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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56:57 作者: 老衲不懂愛
    去京城便要出城門,他們到城門的時候,見城門果然是關著的,除了元平府的原住民外,其他人都是只准出不准進。

    所以要出城門的人很少。每一個出城的人都要被細細盤問一番。

    周頤和趙宇文自然也不能倖免,不過當他們拿出舉人文書,說明是去京城趕考後,守門的差役態度立刻變得恭敬了。

    還特意囑咐他們:「出了城門,老爺們可千萬別同情那些人,前些日子有一位員外本是好心,停了馬車給了那些難民一些食物,誰知道他們就像瘋子一樣沖了上去,將那員外的臉都抓爛了,一位車夫還被那些人給踩死了。」

    「怎麼會這樣?」青竹聽的臉色一白,下意識的往周頤身後躲。

    趙宇文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差役道:「嗨,人餓極了什麼事干不出來!一開始府里的大人們還安排人去城外施粥,可這裡救濟難民的消息傳了出去,那難民就像蝗蟲一樣從四面八方涌到了元平府外。可我們府哪裡救得了這麼多人,就算施粥,也是有定額的,只有排在前面的少數人才領得到粥。於是後面的難民就暴動了,那次去施粥的人一個也沒能回來,裡面還有我的一個兄弟……」說到這裡,那衙役神色便變得惡狠狠道:「這群人就是賤的,不值得救助,我兄弟是去給他們施粥的,有什麼錯,到最後竟然連命也丟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趙宇文一臉恍惚,喃喃道。他昨天還在為這些難民抱不平,轉眼就被潑了一盆涼水,也難怪他會想不開。

    周頤倒是沒有多大驚奇,填飽肚子是人的本能,飢餓會把人變成魔鬼,在人類群體中被點綴上的什麼仁義道德全會被拋棄,赤條條的只剩下獸性。

    難民可憐嗎?當然可憐,畢竟他們不是因為懶惰,他們原本也可以安居樂業,是外力因素讓他們失去了謀生的資本,只能流離故土,靠著求生的本能往前走,其實他們並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普天之下這麼大,可能救他們的人實在太少。

    他們被磨得只剩下獸性,怪誰呢!而最應該負責的那個人可能這時候還在後宮過著他酒池肉林的生活。

    這才是真正的吸血蟲,站在大越朝的最上面,然後他下面呈現的是金字塔般的官員,每個人身上都插著一跟血管,密密麻麻的連接的是整個大越朝的子民。鮮血從這些子民的身體裡被抽走,餵的金字塔上的這些人越來越鮮活。

    第88章 到京城

    出得城門,車行的車夫們也囑咐道:「兩位老爺,等會兒我們的速度會非常快,你們不要叫停車,也不要給他們扔食物,否則我們只怕走不出去,等過了這段就好了。」

    周頤和趙宇文自然點頭。

    周頤和趙宇文帶著書童各進一輛馬車。坐好後,車夫便猛抽鞭子,馬車如離弦的箭呼嘯著像前奔去。

    「少爺,這……這也太快了吧。」由於慣性使得周頤和青竹都忽地向後靠,青竹的腦袋撞在了馬車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你沒聽那車夫說嗎,要是不走快一點兒,就出不去了。」周頤剛剛後腦勺也被撞了一下。

    「那我以前逃荒的時候咋不是這樣的,我們大家都是去扒山上的樹皮吃。」青竹回想起那個時候,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扒樹皮?一日兩日可以,天天如此能行嗎?再說那山也是分各府管轄,是當地村民的重要財產,那些人又怎會容得難民將山上扒的精光。

    周頤將掀開車簾,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城門外的官道兩旁像堆死屍一般躺滿了難民,有些人本就身染疫病,但得不到救治,又沒有衛生條件,身上已經腐爛,竟可見森森白骨,蚊蟲在這些人身上飛舞。而稍微還有點力氣的人就會捕捉這些蚊蟲,捉到一隻立刻塞到嘴裡。

    馬車上了官道,周頤明顯可以感覺到兩邊的難民看著他們的馬車眼裡泛著綠油油的光,那是對食物的極度渴望。

    他們張開雙手,盯著官道想向馬車方向爬,但因實在沒有力氣,身體只能在原地蠕動,宛如喪屍。

    周頤手像被燙了一般忽地放下了車簾。他想,他看見了人間煉獄。

    沿路十里,全是如此場景。

    周頤閉著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馬車在清晨出發,太陽西下時終於到了大越朝的心臟----京城,皇城北平,和另一個世界的京城某一段時間的名字相同。

    京城座落在大越朝最大的平原,東臨元平,西近太原,背靠天然的大屏障橫原山脈,直接阻斷了遊牧民族南下的路。

    站在京城城門外,周頤只感覺整座城就像一頭太古巨獸橫臥在他眼前,綿延高聳的城牆,氣勢恢宏雄壯,橫亘在城牆外的護城河不下一百米寬,聽說這也是大越開國太祖下令修建的。

    這開國太祖果真是一代天驕,可惜子孫不爭氣,將大好江山治理成了如此模樣。

    城外馬車絡繹不絕,行人摩肩擦踵,不愧是皇城根下住的人,這些人看外鄉人的時候,神情都帶著傲倨,沐浴在皇恩之下,他們自然是要比別的地方的土包子「高貴」一等的。

    「什麼嘛,不就是京城人嗎,有啥了不起!」青竹見這些京城人士高傲的神情,忍不住嘀咕道。

    趙宇文道:「這些人就是這樣,對外鄉人或多或少有些輕視。」

    周頤點頭表示明白,地域歧視嘛,他懂的。

    「兩位老爺,我們在此就要折返了。」待周頤一行人下了馬車後,車夫對他們說道。

    「多謝,一路有勞了。」要不是這些車夫有經驗,只怕他們還真未必走得出元平府。周頤說是感謝他們倒也是是真心實意的。

    「不會,不會,我們就是幹這個的,哪當得起老爺們的多謝。」那車夫可能是第一次聽到有主顧還會感謝他們,搓著手窘迫的很。

    周頤示意青竹多給了兩位車夫各一兩銀子,兩人差點就要給周頤下跪了。

    「少爺,你就是好心腸。」青竹看著馬車離去後,感概的說道。

    「那是,少爺我要不是好心腸,怎會要你?」周頤打趣道。

    「什麼,少爺,難道你不是覺得我能幹才要我的嗎?」青竹如遭雷擊。

    「你那時候像個黑猴子似的,我哪裡就知道你能幹了?」周頤敲了一下青竹的頭,邁步向前走去。

    「啊,少爺,那你可一定要繼續好心下去啊,我會變能幹的。」青竹呆愣了片刻,忙追上去央著周頤說道。

    趙宇文的小廝常平說道:「周少爺真是有趣。」路上時時有閒心逗逗青竹 ,偏偏那個小傻子還一逗一個準。

    趙宇文笑著搖搖頭,雖然他和周頤既是朋友,又是親戚,但他還是看不透周頤。

    不知是天天如此,還是特別的日子,進城的人特別多,他們排了好久才到城門口。輪到周頤他們的時候,周頤和趙宇文照例將舉人文書拿出來,舉人已經是士大夫的階層,以往這個時候,他們總是會受些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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