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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被蝗蟲們啃得非常細薄。

    咔擦，一隻細長的蟲肢刺了進來。

    緊隨其後的玻璃裂縫越來越多，無數條蟲肢刺了進來，它們仍然在啃咬著，為了讓還被擋在外面蟲頭蟲胸蟲腹也跟著鑽進。

    元滾皺眉，往後退了幾步，看向女人：「趕緊離開這個房間吧，窗戶撐不了多久。」

    「哦……」胖女人顫抖著身體道：「可是我懶得動……逃跑好累的。」

    元滾搖搖頭：「你沒救了。」

    他拖著女人坐著的沙發，連人拽到了臥房外，把門關上，又從其他方面房間裡拖了大衣櫃出來，堵在了臥房門板外。

    「只能這樣了，能多活一秒是一秒。」少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向女人：「我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等等，」胖女人轉動她那肥厚的多層下巴，「能幫我把那個鐵盒子拿過來嗎？」

    元滾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到書房裡，「哪個？」

    他的聲音從房間裡遠遠地傳來。

    「在油畫的下面。」

    牆壁上掛著一幅百合花籃的寫實油畫，色彩艷麗，花團錦簇，非常賞心悅目。

    元滾烏溜溜的眼睛盯著畫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把高窄桌上的曲奇餅乾鐵盒拿了下來。

    晃了晃，聲音零零碎碎的，裝的東西估計五花八門，啥都有。

    他走出書房，把鐵盒子交到了女人手上。

    胖女人打開盒子，從裡頭取出了她和丈夫的結婚證，貼在鼻子那裡嗅了嗅。

    然後又取出了戒指、打火機、撲克牌、一小段被剪下來的紅色條紋領帶，幾張泛黃的字跡潦草的日記紙頁……種類繁多，看得元滾目不暇接。

    女人將它們一一撫過，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臉上總算有了那麼一絲活人該有的情感，眼睛不再麻木漠然，而是被淚水充盈覆蓋，連同喉間抑制不住的嗚聲，一起顫抖。

    人總是這樣，非得等到失去了，才真正開始珍惜。

    可這時一切都遲了，再怎麼追悔莫及，也挽不回那些已經永遠離開的珍貴東西。

    元滾決定給這位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女人留下最後一個私密的空間，他扶著樓梯把手，轉身，腳步往前一邁，正要下樓，又被叫住了。

    「你是個好人。」胖女人撫了撫自己多層肉下巴上的油膩淚水，抱著鐵盒抖了抖，從最底下抽出一張卡片：「這是我丈夫從一位游商手裡得到的，或許對你有用。」

    元滾伸手接過，在卡片上看到了【飢餓集會】四個字。

    背景是用淺灰色線條勾勒出的餐具圖案——刀、叉、還有筷子。

    配以純黑的底色，其上細碎的熒粉閃閃爍爍，仿佛在勾引人心底最陰暗最隱蔽最不可說的慾念。

    元滾把卡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已經開始好奇這個所謂的飢餓集會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存在了。

    總覺得有點像邪.教聚會？

    「他連做夢都想去那，」胖女人眼神迷離地看著虛空一處：「現在應該到了吧，聽說人死後，靈魂移動的速度能媲美飛機。」

    「是這樣嗎？」胖女人把目光聚焦在少年身上。

    元滾抓著卡片，滿眼茫然：「啊，不清楚，我沒死過。」

    胖女人從後腰和沙發靠背的縫隙艱難地摸出一把手槍，槍口對準少年：「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我用一倉庫的食物作為報答，哦，外加一輛嶄新的電瓶車，我一直捨不得騎它。」

    有車！

    少年的眼神一亮，滿口保證道：「你說，我幫你。」

    胖女人從鐵盒裡揀出一塊機械腕錶，「把這個轉交給一個手背上紋有紅藍蛛網和黑火焰的男人，告訴他，我愛他，淑雅愛他！」

    元滾接過，低頭無言打量手錶：……

    這種事應不應該幫？會不會損陰德？

    關鍵她男人屍骨未寒還在樓底下躺著啊！這這這……

    咔噠。

    元滾看著女人手上被打開保險的槍，瞪圓了眼睛：不是吧，不是吧，你真來這套？

    「行行行，我幫你，一定轉交給他！」

    看著少年點頭如搗蒜似的保證，女人終於展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她閉上帶淚的眼睛，把槍口調轉，塞進了自己嘴裡。

    呯！

    一聲巨響。

    元滾跟著一抖，腦袋上的捲毛顫顫呼呼。

    沒事……沒事，這種、看多了習慣就好。

    元滾抿了抿嘴唇，搖頭認命地把機械錶塞進兜里。

    然後抬手撫了撫胸口。

    等心跳穩定下來後，元滾將書房的窗簾扯下來，蓋在沙發女屍那，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

    「時間有限，只能這樣了，一路走好。」少年雙手合十，對著女人的屍體拜了拜。

    直起身後，他才意識到：「你好像沒告訴我食物和小電瓶放在哪。」

    沒關係，他有搜尋技能！

    點亮，安排！

    元滾順著標紅提示，成功在冰箱裡找到這棟房屋僅剩下的最後一塊奶酪，還是發了黴菌的。

    難怪那個女人一心尋死，原來是食物吃完了。

    最過分的是，她還騙他家裡有一倉庫的食物！

    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元滾氣呼呼地抓亂了自己頭髮，跑到樓底下，從廚房被打通的柜子里找到了那輛還沒撕掉塑封膜的嶄新小電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