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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21:48 作者: 徐公子勝治
御器鬥法之時法器與身心一體,以法力毀器等於自損爐鼎斬足斷臂,以七葉當年之強悍也身受重傷。不是人人都有毀器的修為的,這其實是一種毀滅性的法術,就是在一瞬間凝聚自身所有的潛力以法器發出,使用的力量超過法器的妙用所能承受,結果是器毀人傷,但在這個過程中爆發的力量是驚人的。連亭的修為不高不低,恰恰可以自毀軟玉蛟吻,假如是白毛當年煉製的赤蛟劍,連亭想毀也毀不了。
白毛是一代大宗師,它很清楚以連亭的修為如果自損軟玉蛟吻,結果只能是器毀人亡。在這一瞬間,白毛已經忘記了自己能不能得救,也忘記了身在何處,它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連亭死!
白毛的心志早已不移,三世為驢仍然神識清明,所以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閃念猶豫,一念起便飛身而起。這頭驢從沙地上突然跳了起來,打著鐵掌的前蹄尖重重地踢在連亭的右肩胛上。這一蹄踢得很重很準,連亭也根本毫無防備,蹄尖點在肩後經穴匯聚之處,她半身一麻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肩胛骨竟然被踢折了,軟玉蛟吻脫手飛出人也撲倒在地,毀器之法在千鈞一髮時突然被打斷。
白毛在空中大吼:「麻花辮,抱連亭走,神宵雕前刺,盡全速沖!」這也是一種沖開隔斷法陣的辦法,但是它需要時間也不能受其它的干擾。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白毛也只能提醒麻花辮如此了,可惜它忘了自己是一頭驢,麻花辮聽見的只是震耳的驢吼聲。
神秘人在空中被連亭突然爆發的一擊逼退幾丈,地上的那頭驢就飛起將連亭踢倒在地,他一揮衣袖以空氣魔法仍然去攝那頭驢,卻發現那頭驢雙目噴火借著風力騰空奮蹄竟向自己直衝而來。四蹄踏在虛空,竟然傳來了震耳的蹄聲,每一聲就像在耳邊敲響一面巨鼓,神秘人在這頭驢的眼神中竟讀出了一種訣別之色!
第228回 劫生有幸多憫人
偷襲的神秘人就是約格,不知為何,看見這頭驢的眼神,竟讓神通廣大、智珠在握的約格心裡陡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懼意,他也是當機立斷之人,立刻做了一個決定,不再把這頭驢帶走而是當場殺了它!
將白毛攝向天空的魔法已經停止,可是白毛還在奮蹄狂奔,它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四蹄懸空,沒有考慮甚至不知道自己踏在何處,竟然能飛天直衝而去。眨眼間白毛已經衝到了神秘人面前,毫不停頓地沖他撞了過去。不論再高明的魔法師,只要被撞下天空,他布置的法陣結界也一定破了,白毛忘記了對方是多麼強大,忘記了自己是一頭驢。沖向約格的這一刻,它忘記了苦苦等待三世還未能等到的解脫。
約格的魔法杖尖端發出銳利的嘯聲,無數細絲狀的光芒發出,密密麻麻纏繞著像一張網又像一團霧迎向衝來的驢,幾乎是無聲無息的,白毛的皮毛割裂骨肉紛飛,卻沒有一點血跡撒出,片刻間化為一團白氣消失。約格殺了白毛,但是在白毛的身體被法術擊碎前最後那一瞬間,他卻在它的眼裡看見了一絲熾烈的光芒,就像飛蛾撲火的那一瞬間升華般的解脫。
驢的眼神和它的身體一起彈指間消散了,就在約格的面前,但是約格突然覺得手中輕飄飄的魔法杖變得千鈞般的沉重,用盡全力也無法揮動。就在此時一道銀光從地面射來劈在約格的眉心,那是麻花辮手握神宵雕發出的一擊,她沒有聽懂白毛話當然也沒有抱著連亭向外沖,只記得白毛此前在地上寫的字,在這個時候仍然出手偷襲,竟成功了。
白毛在這個世界上聽到最後的聲音,是連亭在沙灘上奮力半抬起上身的一聲呼喊:「七葉!」那是它三世前的名字——原來連亭早已知道它是誰?也難怪,既然杜寒楓能猜到白毛可能就是七葉轉世,見過這頭驢神奇之處連亭心裡怎能不懷疑呢?
約格在這個世界上看到最後的東西是劈在眉心的一縷銀光,然後眼前場景一變,一片黑暗中有微光亂閃,是一個幽暗的狹長的甬道。他的身體似乎失去了實質,輕飄飄向前飛,然後耳邊聽見了哇哇的嬰兒啼哭聲,面前出現了光影,以極快速度閃動,一幕一幕重現他這一生來的經歷,浮光掠影已畢,最後仍是一縷銀光劈在眉心。甬道似乎到了盡頭,遙望前方是一片奔流濃煙火焰與血色污濁的焦土荒原。
連亭和麻花辮眼睜睜地看著白毛飛向天空,神秘人的魔法杖發出一片白色光絲,驢撞在這團光絲上消散了,而這一撞之力竟然奇大,神秘人的身體飛了出去消失在遠遠的天空——白毛和這位行刺的神秘人同時不見了!這時山莊那邊傳來了呼喚聲,有幾道人影飛天而來,周圍接連有幾道赤焰流光升空示警。
……
小白是第二天凌晨走出了密室,陶奇一直就在密室外守候,沉重石門開啟,陶奇大喝一聲:「白莊主出關了!」驚動了坐懷丘以及山莊中的所有人。當小白走下石龕時,發現眾弟子不約而同都集合在山谷中,面帶沉重之色。小白心裡就是一驚——出什麼事了?
「諸位不約而同來迎候我出關嗎?大家面色深沉,究竟為何?」白少流問道。
終南派七滅手捧一根紫紅色弧形短枝上前遞給白少流:「白莊主,七日之前三夢宗弟子丹游成送回了你的赤煉神弓。你閉關未出,就暫時放在了我這裡,請收好。」
甫一出關,赤煉神弓就回來了,難道是赤瑤出了事?這不可能啊,其它人也不知道赤瑤的秘密。白少流接過赤煉神弓,以神識感應,就聽赤瑤驚喜的聲音:「小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