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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9:07:14 作者: 九紫
    那晚她做了整整一夜的噩夢。

    李爸突然對這個女兒異常關心,關心她考試怎麼樣?要報考哪個學校,循循善誘地給了很多建議,分析每個學校的優劣,哪個學校更適合她,最後問她估分怎麼樣?為她確定了報考本市的Z大。

    葉爾只是微笑,不是優雅地笑,只是淡淡地笑。李爸說什麼她都回答,在遇到不想回答的時候,她就沉默,微笑以對。

    相較於李爸的熱情,李媽要冷淡的多,卻也非常在乎,很直接地幫她分析利害得失及家裡現在的困難。

    李明珠的話則直接犀利的多:「分數線還沒出來,誰知道她考的怎麼樣?再說現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我都不明白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李爸立刻怒斥大女兒:「胡說什麼?自己考不上還有臉說妹妹!」然後又殷勤的對待葉爾,她仿佛在一夜之間成了他的親生女兒。

    葉爾突然意識到,大學這個詞代表的不僅是大學,它或許還有其它的涵義。

    她忽然想到中學時學過的一篇文章,吳敬梓的《范進中舉》,難怪范進中舉之後會高興的瘋了,他中的不僅是舉,而是另一個世界的生活,就像敲開了一扇門,門的那頭都是你過去渴望不可及的東西,門內你唾手可得。

    她估了一下分數線,成績很穩定,在她預料之內。

    有句話叫,誰養的跟誰親。

    也或許是她從小屈服在李老太的淫威之下,對於填自願的事,她打電話問李老太,李老太一如既往的霸道,回答很理所當然:「除了清大和B大你哪個都不許給我報!」

    可能是為了保險起見,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Z大也報上吧!」

    她突然生了壓力,如果考不上怎麼辦?心跳一時的不規律起來,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分數線下來,居然比以往的每一次聯考都要好,英語成績更是難得地超過了張櫟一分,讓她有不敢相信的恍惚感。

    一直以來張櫟在她心裡就像神一樣,是高高在上不可超越的存在。她很開心,又很愧疚,她覺得自己很卑鄙,居然會因為在某一科上超越張櫟一分而開心,好朋友之間是不該有這樣的情緒存在吧。

    她將這種心理對張櫟說了,張櫟似乎比她還要開心,又有些失落,攬著她揉揉她的肩膀,「我很開心。」

    張櫟本是保送生,無須承受高考的壓力,卻被她推了。她總是顯得那樣輕鬆且遊刃有餘,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她手下的一場遊戲而已,無須在意又認真投入。

    2B鉛筆靈巧地在她手中轉圈,她不經意地側過臉問葉爾:「你報什麼學校?」

    她的側臉非常美麗,驚人的精緻,年輕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瑕疵,睫毛又長又直,像柄出鞘的利劍,鋒銳犀利,覆著一雙優雅睿智的眸子。

    「清大,B大,Z大。」她並不知道這些學校有什麼區別,只知道這些是李老太讓她報,李老太高興她就會很安心。

    平時的張櫟也常笑,只是眉尖似乎總是蹙著的,今天卻是長眉舒展,鮮橙瓣色澤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沒花多少心思研究別的,直接找到代碼就給填上,灑脫地站起身,「走了。」

    「你為什麼放棄保送啊?」葉爾問,不等她回答就自答:「我知了,保送會少了很多樂趣,有些事總要經歷過才不遺憾是嗎?」

    張櫟大笑,「我想什麼你都知道,說的這樣嚴肅,快成小老頭了。」

    葉爾開心地笑眯了眼,很自豪地指著鼻子說:「大家都說我長的像我爺爺,你看我鼻子,跟我爺爺長的一模一樣。」

    她的鼻子很嬌俏,不像張櫟是剛直的,鼻尖處圓圓潤潤的,有一點柔和的弧度。

    人人都說她長的像李爸,只有她固執地認為她長的是像李老頭,並為此驕傲。

    李奇長的像李媽,從小就長的惹人疼,現在小小年紀已經初具帥哥模子。李明珠和她長的有點像,同樣奶白色的皮膚,櫻桃小嘴,身材高挑,不仔細看,兩人是無一處相像的,可能是兩人氣質相差甚遠,一個沉靜,一個浮躁。

    正談著話,手中的卡片就被人抽走,管曉宇不管不顧地搶過她的自願表,大聲嚷嚷:「貓耳,給我抄一下!」說完埋頭飛快地抄起來,三兩下抄好猴子一般跳起,將自願表交上去,回頭對著她傻笑,笑容依舊燦爛明烈。

    他頭髮依然很短,可能是長期喝牛奶的緣故,雖然每天都在太陽下打籃球膚色卻白淨,一米七九的身高長手長腳如猿猴一般,喜歡攬著相對而言顯得嬌小的葉爾,本是讓人一見難忘的大帥哥,最近不知是不是因為吃了海鮮的緣故,臉上冒出很多小疙瘩,生生毀了這個帥哥。

    張櫟故意問:「小管報了什麼學校?」

    管曉宇永遠那樣直接,毫不掩飾對葉爾的熱情,攬著她大笑著說:「我當然要和貓耳一個學校!」語氣是那樣理所當然,又執著萬分。

    張櫟但笑不語,她難得地紅了臉,推開管曉宇,似嗔地道:「熱……」

    她脖子間用紅色絲線掛著一塊玉佩一樣的白色石頭,石頭上刻著一隻水牛。可能是有些年數了,紅繩已經泛白,非常陳舊,洛瑤曾經好奇地問她:「你不是屬牛的,為什麼脖子上掛著一隻牛?」

    或許是她小說看多了,也從來沒聽過她談及她家人的緣故,以為是她母親的遺物什麼的,聽得葉爾滿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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