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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56:57 作者: 老衲不懂愛
    周頤的反應卻在他意料之外,只見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仿佛很苦惱似的:「祁公,其實說起來,今天下官也是不得不上門啊。下官還未進京之前,就聽說祁公祖上未大越立過汗馬功勞,祁公是真真正正的功勳之後,至今家裡還有太祖賜的丹書鐵券,下官聽了,著實佩服的緊。」

    饒是祁國公對周頤保持了一百個警惕心,但聽周頤這麼一通恭維下來,也覺身心舒暢,不過,這小子拉拉雜雜的說這麼多是想幹什麼?祁國公心裡疑惑不已。

    「哪裡哪裡,這都是祖上的功勳,我們這些不肖子孫辱沒先人名聲多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周頤嘆的氣卻更深了,「所以下官在看到此次徵收商業稅的名單上竟然還有祁府時,實在是不敢相信,祁公乃開國功勳之後,定是深明大義之輩,開海貿會徵稅,這是之前就說好了的,祁公,你又怎會做如此明著違抗朝廷政令之事……」

    不等祁國公反駁,周頤繼續說道:「所以,下官在請的皇上同意後,特意邀這幾位大人前來,想聽一聽祁公的理由,免得冤枉了祁公。」周頤淡笑著用茶杯拂了拂茶水。

    同來的那三人更加閉緊了嘴巴,只各自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看樣子是準備開始記錄這一場談話。

    祁國公吃驚的看向周頤,他本以為周頤態度會很強硬,沒想到從始至終都是笑眯眯的,現在邀著其他幾個衙門的人來,也只是想要個理由。

    難道周頤屈從了?知道這事擰不過這麼多世家,所以做個樣子,大家各自好下台階?亦或是這只是開始,周頤後面還有什麼大動作?

    周頤看著祁國公神色莫定的臉色,也不催促他答話,手指輕輕在膝蓋上敲著。

    前廳一時靜了下來,倒是把後廳的幾人給急死了,林國公率先悄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鄭侯搖了搖頭,他們又看不見,怎麼知道前廳里是怎麼回事,在後廳里,他們看不見周頤,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他的語調里笑意盈盈,根本就沒有絲毫上門興師問罪的意味,但鄭侯心裡卻並不那麼輕鬆,他總覺得周頤這次上門並不是那麼簡單。

    祁國公心裡在揣測,他想弄清楚周頤到底能為這件事做到何種地步,但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定了主意。

    他先試探的問周頤:「周大人,這未交稅的不止我祁府一家吧?」

    周頤不甚在意的點點頭:「不錯,還有好些人家都未交稅,待將祁府未交稅的原委弄清楚後,下官會再一一上門拜訪的。」

    也就是說周頤最先上的是他祁府的門。

    一瞬間,祁國公心裡有些憤怒,你說你,那麼多人家都沒交稅,你偏偏第一個上我家的門,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祁府好欺負?

    這一下子,周頤算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他第一個,連個可以參考的情況都沒有。

    心思電轉間,祁國公掬了笑臉:「周大人,實在是抱歉,你如此公務纏身,因為這點兒小事還害的你專門上門一趟……」

    未等他說完,周頤就伸出食指搖了搖:「祁公,此言差矣,稅收事關國庫收入及全大越的財物調度,這可不是小事,是事關我大越朝綱,民生的大事,所以,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下官也不敢懈怠。這世間,什麼事都要有規矩,不然就亂了套了,祁公,你說是不是?」周頤笑著舉起茶杯向祁國公示意。

    祁國公覺得自己的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了,「周大人說的是。」

    「所以,祁公,貴府還未交稅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如果確係有難言之隱,朝廷和商業部也會酌情寬限些時日,畢竟您是功勳的後代,也做不出公然敗壞朝綱,違抗朝廷政令的事,對吧?」

    祁國公的臉已經僵了,他實在笑不下去了,不過就是沒交商業稅,卻被周頤一扯扯到敗壞朝綱上去了。

    「祁公,想好了嗎?」

    祁國公定了定神,只得說道:「是,主要是這次從海外回來,祁府在海貿上有些生疏,一時還未統計完進益,所以……」

    這理由……,這是將周頤當傻子糊弄呢,都這麼多久了,還未將進項統計完畢,誰信啊,再說商業部那裡早就統計的明明白白,稅收數額也是定了的,這些世家只要按照數目交稅就行了。

    其實祁國公出口後也有些後悔,他也是剛才被周頤含著笑意的幾句話給擠兌的氣著了,他好歹也是堂堂的開國功勳後代,自己也有著公爺的爵位,周頤這個黃毛小兒雖然看著笑眯眯的,態度也好得不得了,但話語裡處處不是在擠兌和給他扣大帽子,所以他才反嗆了,給了周頤這麼一個敷衍的理由。

    哪想周頤卻好像真相信了,煞有其事的認真點頭,還思索著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祁公什麼時候能統計清楚呢?」

    「這……」祁國公被周頤的態度弄得有些發懵,真信了?不會吧,難道真如他一開始想的那樣,周頤只是在給彼此找一個台階下?

    「不如這樣吧,祁公的難處下官也了解到了,我會稟明聖上,商業部十天後再向祁府徵稅,如何?」周頤邊問邊站了起來。

    「周大人,你這就要走了?」祁國公吃驚的問,這就完啦?什麼都沒有,枉他還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

    周頤看向大理寺,刑部,和監察御史派來的三人,「三位大人都記下來了嗎?」

    那三人忙答:「回周大人,已一五一十的記清楚。」

    周頤點點頭,重新看向祁國公:「祁公,那就說好了,十日後商業部重新來徵稅!行了,我們走吧,祁公不用送了。」說罷便提著衣擺帶著身後的幾人轉身離開。

    「哎,哎……」祁國公想說話,但周頤這會兒卻走得格外快,不過幾個眨眼,前廳大門前已經沒了他們的蹤影。

    周頤前腳剛走,後廳里藏著的那幾人就出來了,張國公率先說道:「哼,我還以為周頤真有什麼大本事,原來也不過是欺軟怕硬,知道敵不過我們,也是如此敷衍了事,算他識時務!」

    鄭侯卻覺得周頤的舉動有些不同尋常:「如果當真如此,周頤就不會上門來走這一趟,大家私底下知道就成了,何必又做這麼多無用功?你們還是小心些……」

    「鄭侯,你自己沒有膽子,現在看我們沒交稅,朝廷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心裡不舒服了吧!」張國公立刻說道。

    「你……,好,好,好,怪我多話,反正我鄭侯府上已經交了稅,你們交不交,也和我們不相干了。武侯,咱們走吧。」鄭侯一甩袖子,怒氣沖沖的和鄭侯走了。

    祁國公不贊同道:「你怎可如此和鄭侯說話,他不過是提醒我們罷了。」

    「有什麼好提醒的,我看他就是膽子小,自己交了稅,見周頤根本就不敢硬征,自己舍了財不說,還得罪了其他的世家,這才鼓動著大家都交稅!」張國公還是堅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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