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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21:48 作者: 徐公子勝治
洛水寒當然聽懂了,臉色嚴肅地反問道:「我當然明白,但是黃亞蘇的事又怎麼解釋?就算這是奇蹟吧,奇蹟為什麼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顧影說話了:「那是個意外,不是奇蹟,是機緣,而機緣這種東西,是強求不得的,刻意安排也沒有用。」
白少流也說:「各種神話傳說中,也有借屍還魂的記載,但沒聽說是誰刻意做到的。」 洛水寒有點被說動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盯著小白又問:「既然如此,洪和全為什麼說得那麼有把握?他不知道騙我是什麼後果嗎?」
白少流:「那時候你已經死了!」
洛水寒:「就算我死了,就不能安排好後事收拾他?」
白少流:「洛先生在的時候,很多事情你可以控制,當你不在了就難說了,那洪和全也不是簡單人物,我和他的手下交過手都差點吃了虧。他派人去騷擾黃靜,分明是針對辛偉平。同樣,他也可以事先安排後路。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可能,想一想,假如洛先生的身體被另外一個人代替了,結果會怎樣?如果他能做到讓你換一個身體,也能辦到給你的身體換個靈魂!」
顧影也倒吸一口冷氣:「白先生說的話可真要考慮,假如真是那樣,只要利用洛先生的身體開口改一下遺囑,就什麼都能得到,還需要談什麼條件?」
白少流:「這種可能性也幾乎沒有,我認為洪和全根本就是在騙人,他是另有打算。」
洛水寒:「你們不要再說了,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白少流和顧影走了,洛水寒很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向天花板。他想了很多很久,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但最後還是做了一個決定,他要試試!小白的話他當然也聽進去了,但他這種人一生都在做各種決定,有自己的主意。洛水寒決定請洪和全試試也不是就這麼試,他的計劃很詳細。
首先洛水寒要儘量拖延時間,既然醫生說他還有半年可活,那麼過幾個月再說,直到自己堅持不住了再讓洪和全動手。他是個成功的商人,考慮問題總有些做生意的方式,自己生命剩下的時間越短,就等於付出的代價越小得到的越多。其次洛水寒要在事前一步步地將自己的資產都轉移到洛兮的名下,就算出現了他的身體也被人所奪的情況,那時借洛水寒的身體也不能做其他的決定。
麻煩的是,洛兮還不滿十八歲,沒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很多決定還需要監護人同意。假如自已的身體真被人所奪還是能改變洛兮的決定。怎麼辦?兩個辦法,第一是把洛兮的年齡改了,第二是安排人如果發現自己在洪和全施法後還沒死,而且不對勁,就立刻殺了自己還有洪和全。怎麼對洛兮說這件事呢?這是洛水寒最頭痛的。其他的決定都好做,唯有面對洛兮說出自己的事讓洛水寒最為難最不願意。
當然還有一些安排,比如洛水寒要事先知道洪和全找來的那個身體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人,事先給那個身份做一些準備鋪墊。總之洛水寒的心思還是很細密的,他雖然動心,但並不愚蠢。
洛水寒在房間裡獨自沉思,小白與顧影已經離開了洛陽大廈,小白開車送她回洛園。在路上問道:「顧小姐,你非常關心洛先生,是因為喜歡洛兮呢還是因為他是你的僱主?早上你說洛先生對你有救命之恩,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影:「洛先生救的不止是我,而是我的一家人。我父母早年在志虛國受人迫害,如果不是洛先生悄悄將他們送出了國,恐怕現在早已屍骨無存,更別提我了。」
白少流:「受人迫害?你父母是什麼人?」
顧影:「都是很有建樹的學者。」
白少流:「那為什麼會受迫害?」
顧影:「因為學術與權術不合,因為信仰與理念不同,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們在吉利國過得很好,就不要再提當年了……洛先生知道自己有病之後,希望我能來培養他的女兒,我當然要來。」
……
洛水寒與洪和全見面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兩人各有各的打算安排,都在暗中進行,他人不知。就在這天黃昏,烏由近郊一處旱橋橋洞下,用樹枝和塑料皮搭起的窩棚旁邊,五、六個流浪漢正在磚頭壘起的土灶上煮東西吃。這些流浪在城鄉之間的人沒有固定的住所,偶爾打打零工,更多的時候是揀破爛外加偷雞摸狗過日子。
他們不願意去慈善救濟部門看別人鄙夷的臉色,和街巡打著游擊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出沒,有些人的家鄉在遠方,到都城來尋找夢想,找到的卻是失望,而有人則根本是無家可歸。太陽落山後是這伙游浪漢一天當中最清閒的時間,聚在避風的橋洞下燒火做晚飯,今天的收穫不怎麼樣,鍋里煮的東西恐怕不夠所有人吃飽。
就在這時橋洞外走來了兩個人,徑直走到土灶前看著這伙流浪漢。流浪漢們以為又有街巡來驅逐了,很警惕地都站了起來,卻發現那兩人不是街巡。
「你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兄弟嗎?」其中一個戴著窄沿帽的人說話了。
「老子有沒有家關你屁事?你們幹什麼的?」一個頭髮亂蓬蓬有半尺多長的大漢說話了,神色很是兇惡表情也有些不耐煩。他身邊有一個十七、八歲帶著瘸腿眼鏡的少年小聲道:「你們不會是救濟站的吧?怎麼跑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