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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56:57 作者: 老衲不懂愛
    由於得了案首,周頤不用去考府試,當然,要是有抱負的人,可能會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或拿到小三元(小三元是指在縣試,府試,院試中都拿到第一名),還會去考府試,這就像有些人已經被保送到清華北大了,但為了證明自己或是想體驗,還是會去參加高考。

    但周頤可沒有想拿到什么小三元的虛名,能過了考試就好了,這又不是會試,會按名次安排官職,他才不想整那麼多事呢!

    時間在周頤專心備考院試中溜走,轉眼就到了四月,周頤放下毛筆,揉了揉肩膀,現在已經是四月十六 ,府試已經在開始考了。

    「你未去參加府試?」一個聲音從周頤頭頂傳來,周頤向上一看,發現竟然是韓院長那張英俊的老頭兒臉。

    周頤忙行禮:「院長。」

    「嗯,為何不去參加府試?」韓相如似乎對周頤不去參加府試很感興趣,連著問了兩次。

    「學生得縣試案首已是僥倖,參不參加府試關係不大,既如此,還不如專心備考院試!」

    「哦,你還想著今科下場考院試?」韓相如吃驚的問,本來周頤拿了縣試案首,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又這么小的年紀,說不得就本著小三元去考府試了,可周頤放棄了,說自己得到縣試案首已是僥倖,按說就不是那種冒進的人,可現在他又要去考院試,要知道院試和前面的府試縣試難度完全是兩個級別的,一般剛考過府試的人都不會急於下場,這周頤前後矛盾的態度讓韓相如起了興趣。

    「是,總要試試才好。」周頤無奈回答,心想這老頭兒哪來的這麼多問題啊!

    韓相如點了點頭,又看到了周頤攤在石桌上的筆墨,眼裡閃過讚嘆:「這是你寫的?」

    「對,這時學生平日練習之作。」

    「哦,練字有多久了?」韓相如問。

    「四年。」周頤如實回答。

    「不錯,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韓相如滿意的點點頭,「你既打算參加今科院試,老夫給你出一題,回去做了之後拿來我看看。」

    這是得到韓相如這位大佬的青眼了?周頤自然大喜,忙答謝 ,等韓相如走了之後,周頤捧著韓相如給他出的題,像捧寶貝似的,一路笑著回了家。

    然後絞盡腦汁,嘔心瀝血作了一篇自認為得意之作興沖沖的去找韓相如。

    哪想,卻被韓相如批的狗屁不通:「就你這水平,還去參加院試,我看你還是洗洗睡吧……」

    這院長罵人可沒有絲毫儒雅之氣,只把周頤批得頭都埋了下去,一開始他還有些不服氣,想著自己念了這麼多年的書,雖比不了那些鑽研多年的舉人進士,但在一干童子中中個秀才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可聽著聽著,周頤便放下了心裡頭的那點兒驕傲之氣,韓相如的評語直指問題核心,一針見血,周頤聽了之後頗有醍醐灌頂之感。

    「謝謝院長,周頤受教。」周頤朝著韓相如深深的鞠了一躬,任何有真才實學的人都值得他尊敬。

    其實周頤的文章在他這個年齡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鳳毛麟角了,韓相如內心是頗為滿意的,不過這年頭麼,就像老子說兒子一樣,再滿意的兒子也會被說成犬子,犬子犬子,都被說成狗了。

    夫子為了怕學生驕傲,也會故意將學生說的不堪。

    韓相如見周頤勝不驕敗不壘,真心求學的態度,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做學問自是要下苦心,我還會在廣安縣呆一個月,以後每隔三日便到我這裡來一趟。」

    「是,先生。」既然韓相如有心教他,周頤自然打蛇上棍,直接叫上了先生。

    韓相如似笑非笑的看著周頤,「老夫可沒說要收你為弟子。」

    周頤卻一本正經的回答:「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先生即便只教我認了一個字,那也是我周頤一輩子的先生。」

    韓相如一張褶子臉笑開了:「你倒是會說話。」

    於是在韓相如在廣安縣的這一個月,周頤便每隔三日去他那裡一次,每次韓相如都會給他講兩個時辰的四書五經,韓相如講經從不拘泥於書本,而是旁徵引博,將他這麼多年的鑽研深入入淺出的講給周頤。

    聽他講課,周頤每每都會入迷,絲毫沒有枯燥感。每次他都會韓相如知識的深度的廣度而驚嘆,和他比起來,前世那些什麼國學大家都是渣啊。

    每次周頤要走之時,韓相如就會給他出一個課題,讓他回去做了拿來給他批改,一個月的時間,周頤進步飛快,關鍵是韓相如教會了他,即便是四書五經,也不會是照本宣科的教條文書。

    一個月很快過去,這天上完了課,韓相如對周頤說:「雖我在教你作制藝時文,但你要記住,永遠不要被八股這蠢笨無用的玩意兒束縛住了腦子!」

    通過這一個月時間的接觸,周頤知道面前這位睿智但時而又有些頑童的老者,他的心是自由的,即便生在這個無處不被規矩束縛著的封建社會,但他身上卻有超脫世外,藐視權威的反抗與灑脫。

    要不然他不會考了狀元而辭官,也不會身為兩磅進士而反過來嗤蔑八股文。

    不過這一點倒是和周頤看法一致,這八股文確實很束縛人的思維,所以周頤只將它當作自己向上奮進的工具,平時念書就很注意不讓自己的思維僵化。

    「是,夫子。」周頤和韓相如相視而笑。

    通過一個月的接觸,不光周頤對韓相如有了了解,韓相如對周頤自然也知悉不少,這孩子腦子靈活多變,能舉一反三,有時說出的一些觀點讓他都眼睛一亮,所以這一個月韓相如儘量開闊了周頤的視野,不讓他的思維被科舉習業給束縛住。

    一老一小這麼一對視,竟有些知音難求的意味。

    第51章 到府城

    從廣安縣到南苑府城既可走陸路也可走水路,但陸路比較費時間,走水路的話只要兩天就可以到達。

    考試時間在六月上旬,現在雖然才五月下旬,但周頤也要提前趕到南苑府城了,因為像南苑府城這樣的科考大府,趕考的學子實在太多,他要是去得晚了,說不定連客棧都住不上。

    一切都準備就緒,但在誰陪同他去趕考的問題上卻有了爭論,周頤畢竟還只有十歲,他自己一個去自然是不現實的,可家裡事多,周老二離開這麼久也不行。最後還是周老二狠狠的忙活了幾天,將一切事宜都提前安排好之後,登上了去府城的船。

    這時候去府城趕考的廣安縣學子很多,周老二便和人說好,和一起趕考的考生和家長們合租了一條船。

    周頤得了案首,又靠著作詩和那道古怪的題在廣安縣算是大大的揚了一次名,故上船後有很多考生都認識他。

    不過這時候去趕考的差不多都是童生,年齡都在十八歲以上了,和他這個小豆丁自然沒什麼話好說,互相寒暄了幾句就各自回艙里的小房間溫習書本去了。

    從廣安縣到南苑府城的這條河因有七個彎而命名為七曲河,周頤有些暈船,上船後沒多久就覺得有些頭暈還有點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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