並不是個熱情的人,傅禹生和她相處三年之間,了解她明麗外表之下骨子裡的疏離冷漠。若想和她關係更親近些,總也需要他更主動,好在他是個擅長交際的人,公主平日裡雖不說什麼,但一直默許他靠近。

    「他不是被流放了麼,怎麼可以在書院供職?」

    「父皇想要懷仁,這是父皇的意思。」明帝確實施行懷仁之策,但他關心不到宋也川這個罪犯的身上,溫昭明面不改色的撒了個謊

    「原來如此,」傅禹生不疑有他,「殿下出京散心也就罷了,總也不遞消息回來。若不是潯、涿兩州太守的消息,我們都不知,殿下竟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來了潯州。」

    其實溫昭明原本並沒有打算來潯州,她不喜歡把心事告訴別人,所以淡淡說:「無事可做,找個地方躲懶罷了。」

    傅禹生早已習慣了溫昭明的冷淡,一路上說了很多話,溫昭明偶爾回應,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從見到傅禹生的那一刻起,她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宜陽公主。

    剛剛安頓沒幾日的府邸上,又開始忙活起來,傅禹生笑著對溫昭明說:「我是專程來迎殿下回京的。莊王殿下說從揚州那邊選了個好廚子,等殿下回去嘗嘗鮮呢。我已經讓奴才們打點行裝,後日咱們便啟程。」

    溫昭明聽懂了傅禹生的話外之音,催她回京不是傅禹生的主意,而是莊王的意思。

    「殿下的公主府原本建在涿州,只是我去看過了,那裡雖然比潯州強很多,但也實在太過荒僻陰涼,殿下若是喜歡在南邊住,等我派人將公主府重新修葺,明年再來小住可好?」

    她知道自己這位皇兄會希望她早日回京,只是沒料到會這般快。回去了又如何,不過是找個由頭讓她和傅禹生朝夕共處。

    沒有理會傅禹生,溫昭明面無表情地走過忙忙碌碌的奴才,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第二日,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溫昭明一整日沒有出門,也沒有去見傅禹生。

    到了第三日,天依然陰著,但雨勢小了許多。冬禧拿著幾件舊衣走進來:「殿下,這是宋先生的衣服。奴才們洗好了,已經晾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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