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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8:03:27 作者: 陳溪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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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傍晚,天色昏暗,周邊的商鋪被色調分成不同的光塊,趙霧靈伸手推開工作室的玻璃門。

    工作室半開放公共區域,岑青山和王憶秋坐在的素淨白桌旁翻看畫冊,王憶秋邊翻開畫冊邊和岑青山談話,餘光瞥見剛進來的趙霧靈,扶著桌子邊沿起身,和她寒暄。

    「靈靈來了啊,真不好意思突然通知你,路上還順利嗎?」

    趙霧靈伸手將耳邊的頭髮理好,彎唇笑了笑,回答:「還好。」

    郊區離這裡有點遠,老宅的司機送她過來的。

    王憶秋點頭,手撐著幫趙霧靈拉出椅子,又抬高點聲音叫助理過來。

    工作室的助理叫笑笑,是個剛畢業的年輕女孩,端著托盤走進來,動作很利落,放下咖啡後把托盤上的一沓紙遞給王憶秋。

    還帶著油墨味的代理合同列印了一式三份,只差岑青山的簽字。

    王憶秋最近右眼皮跳得厲害,總擔心節外生枝,現在才算放下心來,低頭挨份仔細檢查,連同簽字筆一起放到岑青山手邊。

    趙霧靈最近才從倫敦歸國,但博藝畫廊還是計劃代理她的兩幅油畫作品,並在之後的畫展上展出。

    岑青山摸著自己的啤酒肚從椅子上直起身來,手握著合同邊緣,觀察趙霧靈,很年輕,海藻般的髮絲遮住肩頸處白皙的肌膚,讓人驚艷一張臉,他笑得眼角皺起來,語氣很熱切,攀談。

    「趙小姐的導師身體還好嗎?一幾年去倫敦參加畫展的時候有幸見過他老人家一面。」

    這也是畫廊決定代理畫作的重要原因,趙霧靈在淮城的畫壇暫時沒什麼名氣,但萬里之外,趙霧靈的導師牢牢把握著倫敦藝術圈的話語權。

    有名得很,趙霧靈是他為數不多肯承認的學生。

    又交談了幾句,王憶秋笑著催促,岑青山拿起筆準備簽字的前一秒被突兀響起來的電話鈴聲打斷。

    岑青山無所謂地瞥了一眼,神情卻很快變化,起身,笑著和王憶秋解釋:「抱歉,我先去接個電話,有點急。」

    有什麼電話不能簽個名字再接的?

    王憶秋心裡腹誹,但臉上還是得體的表情:「當然,您先忙。」

    岑青山剛離開視線,王憶秋壓著聲音囑咐趙霧靈,又忍不住看表。

    趙霧靈手撐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點頭,耳墜上的流蘇偶爾有著細微的晃動。

    「咳,王總監——」,岑青山從露台回來,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趙霧靈,又看向王憶秋,似乎很難啟齒的樣子,「畫的這個事情——」

    岑青山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還在努力思考怎麼措辭,沉吟了半天才開口。

    「其實趙小姐是很有靈氣的畫家。」

    語氣乾巴巴的。

    王憶秋右眼皮又開始不適,勉強笑著,把合同朝岑青山方向推了推:「哪裡,您言重,簽完合同一起吃飯,我訂了位子。」

    岑青山沒接話,表情為難地繼續解釋:「但是吧王總監,我們畫廊季度也是有相應指標的,接下來有梵谷主題的一個群展,趙小姐的畫風格可能不太合適,我們意思是合同先放放,手上還有別的項目要做。」

    ……

    王憶秋嘴角的弧度幾乎一秒鐘抹平,知道剛剛那通電話是來截胡的了,語氣有些冷,沒給岑青山留面子。

    」岑經理,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合同洽談也有半個月了,早不說不合適,臨了簽合同你說我們的畫不合適,那之前是陪著您過家家呢?」

    洽談的時候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氣氛陷入尷尬,岑青山厚臉皮地擠出笑容,寬慰王憶秋:「也不算白費努力,這不是彼此了解了嗎,以後有機會一定合作。」

    王憶秋臉色明顯不好看,自顧自收拾好文件,低頭看消息動了動嘴唇,忍住沒說出什麼更難聽的話來。

    兩個人還在無聲的僵持,「啪——」得清脆一聲,杯子掉在地板上,褐色的液體蔓延得流開,碎片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岑青山和王憶秋同時看過來,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嗅出不對勁的味道,頻頻朝這邊探頭。

    始作俑者趙霧靈臉上沒什麼表情,從椅子裡起身:「抱歉,我去趟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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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室連洗手間都力爭做到充滿藝術氣息,清新但不出格的香氣,洗手台的出水口做成白色浮雕形狀,趙霧靈扶著大理石台面,對著鏡子出神。

    手機持續地叮咚作響,畫廊群里有數不清的消息頂上來,趙霧靈看了一眼就覺得煩,右滑消息設置了免打擾。

    向上滑,還有條新消息,王憶秋解釋說是魏從夢臨時截胡,表示願意降低百分之十的代理費,她又在淮城的畫壇小有名氣,畫廊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算奇怪。

    趙霧靈沒回,順手按了關機鍵,手機震了震就熄屏。

    高跟鞋踩在瓷磚上有節奏感的聲音由遠及近,清晰得傳進耳朵,最後在離趙霧靈不遠的地方停住。

    趙霧靈抬眸,通過鏡子看到了在衛生間門口停住,笑得意味深長的魏從夢。

    魏從夢也是工作室簽約的畫家,之前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多,嚴格來說,她們都沒見過幾面。

    魏從夢穿著千鳥格的西裝,很乾練,妝容精緻,但因為有些三白眼,看人時候顯得有些凶。

    兩個人誰也沒先開口說話,趙霧靈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擰開水頭,靜謐的空間裡只有簌簌的水聲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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