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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卿扶了扶鼻樑上的細絲眼鏡，說：「其他人大概明後天就會陸陸續續到了，到時候大家就可以鬆口氣了。」

    ……

    下午放學。

    孩子們次第地走出了學校，他們摸了摸沒有唱空城計的肚子：「這次來支教的老師真好。」

    從來沒有哪個支教老師, 像他們一樣關心他們的伙食。

    不僅白給他們吃飯、還會給他們上課。一個小孩一不小心就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另一個小孩說：「不止不止！我們雁雁老師還會說英語, 說得可順溜了, 她今天教了我們26個字母。」

    其他小學生爭辯道：「切，有什麼厲害的，我們花絮老師也會！」

    小學生們漲紅了臉，「我、我們徐老師也教了，他不僅會英語，還會法語、德語。」

    「談老師帶我們打籃球！不過我最喜歡杜老師，他說他什麼球都會打！」

    其他小朋友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別爭了！」

    「我們的老師都很厲害！」

    周喜娣、迎娣、福娣幾個湊在牆角，爭辯道：「不，還是我秀姐最厲害！」

    幾個小女生說了一句立馬就跑了。

    剛剛收好教案、準備回客棧吃飯的學渣們聽了，滿足得跟喝了蜜汁似的甜。

    「這幫臭小孩，還挺識貨的。」杜飛揚樂滋滋地說。

    藍芯崇拜地看著徐卿，「原來班長還會法語、德語！」

    學渣們有說有笑地走出了教室，雖然勞累了一天，但心裡有股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愉悅。

    花絮忽然停住了腳步，表情嚴肅地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周家的幾個小女孩躲在教室後面的牆角竊竊私語。

    她們失落地說：「怎麼辦，我不敢跟秀姐說。要是被阿婆知道，我會被打死的。」

    福娣低下頭，推了推姐姐喜娣：「今天秀姐偷偷多給了我一個雞蛋，秀姐其實對我們很好……」

    喜娣咬咬下唇，「福娣，你去告訴秀姐讓她千萬不要回家。還有提醒她阿峰很記恨她，總想找她麻煩。」

    迎娣說：「喜娣姐姐，還是你去說吧。我看見阿峰抓了好多毛毛蟲和蜈蚣去嚇秀姐，秀姐最怕這些東西了。」

    那邊忽然消了音。

    學渣們聽了牆角話，臉上漸漸出現了一串問號：「？？？」

    徐卿忽然想到當初在學習昆蟲綱鱗翅目昆蟲時，周秀曾在生物實驗室觸碰過毛毛蟲，當時渾身過敏、呼吸困難，反應大得令人吃驚。

    徐卿說：「秀秀對毛毛蟲過敏。」

    花絮想也沒想快步走出了秀水村小學，到處去找周秀。

    ……

    四季客棧。

    周秀提前回到客棧準備晚餐，她剛剛煮好飯就被人通知回周家。

    周秀沒有理會，不過那個老鄉說：「你阿婆想和你們家商量一下戶口的問題。」

    周秀擦了擦手，離開了客棧。

    談明等人回到客棧的時候，發現周秀已經不見了，但廚房煮飯的鍋正在噴氣。

    花絮打聽著去周秀老家的路，一路上漫無目的地尋找，她忽然意外地看到了周秀的身影。

    周秀躲在草叢裡，快速地捂住花絮的嘴巴，她沖花絮眨了眨眼。

    花絮用小小聲的聲音問周秀，「你在這裡做什麼？」

    周秀淡定地掂了掂手裡的布袋。

    花絮目視前方，只見一個小胖墩鬼鬼祟祟地從田裡鑽了出來，他從竹筒里倒出一堆堆毛毛蟲和蜈蚣。

    小胖墩即是周峰。

    他的小夥伴問：「這些看看還成嗎？你真要這樣搞招娣嗎，這樣做她會很生氣的。」

    小胖墩滿意地驗了貨，花兩塊錢買了一大兜的毛毛蟲。

    「生氣有什麼用，我要讓這個賤人看看我的厲害！我才是家裡的寶貝！有我阿婆在，她不敢吭聲！」

    這幾天花絮感受到小孩子美好是最單純的美好，壞起來也是最單純、最醜惡的壞。這一整堆的毛毛蟲放到周秀的床上，她會過敏得無法呼吸。

    花絮翻了個白眼，「什麼智障小學雞。」

    她越看越想揍人，手指關節已經掰得嘎吱響了。

    這種弟弟，要是擱在花家是活不過十歲的。

    周峰的朋友走了之後，周秀提起了手裡的袋子，迅速地抓了一捆「繩子」，扔到了周峰身上。

    下一刻，周峰悽厲地尖叫了起來，屁滾尿流地像肉彈一樣跑了起來，左右抖動，嚎啕大哭著一路叫：「阿婆」、「阿媽」、「阿爸」，「救救我」——

    那哭嚎的聲音堪比鄉村野鬼，悽厲慘絕。

    花絮渾身一震，她定睛一看原來周秀布袋裡裝著的全是蛇。

    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富有喜劇的一幕，數十條蛇纏在周峰的身上，咬著他的屁。股、手臂、臉蛋……只見周峰滾在地上，一會喊爹一會哭娘。

    而周秀蹲在草叢裡，淡定地看著他跳舞打滾。

    上一刻還生氣的花絮，這一秒忽然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笑抽了臉部的神經。這叫什麼——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招真是太狠了，虧她想得出來。

    但是看得也真他媽解氣。

    花絮忍不住對著周秀豎起了大拇指。

    周秀從草叢裡站了出來，她抱著肩，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周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