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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19:49 作者: 不會跳操的貓
    泠月似乎並不想得到薛靜嫻的回應, 她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聽眾聽她說這些話而已。她身邊有很多寵愛她的人, 但是她卻沒有一個願意聽她好好說話的人。她有一個親哥哥,可是那個親哥哥年紀都快給她當爹了, 平日裡見到她說的話無非就是又給她買了什麼好看的衣服首飾,好像她生來就是個被人裝點的娃娃,並沒有太多的內在, 可以隨意的讓人擺弄。

    不僅僅是她, 整個皇室的女子在別人的眼中都是如此。她們生來便享受了普通人沒有的奢靡生活,她們有尊貴的身份,於是到了這個時候,犧牲這些女子也有了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你們享受了皇室身份的尊榮,就要去捍衛皇室的尊嚴。

    笑死人了,這種狗屁尊嚴要讓一個女孩遠嫁換, 也不嫌丟人?

    當然這樣想是一回事,泠月也很清楚自己身為一國公主應該背負什麼樣的責任。她很願意為自己的子民去犧牲,前提是,那些人是自己的子民。

    就像薛靜嫻是她的人一樣,她可以完全無視那些暗地裡盯著她的鬼祟們,高調的宣揚自己的主權。

    「我不相信太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薛靜嫻的聲音非常的輕,輕的一陣風吹過好像就能將她說的言語都給吹散似的。她的內心還在為泠月當初設計她,讓她一直愛慕了太子這麼久而震驚,卻又沒有辦法去責怪泠月。

    這個嬌氣的公主,刁蠻的公主,真是任性妄為到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別人的喜怒哀樂。

    可是她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很會洞察別人的情緒,將他人的所有神態以旁觀者的角度納入眼中,然後慢慢地在別人的身上牽上情緒的絲線為她所用,心甘情願。

    薛靜嫻心甘情願。

    哪怕泠月此時此刻說,你替我嫁去藩國,她也會心甘情願。

    因為是她在定安侯府最落魄的時候向他們家施與了援手。如果沒有她的憐憫,也許定安侯府早就不存在了。

    「太子哥哥不會,那別人呢?那些迂腐的老頭兒甚至不將自己的女兒當回事,更何況是我這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呢?」泠月冷嘲道,「算了,左右呢也不關你的事。你在宮裡住了幾天,可有想過是誰要害你?」

    薛靜嫻抿了抿唇瓣,蒼白的變成淡粉色的唇瓣讓她看上去無比的蕭瑟。

    「是皇上。」

    「知道就好。」泠月拍了拍手心,站起身來,「出宮後趕緊找戶人家把親事定了,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薛靜嫻拖著沉重的身子出了皇宮,薛大今日得到了消息,早早地從軍營里請了假過來接她。沒錯,春闈他只是湊了個數,榜上的才子和他無關。

    不過是數日沒見,薛大又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眉眼之間隱約能見到和薛靜嫻相似的地方了。他現在的腰身也不再粗壯,穿著紅色的軍服黑色的腰帶將他的腰身顯露地一覽無餘,若是讓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們看見都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是薛大。

    今日的太陽很烈,薛大站了一會兒後背的衣服顏色已經變成了深紅色,他右手手上提著一個食盒,左手拿著把傘,見薛靜嫻出來忙迎了上去。

    「我來的時候給你買了你喜歡的冰豆糕,等會兒回去就著茶吃解解暑。」他撐開傘為薛靜嫻擋住太陽,走在她的身前為她擋住大部分的陽光。

    薛靜嫻點了點頭,家裡的馬車停在不遠處,她沉默地和薛大走著。

    「哥哥,你給我找戶人家定親吧。」

    好半響薛大都沒有應聲,等到兩人走到馬車前,薛大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好的。」

    他扶著薛靜嫻上了馬車,回首望向那莊肅威嚴的宮門城牆,在這熾熱的天氣里,心卻涼的徹底。

    他們定安侯府怎麼說也是功臣之家,名將之後,可是為了能保住家族人的性命在這京城之中一退再退。誰能想到當年可以和鎮南王府齊名的定安侯的兒子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巡街指揮使,孫子更慘,在五千營的底層混吃等死。

    他們定安侯府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泯然於眾人。

    薛靜嫻的這次中毒無非就是皇上對他們定安侯府的一個提醒。太子妃的人選可以是任何人,甚至可以是和鎮南王府走得近的沈芸姝,也不可能是他們定安侯府出去的女兒。

    他就是想要定安侯府這樣藉藉無聲下去,然後消失於歷史上。這樣他就能夠放心的安眠於榻。

    只是現在鎮南王還活著,鎮南王府還在,他們這位君王怕還是無法睡上一個安穩覺吧。

    薛大不甘心,定安侯不甘心,整個定安侯府沒有一個甘心的人。他們憑什麼因為自己的優秀而成為君王忌憚的對象?

    他們想要一個能容人的明君。

    ****

    夕陽垂落的時候,南疆的天會變成紅紅的一片,天上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像是被彩墨暈上去似的不真實,美得讓人沉醉在這景色之中。

    哪怕這一天即將結束,南疆的熱流也沒有隨著太陽的下山而減少半分。

    太子穿著薄薄的絲質衣裳,這衣裳的布料滑溜溜的,貼在身上會有種冰涼涼的感覺。在整個南疆,他是唯一一個有這種料子的衣裳的人。

    嚴少司和他並肩站在城牆上看著天上的夕陽,他和太子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這麼一天下來,他的衣裳早就汗透又風乾了不知道多少遍,身上都是一股子的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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