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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35:30 作者: 御井烹香
當時的斷崖不過是個四處都是嶙峋怪石,地面凹凸不平的崖面。
現在已經是亂中有序,有一點巢穴的樣子出來了。
簡寧發現洗衣糙相當的柔韌,她試著編織出了一些糙席,雖然還比不上軍用雨衣,但是相對直接在石地上睡覺那當然是有很大的區別。
還有那些纖維太粗硬根本沒法食用的大圓葉、開發失敗的紅角鹿皮……
總之就是一切可以拿來做墊子的東西簡寧都塞到了軍用雨衣下面。
他們就有了一張軟綿綿的床。
簡寧還以梳背為誘餌,誘惑小二黑在床邊擺了一圈大石頭,只留下一個出入的口子。
她把這個叫做臥室。
雖然更像是一個大貓窩。
或許出自天性,小二黑相當喜歡這樣的設計。
雖說到現在還沒有見到猛禽,但這樣的設計無疑是讓斷崖更加安全:猛禽來襲的話,窩裡的住客就有充足的時間躲藏。
簡寧又用石塊在小二黑慣常方便的角落圈了一個廁所出來。
小二黑自己都是站在山崖邊上小廁,大廁它會在上完之後,用尾巴把它掃到山崖下去。
簡寧採集了一大堆大圓葉,林子邊上的圓葉樹都被她弄得面目全非了。
她在廁所里放了一大疊,然後蹲下身,取過一張放在身下,在圓葉上做嗯嗯狀,再把圓葉包起來,丟到山崖底下。
小二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它高興得尾巴上下猛甩,一下下地猛擊地面。
然後又愛惜地拿過自己的尾巴,衝著簡寧一陣喵嗚。
很顯然,小二黑是相當愛惜自己的長尾巴的,能讓它免遭髒污,他很高興。
「好,你願意配合就好。」
簡寧也很欣慰。
崖面上就少了一些不愉快的氣息,現在誰要上廁所都是進石圈裡,然後取用圓葉。
小溪邊的樹林相當的大,以小二黑縱躍的速度都要二十來分鐘才能穿過,這還不算往小溪另外一邊拓展過去的樹海。
在這片大陸上,樹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
簡寧也越來越喜歡這些不會說話的夥伴了。
她覺得自己開始生活得像個人了。
至少在上廁所這件事上有了自己的隱私。
在臥室和廁所之間的區域就相當於勞作區。簡寧的很多編織工作都是在這裡完成的。
她已經放棄了進入大石頭後頭那個空洞的想法。
甚至覺得這個空洞也不是小二黑封起來的,因為她和小二黑在一塊生活了二十多天,小二黑表現得好像根本不知道後頭有個空洞的樣子。
所以她開始把崖面當作一個家來布置。
從這片大陸的氣候來看,她覺得下雨的可能性相當小。不過雖然這樣,簡寧還是把背包掛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下方,這樣如果下雨,背包就不會被淋濕。
她一直惦記著五指樹海里的步槍。
這塊大陸的日升月落和地球的時間差不多,簡寧用手錶測量過,大概白天能持續個十五六小時,夜晚也有十個小時的長度。
一天只是比地球長了兩個小時左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小二黑和她也漸漸地熟悉了起來。
他對她的防心好像在漸漸消退,簡寧在斷崖上隨便走動,隨便觸碰他的身體,都不會讓小二黑驚嚇。
就連下崖的時候,簡寧也被允許以嘴唇部靠近它的脖子。
小二黑很喜歡簡寧給的牛仔裙,一直也沒有脫下來。
簡寧覺得這是因為它多少起到了保護隱□的作用。
再強壯的生物,隱□必定還是脆弱的。
她籌劃著名拿過開山刀,砍伐下長葉樹的樹枝後,如果真的能加工好獸皮,就給小二黑做一件獸皮裙。
不過就在這天早上,她醒來上廁所的時候,感到下腹沖刷過一陣熟悉的暖流。
接著,鮮紅的血跡出現在了圓葉上。
她來cháo了。
小二黑迷惑的咪嗚聲也隨之響起。
接下來,獸人的頭部出現在石頭上方。
它大大的黃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簡寧。
簡寧覺得他眼底的情緒大約是迷惑與擔憂。
生理
雖說簡寧也知道小二黑的關心出於誠摯,沒有什麼變態的成分。
但她也真的很不習慣被別人緊盯著上廁所……
簡寧靜靜地蹲在廁所里和小二黑對視了一段時間。
「你打不打算走啊?」她小心翼翼地問小二黑。
小二黑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他也發出了一長串抑揚頓挫的叫聲。從喵嗷到嗚咪聲都涵蓋在內。
簡寧再一次確定:在小二黑的種族裡已經存在了語言這東西。
不過這也沒法把她從現在的窘境裡救出來……會說話有什麼用啊?尼瑪語言不通啊!
簡寧只好衝著小二黑髮出了嗚咪嗚咪的可憐叫聲。
她多少也能明白小二黑髮出的幾種叫聲之間的不同。
喵嗷聲只有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才會出現,一般來說,是小二黑嘗到美食的時候才會出現的。
之前在誤會她也會說貓語的時候也出現過一次。
呼嚕聲倒是和地球上的貓語通用,代表了極致的舒服。
還有代表笑聲的喘息聲、好奇的咕嚕聲,還有疑問的嗚嗚聲,可憐的咪嗚聲。
之前她曾經出於好奇去考察過小二黑對廁所的掌握情況----她實在很怕小二黑把廁紙用圓葉塞到嘴裡吃。
那時候小二黑就是一邊調轉身子不讓簡寧看到自己的排泄部位,一邊發出可憐的嗚咪聲。
好像在說:請你不要看了,你看著我沒法辦事。
簡寧現在就嘗試著模仿起了獸人當時的舉動,一邊轉著身子正面對著獸人,一邊發出了可憐的嗚咪聲。
小二黑頓時瞪大了雙眼。
尾巴開始大幅度的搖擺。
他又沖簡寧嚷叫了一長串涵義不明的貓語,還伴隨了手勢動作和尾巴的頻繁搖擺。
簡寧就只好繼續以不變應萬變,用嗚咪聲回應所有的疑問。
獸人大概也慢慢懂得過來:簡寧是不會說貓語的。
嗚咪聲,都是現學的。
他的肩膀漸漸耷拉了下來。
尾巴也垂到了地面上,沒精打采地拍打著地上的小碎石。
沮喪之情,不言而喻。
簡寧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在獸人轉身離去後,她迅速處理掉了自己的生理問題,然後又撕了幾張圓葉墊在內褲里,這才起身扶著石頭出了廁所。
生理期第一天常見的虛軟和酸痛,讓她無心去關心小二黑的情緒。只顧著搖搖擺擺地走到床前癱軟進巢里。
小二黑卻一直站在崖邊,遙望著某個方向沒有動彈。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響亮地喵嗷了幾聲,回身走進了臥室。
簡寧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太人性化小二黑。
但是她沒有辦法。
獸人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關心。
甚至還有一絲溫柔。
「咪噢。」小二黑開始長聲吟叫,以自己的臉頰蹭起了簡寧的臉頰,「咪噢,咪噢。」
估計是簡寧一反常態,不再活力四she,讓獸人感覺到了不對。
簡寧的眼眶居然都漸漸cháo熱起來。
女人在生理期的時候,最容易動感情了。
再說,獸人的關心又是這樣的誠摯,它根本都還沒有學會作偽。
「我沒事。」她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小二黑,「我沒事,我沒事。」
小二黑卻好像沒有聽懂簡寧的意思。
他依然擔憂地凝視著簡寧,不時以臉頰蹭蹭簡寧的臉頰、頸側……
一步都沒有離開簡寧,就連簡寧翻個身,它都會跟著換到簡寧目光所及的那一側。
今天本來是他們下崖的日子。
但是簡寧身體不舒服,對小二黑來說好像是個很大的打擊。
它一點都沒有去獵食的意思。
簡寧躺在巢穴里,就漸漸開始犯愁了。
崖上也不是沒有儲備的食物,她逐日來儲存下的紅角鹿肉,夠兩個人吃的了。
但是獸人可以吃半風乾的生肉,簡寧自己卻沒辦法啃下生肉……這是她跨不過的一條線。
等到兩個太陽都高掛在天邊的時候,簡寧就從床上起來了。
生在異世大陸還想玩嬌小姐的那一套,簡寧還沒那麼公主病。
她在小二黑跟前做了幾個表示健壯的動作,又試圖攀爬到小二黑身上。
小二黑卻一直表現得相當保守,躲避著簡寧的動作,疑慮重重地望著簡寧的下身。
他甚至還指著簡寧的襠部發出好奇的嗚嗚聲。
好像在問:你為什麼一直在流血?
濃重的血味當然是瞞不過小二黑的。
簡寧也沒辦法解釋這麼複雜的問題。
她只能不斷地高舉雙手,又蹦來蹦去的,表示自己不要緊。
兩個人僵持了一段時間,獸人似乎終於受不了這種無法溝通的狀態了。
它回身抓過自己的尾巴,在簡寧跟前晃來晃去,又要去摸簡寧的屁股。
這一次,簡寧懂得了獸人的意思。
你的尾巴呢?
不過她還是沒懂他們為什麼從出血說到了尾巴上。
簡寧也只好光棍地搖頭聳肩,對獸人拼命的擺手。
我沒有尾巴。
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沒有傳遞到獸人的腦袋瓜子裡。
獸人停下動作,側頭迷惑地看著簡寧。
雙瞳又開始在圓、直之間急劇轉化,尾巴也來回拍打個不停。
又過了一會,他似乎下定了決心。
張開雙手示意簡寧攀爬上自己的身軀。
其實簡寧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們已經可以進行簡單的交流,雖然還是以肢體語言為主。
簡寧就連忙去撿了幾塊風乾肉放在籃子裡,又把水壺和打火機帶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背包里抽出了開山刀,放到了籃子裡。
新東西的確也引起了小二黑的好奇心。
簡寧拿出新物事的頻率一直在降低,幾樣小東西都被小二黑摸清了用處。就連打火機都被它賣著萌要到手心觀察過了。
它甚至也已經可以自如地使用起瑞士軍刀了,只是每一次切換用途都需要簡寧來摳出工具----小二黑的指甲太鋒利了,它自己都沒辦法自如控制,操縱其完成很精細的活計。
不過,開山刀到底是個大件。
到目前為止,簡寧所拿出的最大件的也就是開山刀了。
雖然她一直很想在山崖上做個滑輪,用登山繩來吊東西,以及實現自己上下崖的宏偉目標,但是到目前為止簡寧還沒找到機會實地觀測山崖的地形----每一次小二黑帶她在林間穿行,簡寧都是緊閉雙眼。
所以開山刀就成了水壺、瑞士軍刀和打火機、軍用雨衣後的第四樣現代文明小工具。
簡寧看了看小二黑,心中就有些不大確定起來。
在小二黑跟前用軍刀,就好像在小孩子跟前玩火一樣危險吧……
「喵嗚?」小二黑果然發出了一聲字正腔圓的貓叫,好奇地觸了觸開山刀的刀鞘。
簡寧一咬牙。
為了熱湯,拼了!
浴血
簡寧迅速地把開山刀收進了大籃子裡。
崖面上地方太小了,實在是施展不開,也沒有多少可以試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