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惡性循環】

    「原本那家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兒子，平時家裡三個大人當眼珠子疼，好不容易長到一歲，婆媳倆帶著孩子在公園那邊看把戲，誰想到就一轉頭的功夫，孩子就不見了。」陸佳佳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可是這件事在周圍傳的沸沸揚揚的，幾乎都知道了，這段時間孩子們幾乎都不讓出門，就怕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原本挺好的一個家庭，誰想著現在就這麼垮了，那小孩的媽媽整天瘋瘋癲癲的，稍微不注意就從家裡跑出來，看到孩子就說是她兒子，抱起來就往家裡跑，鬧得這邊不少人家也是叫苦不迭，誰都不安生。」

    許寧看著兒子抿著小嘴唇，開心的吃著碗裡的雞蛋羹，想著剛才那女人的樣子，精神狀態很明顯是垮掉了。

    現在被拐走的孩子很難找回來，不說國家還沒有完善的防拐賣系統，也是因為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這些人是很難打擊乾淨的。

    現在這年頭主要是小男孩很容易被人販子盯上，再就是大姑娘也經常有失蹤的。

    主要是窮苦地方的人盼子心切，生下女兒一般都是要麼賣掉，要麼溺死，不然養不起。

    而等到兒子長大後，才會發現娶媳婦難，若是每家但凡是留下一個姑娘養大，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這也就造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在那種窮山僻壤的人，都覺得山高皇帝遠，就算是生下女兒後弄死了，也不覺得有什麼，都覺得是他們自己生的，這不算殺人。

    再加上當地的風氣就是如此，民不舉官不究，且害苦了那些被拐走的孩子。

    這甚至不包括那些在拐賣途中意外生病死亡的孩子，人販子手裡真的是血債纍纍。

    「不過我見過那個小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很可愛。」陸佳佳從廚房裡拿進兩頭蒜，邊和許寧聊著天邊剝蒜，「名字叫東東，那家老太太疼的緊，再說這裡可是帝都，而且公園那邊每天都人來人往的，也都是認識的人，誰能知道就是一個轉身的功夫，就能被人給抱走了呢。那大娘當時就去報警了，警察出警也很快，可到底是一個禮拜了還沒有找回來，帝都這麼多的孩子，每天客運站那麼多人，想找回來談何容易。」

    許寧知道陸佳佳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想到剛才那個看到自己兒子，近乎瘋狂的母親，這心裡始終都不是個滋味。

    孩子沒了，一個家庭就算是毀了。

    幾乎每一個父母在孩子丟失後，都會拋棄事業天南海北的去探尋自己孩子的蹤跡，可找到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華夏國土廣袤，位於深山裡的村子更是數不勝數，或許到死都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找到了，可面對著多年未見的孩子，哪怕骨肉血親，那種感覺也已經物是人非了。

    更甚至有時候你和孩子已經擦身而過了，也不知道那就是你被拐走的孩子。

    人性有時候太過陰暗，許寧只想讓自己變得明媚一點，生而為人，自當保持一份善念。

    說話間，李雨薇和張曉敏也相繼過來了，兩人都帶著自己的男朋友。

    李雨薇的男友高海個子普通，模樣也普通，但是笑起來有點可愛。

    而張曉敏的男友是在銀行上班的，擔任分行的主管，個子挺高，面容稍稍有些嚴肅，不過言談舉止非常的不錯，只能說這就是個面癱，叫於一凡。

    眾人互相介紹過後，許寧就把兒子交給他們幾個，自己則是去幫著做午飯了。

    今天的午飯是陸佳佳親自下廚，許寧和張曉敏只需要幫忙洗菜切菜就可以，至於李雨薇，因為幫忙照顧謝洋習慣了，這個時候自然也是她幫忙照顧著這個小傢伙。

    「你和小敏什麼時候結婚？」李雨薇也是第一次和於一凡見面，不過她們幾個的年紀也都不小了，感情到位，自然就要結婚。

    於一凡並非帝都本地人，金融系畢業後就進入銀行工作，因為學歷很高，升職倒是變得相對容易一點，現在就已經是內部的主管。

    之前他還想著晚點結婚，可現在看著面前的肉呼呼的小娃娃，心裡就有點不確定了。

    這個孩子這麼可愛，他也想做爸爸。

    「我要和小敏商量一下。」兩人談了也有快一年了，不過還沒有見過雙方家長，不如今年過年的時候互相慰問一下，然後在商量結婚的事情。

    雖然兩家的老家隔了幾百里路，可都在帝都工作，以後也是要在這邊買房子的，老家那邊也就沒有什麼可顧忌的。

    於一凡並非那種眼高於頂，瞧不起別人的人，但是他給人的印象卻有種目下無塵的錯覺。

    事實上他就是真的有點面癱，真要說起來性格還有點害羞。

    和張曉敏談戀愛這段時間，哪怕面上看著好像遊刃有餘，事實上每次和張曉敏在一起，他心臟都跳的非常快，但是別人看不出來，他也沒辦法。

    「你們呢？」高海在一家公司做數據分析師，工作也非常不錯，還是帝都人，家裡的條件也挺好，比起於一凡來說，要寬鬆很多，畢竟他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搏來的，包括之後買房子。

    「我們打算十月份，你和小敏一起過來吧，酒店就定在碧潭路的匯嘉酒店。」高海說起婚姻，臉上的笑容就止不住。

    這幅樣子，連帶著旁邊的李雨薇也有些臉紅。

    「會去的。」

    中午的飯桌上很熱鬧，還有一個雙層的蛋糕，不過都沒有喝酒，畢竟還要開車回家。

    「對了，雲霧山頂的休閒會所，十月份就要開業了，要不要去玩玩？」許寧說道。

    「要，要要要！」陸佳佳趕忙說道：「你搬到那邊去住了嗎？我們還沒有去你家玩玩呢，等雨薇結婚前咱們去你家聚聚吧。」

    「可以！」許寧點頭。

    「雲霧山啊！」張曉敏嚮往的說道：「之前哪裡就是一座荒山，可現在呢，簡直就是世外仙境，整個帝都……不對，可以說是整個華夏最好的住宅區了，看看別的城市，哪裡有在城中央的半山別墅啊，一般都是在市郊，之前看雜誌上面針對雲霧山的描述也照片，嘖嘖嘖，羨慕。」

    「現在櫻花都謝了，每年的三四月份，那才叫做美不勝收呢。」李雨薇之前倒是去過許寧家裡兩回，「不過雲霧山管理很嚴格，進出都要登記。」

    「這也是沒辦法的，那邊好歹是頂尖別墅區，住的都是一些大人物，隨隨便便都能進，那怎麼行。」

    午飯後，眾人聚在一起商量了李雨薇和高海的婚事，然後才散了。

    倪濤是帝都人民大學的大三學生，主修的是社科系，閒暇時最喜歡看各種武俠小說，偶爾也會在本子上自己寫點東西。

    這次得知帝一集團舉辦的青年通俗小說大賽，他就非常想試試。

    「老三，在寫小說？」寢室門推開，身穿寬鬆的藍色運動服，毛寸短髮男子拎著一個暖水瓶走進來，看到倪濤埋頭寫著什麼，上前看了一眼，「什麼類型的？」

    「偵探懸疑。」倪濤停下筆，看著紙上的文字，心裡有些不太滿意。

    「你不是一向都喜歡寫武俠短篇嗎？這次的要求是十萬字到十五萬字，寫一篇武俠多好。」李佳明和倪濤同寢室第三年，他們寢室的其他三個人都看了好幾篇倪濤寫的武俠短篇了，雖然架構可能有點不太嚴謹，但是不妨礙真的好看。

    倪濤蹙眉道：「比起那些大師來說，我的武俠還非常稚嫩，所以我想換個題材，先在本子上寫一個框架，然後再去電腦上發表。」

    倪濤家裡的條件倒不算差，可三千塊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能不能得到這個獎項他不敢保證，畢竟整個華夏人才濟濟，善於寫作的人更是多不勝數，他只是想試試而已，這次的評委可都是寫作大家，能得到他們的點評，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受益匪淺。

    「總之你加油，咱們寢室也就你有個好筆頭，我是不去湊熱鬧了。」李佳明給兩人倒上熱水，「我不打擾你了，老大和老四都在籃球館，我也跟著去出出汗，下午給你帶晚飯回來。」

    「哦，謝謝了。」

    倪濤看著本子上的人物，男主角叫葉璋，在黑街開了一家雜貨鋪，鋪子裡有一隻瘸了一條前腿的狗，整日懶洋洋的趴在店門前，哪怕是看到骨頭也不會表現的特別興奮，和店主人一個德行。

    女主角則是特案組的霸王花女組長，長得很美，脾氣卻異常火爆，但是戰鬥力很高，且嫉惡如仇。

    一起無頭分屍案，讓特案組的視線都聚焦到了這條黑街上……

    大體的構架經過他一整天的構想，已經初步敲定，接下來就是對細節的完善。

    畢竟這是一部刑偵懸疑小說，如何讓讀者隨著小說人物的思路往下走，還不至於在看了沒多少字就猜到下面的走向，這都是很考驗作者的腦力和筆力。

    接下來的時間，除了聽課，倪濤幾乎都耗在學校的圖書館，有時候在學校無法找到需要的資料，他會在帝都大街小巷的那些書攤或者是書屋裡面找一些資料。

    寢室里的幾個哥們看到這個故事構架，都喜歡上了書裡面的男主角葉障，而看到這個名字，他們就覺得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葉障，同音業障！

    又或者是一葉障目，只是障的誰的目，作為男主角不言而喻，自然是犯罪分子的。

    幾個哥們都覺得，若是這個故事寫得好，占據一個名次，拿到獎金都是很有希望的。

    所以為了倪濤的創作大業，寢室里的幾個人，熄燈後都要就這個故事展開深刻的討論。

    深藏不露性格的男主，對他們幾個來說，簡直非常帶感。

    表面看就是個穿著邋遢，身形消瘦，面色蒼白的廢物，但是遇到案情時的那種興奮，對案情絲絲入扣的分析，雖然塑造起來很難，可想想就讓人無法自持的激動起來。

    和倪濤有著相同愛好的人，也都紛紛行動起來。

    央視大樓前，正值下班的點，不少人都蜂擁著從裡面走出來。

    陸佳佳也和張曉敏挽著胳膊出來，兩人回家雖然不是一條路，也都是在前面不遠處的公交站點等車。

    「佳佳，我想和你談談。」一個神情蕭索的男人攔住了他們倆。

    陸佳佳看到面前的男人，原本含笑的表情順便變得嚴肅冷冽起來，「不好意思，我覺得和你沒什麼可談的。」

    小高，也就是陸佳佳之前談了好幾年的男朋友，他叫高路。

    之前因為一個有錢的女人，害的陸佳佳差點自殺，之後更是在電視台擠兌的陸佳佳差點被辭職，最後卻是他離開了電視台。

    這半年來，高路去了女方家的公司上班，可前段時間，對方又看上了別的男人，將他開除了。

    想到和這個富家女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高路哄著捧著，而和陸佳佳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陸佳佳聽他的話。

    現在高路後悔了，就想回來求得陸佳佳的原諒，希望能和她共敘前緣。

    「佳佳，我知道錯了，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高路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可是他現在算是無業游民，也找不到好的女朋友。

    陸佳佳看著面前的高路，心緒毫無波動，「別來找我了，咱們之間不可能了，當初我差點自殺死掉，那個時候你在我心裡就已經徹底成為過去，我是不會回頭的，因為看到你，我手腕上的傷疤就不斷的嘲笑我當初的有眼無珠，那會讓我變得廉價，我不想再糟踐自己。」

    張曉敏還擔心陸佳佳被高路哄回去，聽到這番話，她覺得自己純粹就是瞎擔心。

    兩人手挽手離開了，高路看著陸佳佳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惱怒。

    看到不少人都在看著他指指點點，高路最終還是轉身離開，雖然現在落魄了，可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錯的是這兩個女人，是她們將自己害成現在這個地步。

    而在高路離開的時候，一位身穿白襯衣黑色西褲的青年男子，望著對方的背影，眉峰蹙的很深。

    他是現央視行政處處長，今年剛滿三十歲，畢業於帝都政法大學，也是默默喜歡了陸佳佳半年的人，至今還未採取行動。

    但是今天看到被開除的高路再次回來找陸佳佳，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猶豫觀望下去了。

    陸佳佳是個好姑娘，她值得一個男人全身心的付出，他也相信，能被陸佳佳喜歡上的男人，應該是很幸福的。

    高路，不配得到幸福。

    「我還真怕你答應了他。」張曉敏後怕的說道。

    陸佳佳卻沒有絲毫的惆悵，「你當我傻啊，當初付出那麼多都沒得到回報，現在他回頭找我，肯定是那個女人不要他了，我這邊又不是垃圾回收站，誰給他的自信，我也不要。」

    「你能這樣想，我才算是放心了，不過你這段時間注意點，別被高路給怨恨上了，我看他現在這落魄的樣子，大概你就是那根稻草，小心點。」

    「放心吧，我會的。」

    夜晚，秋風送爽。

    許寧一身清爽的靠在錚哥懷裡，適才的激烈似乎只是一種錯覺。

    將前段時間陸佳佳生日發生的事情，和謝錚說了一遍。

    「錚哥說，能不能找回來？」許寧問道。

    謝錚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妻子滑膩的圓潤肩膀，片刻後說道：「希望渺茫。」

    「真是無法理解，人性陰暗的讓人發寒。」她再艱難的時候，也從未想過做違法的事情，怎麼就有人做這種喪盡天良的買賣，「幾個月前，虹虹演的皇天后土還歷歷在目，誰想到我能親眼看到這種人倫慘劇。」

    手臂上的傷痕已經消失不見了，可是當時的那種疼痛似乎還能感受得到。

    那是一個母親的絕望！

    「現今國家對於拐賣人口的打擊力度很大，可是這一行的人，幾乎讓人難以察覺，而且有著巨大的利潤，讓很多人都不惜鋌而走險，就算是能抓到人，孩子也不能說就會找到。」謝錚抱著妻子，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平時多注意些，咱們的兒子會健康長大的。」

    「嗯！」許寧悶聲點頭，往他的懷裡縮了縮，「古代那些被父母賣掉的女兒，好歹還能知道被賣給了誰……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悲哀。」

    旁邊的嬰兒床里，肉呼呼的小洋洋正睡得很香甜，偶爾舔舔小嘴唇的動作，也可愛的讓人想親兩口。

    若是自己的兒子某天突然不見了，許寧恐怕真的要瘋掉。

    「我會保護你們娘倆的。」謝錚語氣堅定的說道。

    許寧抿唇笑的很柔軟，「我們和會保護你的，咱們一家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她不是神，雖然重生了，可能力終究有限。

    被拐走的孩子，她只能在心裡悲痛，卻不知道如何讓那個孩子回到父母身邊。

    許寧只能期望，這個世界能多一點美好和善意，少一分醜惡和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