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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56:57 作者: 老衲不懂愛
    這自然大大加大了考生答題的難度,因為這麼搭著,考生要是理解錯了句義,破錯了題,這試卷就會被考官直接廢黜了。

    當然縣試只是最低級的考試,還不至於這麼變態。但有些考官為了顯示自己的水平,也會想方設法的出一些偏題,怪題。

    李伯雍這題出的很平庸,但題平庸,想要答得出彩卻反而更不容易。

    周頤定了定心神,邊研墨邊想著怎麼破題。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這句話出自論語,是孔子教導學生時說的話,意思是學習知識後就去實踐它,使它變成習慣,不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嗎?

    從表面上看,講的是學習和實踐之間的關係,但聯想到李伯雍自身的經歷,少年艱苦求學,在無背景無人脈的情況下,靠著自身的實幹,一步步做到了廣安縣的縣令。

    要知道廣安縣可是大越朝最富庶開化之地,想要來這裡做官的人如過江之鯽,但李伯雍卻能打敗那麼多的競爭者上位,刷子肯定不止兩把。

    想到這裡,周頤眼睛一亮,文章的基調已經定下了,他要著重論述的便是實踐,踏實做事。

    在心中打了一遍草稿後,周頤環顧四周,發現這時候並沒有人提筆做題,有的人閉著眼睛,有的人嘴裡念念有詞,還有的人直直看著案桌上的試卷,似乎要將那白卷看出個花兒來。

    周頤也是搞不懂這人的腦迴路,草稿形成後,周頤開始提筆破題。為了符合李伯雍的性格,周頤特意連自己的筆鋒都壓下了幾分,爭取不那麼鋒芒畢露。

    縣試應試的學子學識畢竟有限,考之前馬少謙也對他說過,縣試的題不宜過多引經據典。

    而李伯雍又是一個務實的人,周頤深以為然,一大篇花團錦簇的空話只怕也入不得李伯雍的眼。

    文章的字數限制在四百字左右,心有溝壑,答起來自然就快,前後用了不過一個時辰,周頤的四書題就答好了。

    放下筆,周頤搓搓有些凍僵的手,待墨跡幹了之後,便將試卷收起來,平整的放到一邊,用鎮紙壓著,免得被風吹跑了那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答完了四書題,五經放題還要等到下午,他坐在位置上就有些無所事事了。

    「嘶,嘶……」這時他旁邊一位少年忽然衝著周頤悄悄噓了幾聲。

    周頤看過去,那少年忙焦急的把筆拿給他看,周頤定睛一看,原來他的毛筆筆尖岔開無法寫字了,這是要向借筆。

    周頤卻只當沒看見,將頭扭了過來。這是什麼時候,周頤可不會亂發同情心,明知道這麼重要的考試,卻不多做準備,這時候出了岔子也是活該。

    再說這樣的場合人心難測,誰知道這人是真的還是做戲?

    見周頤竟然不理他,那少年急得汗都流出來了,他又朝他右邊的考生噓了幾聲,那考生很同情這少年,便拿了一支筆遞給這少年。

    只是還沒等這少年接筆,巡視的衙役立刻大喝一聲,「考場異動。」,嚇得那考生面色煞白。

    衙役轉身請示了李伯雍之後,回來便叉著這遞筆的考生,「考場異動,按作弊論處,取消此次考試資格。」

    「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給他遞筆而已,我真的沒有作弊啊……」但衙役哪裡會聽他的辯解,直接叉著他出去了。

    這邊要筆的少年打著抖,埋下了自己的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周頤嘆一聲,瞧瞧瞧瞧,爛好心就是這個下場。

    又坐了一會兒,周頤覺得有些餓了,他還是小孩子脾胃,經不得餓呢。周頤也不虧待自己,拿出王艷準備的炊餅,打開一看,竟然發現王艷在他的竹筐裡面還偎了一個湯婆子,一摸炊餅,竟然還是熱的。

    周頤拿出炊餅自顧自吃了起來,他吃東西窸窸窣窣的聲音引得周圍答題的考生都抬起頭來看他。

    一見是這麼個小孩子,都在心裡翻了幾個大大的白眼,這該死的小子,既然知道自己考不過,就不要來考試好不好,要吃東西在家吃多好,偏要在他們答題的時候吃,耗子似的,引得人煩躁的很。

    周頤絲毫不知道自己影響到別人了,他已經盡力減小了動作,周頤覺得王艷這次貼的炊餅格外香脆,吃的很香甜。

    正巧下來巡視考場的李伯雍看見了周頤這沒心沒肺小倉鼠的樣子,好笑的搖了搖頭,到底年齡小,在考場上竟然還能這麼自如。

    吃飽喝足,周頤打了一個飽嗝,這聲音又引得他周圍的考生皺了皺眉,這蠢豬一樣只知道吃的小子實在太討厭,這麼失儀態,簡直有辱斯文!

    吃飽了之後,周頤便有了微微的困意,想著放五經題時還要敲鐘,那麼大的動靜他定然會知曉,便放心的睡起覺來。

    他這副姿態落在其他考生的眼裡,直接將他想成了來試場的學子,現在看不會做,索性放棄了

    這麼一想,這些考生的心態又發生了變化,算了,和一個無知的小孩子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呢!

    周頤覺得自己睡了許久,醒來後卻發現還不到一個時辰,不過這時候考場內大部分的考生都答完題了,有的在閉目休憩,有的也在吃東西。

    一陣寒風襲來,周頤懷裡的湯婆子早就已經冷了,搓搓手,也沒了睡意,只好百無聊賴的等著放五經題。

    「哐哐哐……」鐘聲終於被敲響了,舉著木牌的衙役也放出了五經題。果然是每一經一道,考生自己選擇作答。

    周頤選的自然是自己的本經易經題。

    李伯雍出的題還是常規題,周頤這四年在易經上花了很大的功夫,加上馬少謙的易經功底相當深厚,在馬少謙的盡心教導下,周頤對於易經已經深諳三味,這道題答得比上一題更得心應手。

    更得心應手的結果就是比上一題的答題時間更短,他答完題後,周圍的考生都還在皺眉苦思。

    周頤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犯忌諱之處,便收起了試卷等著放轅出考場。

    只是周頤這樣子又被其他的考生鄙視了,坐在周頤對面的一位考生因為離得周頤最近,也是受周頤影響最深的一位。

    試想一下,你還在冥思苦想答題方向的時候,你對面一個小屁孩兒卻下筆如有神助,拿到考卷後就刷刷的答了起來,就算知道這小屁孩兒是胡亂答的,但多少也會被帶的緊張一番。

    故而看見周頤又這樣,對面的考生便沖他輕輕的哼了一聲,眼裡閃過鄙視,只是這鄙視里有沒有藏著心慌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周頤自然也看見了對面考生的樣子,聳了聳肩,whocare

    下午申時,鐘聲終於敲響了,衙役勒令考生放下筆,不准再答題,然後按著次序交了卷,打開轅門,將考生們趕鴨子似的趕了出來。

    周頤走出考場,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喂,那個小子,不會答題就別在考場上出醜了,回家喝奶去吧。」

    周頤轉過身,發現說話的正是考場上坐在他對面沖他翻白眼又冷哼的考生。

    周頤歪了歪頭,笑了笑:「這位師兄,答不出題就對我出氣不大好吧,雖然我看見了你在答題時急得尿尿的樣子,但我不會對別人說的!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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