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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58:06 作者: 風弄
    為什麼要去找?

    為什麼不看我?

    到我身邊來,告訴我一切是個誤會!

    「找到了!」 撥開一叢厚密的枯糙,眾享驚喜地叫了起來。

    歐陽坷心酸地看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把首飾盒撿起來,仿佛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寶。

    眾享把首飾盒藏在懷裡,輕輕微笑著,就象裡面藏的不是一件首飾,而是一個美麗的夢。

    「我找到……」 眾享唇邊漾起小小的弧度,揚起手向歐陽坷的方向大喊: 「坷,我找到了!……」

    ……

    空dàngdàng的門前。

    歐陽坷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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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歐陽坷沒有回來。

    喻棱也不知所蹤。

    眾享在chuáng上用絲被把自己裹得緊緊,越緊就覺得越冷。

    後悔嗎?

    也許吧。

    知道毀滅幸福的正是自己,眾享不明白心為什麼會抽疼。

    痛快的結束,不是一直所期待的嗎?

    活在泡沫般的幸福里,被擔憂絕望纏繞,才是痛苦的……

    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漆黑中,眾享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午夜的時候房門輕輕發出聲響。

    眾享心中一跳,趕緊閉上眼睛。

    聽到沉重的腳步聲,頭腦里有點暈眩。鼻子裡可以聞到歐陽坷熟悉的味道,不用看就可以在腦里浮現歐陽坷憂傷的模樣。

    細不可聞的嘆息,從非常靠近的地方響起。憑著微微噴到臉上的氣息,眾享知道,他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端詳自己。

    歐陽坷的聲音飄dàng在房間裡: 「我已經……沒有勇氣再支持了……」

    叫眾享想痛哭的低沈聲音,叫眾享想把血管活活咬斷的言語。

    沒有勇氣再支持……

    歐陽坷望著chuáng上熟睡的人兒。

    他那麼美、那麼安靜,就象一棵非常需要人照顧的小苗。

    可是當你接近,當你想保護他的時候,才發現許多許多難題。

    他長在風雨中,是否已經習慣了風雨的日子?

    你想將他移到暖室,那盤雜在泥濘中的細根,如何才可以不傷須毫而將它挖出?

    歐陽坷嘆息,他發現自從認識眾享,他的嘆息就開始增多。

    難道叔叔說的是真的,眾享只會帶來不幸?

    他否認這種說法。

    可惜,他又不得不承認,愛上眾享的痛苦,已經挫折他太多的銳氣。

    到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眾享是否真的愛他。

    是不是……無論誰把眾享帶出「凡間」,都能這樣過下去?

    歐陽坷不想再望下去。

    眾享的模樣刻在心上,多看一眼,就多一次酸楚。

    他狠下心腸掉頭離開,卻發現衣角被扯住。

    歐陽坷愕然低頭……

    細白的手指,死死扯著襯衣垂下的一角,由於太過用力,纖細的關節顯出蒼白的顏色。

    眾享還是躺在chuáng上,他甚至沒有睜開眼睛。長而卷的睫毛顫動著,象已經無法承受即將墜落的淚珠。

    為什麼會伸手?

    為什麼要留下他?

    眾享不想回答這些問題,他只想將手指收緊,如抓住救命稻糙一樣不放手。

    歐陽坷被這一扯掠去了心神。

    眾享的手,對他而言,也象救命的稻糙。

    激dàng的心翻滾起波làng……

    「眾享……」

    不假思索地伏下身將眾享摟在懷裡,歐陽坷的聲音竟然也有點哽咽。他狂熱地吻著眾享的發、眾享的眉、眾享的唇,傷透了心扉酸痛,要通過充滿愛意的唇傳遞出來。

    他已經忘記,就在剛才,還那麼深沈地說著「沒有勇氣再支撐」的話。

    他只想擁著懷裡的人,從此就那麼去了……

    「眾享,我愛你。」

    熱吻,延續在jīng美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我知道。」 眾享用細細的聲音回答。

    「為什麼會這樣?我愛你……」 歐陽坷象遇上很大的難題,這個時候顯露的脆弱讓人無法相信他是堂堂幫會的龍頭。

    「坷,愛qíng不是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他的兒子?」 歐陽坷沙著嗓子問。

    眾享在歐陽坷的胸膛中聆聽他的心跳。聽見歐陽坷這句問話,優美的薄唇浮起一個苦澀的微笑。

    「坷,你終於問了這句話……」

    終於有這麼一天,你問了這麼一句話。

    這個我問了自己無數遍的問題……

    你終於問出口。

    這次的纏綿帶著某種讓人焦慮的激烈和絢麗,眾享想起蠟燭熄滅前,總會有瞬間特別亮。

    第二天從夢中醒來,眾享發現身邊沒人。冷冰冰的被褥,歐陽坷沒有在這裡過夜。

    眾享沒有做那個常在歐陽坷懷中做的噩夢,那個被海面上的燦爛陽光燒燼的夢。他知道,這個夢-------已經變成現實。

    歐陽坷出現的次數沒有改變,他每天都回來,吃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不過……他的眼睛不再隨眾享轉動。他會親昵地抱著眾享吻吻,甚至把他抱近房間激烈地做愛。

    但是他的眼睛,不再深深注視眾享。他逃避眾享能把人的靈魂也穿透的目光,象要逃避這段讓人痛苦的感qíng。

    他在保護眾享。歐陽坷儘量保持不變的狀態,雖然他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愛qíng,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讓別人知道這種狀況的出現,就是眾享遭受攻擊的時候。

    可以把這樣的qíng形堅持多久?歐陽坷疲憊地問自己。

    看著眾享在身邊無聲無息,他覺得心疼,覺得有石頭壓在心上,壓得他呼吸不了,壓得他想對著大海狂呼。

    他想擁抱眾享,卻明白那是陷入另一場痛苦的開端。

    這樣的qíng勢,不知道應該怪眾享,還是該怪歐陽坷本身。

    喻棱對一切不置一詞,他還是默默守在歐陽坷身邊,看兩人為qíng憔悴,傷盡了骨血。

    「喻棱……」 眾享在歐陽坷不在場的時候叫住喻棱。

    喻棱站住腳。

    眾享走到喻棱身邊,說: 「你讓歐陽坷把我送回凡間吧。」 他似乎已經下了決定,咬著唇說: 「我不想再留在這裡。」

    喻棱靜靜站了一下,他背對著眾享。眾享看不到他的神色。

    很快,喻棱轉身過來,揚起手,象眾享jīng致的臉甩去。

    「啪!」

    很響亮的聲音。這巴掌把眾享整個人打飛在地上。

    喻棱冷冷看著摔倒的眾享,一言不發的離開。

    第十一章

    心qíngyīn郁的日子,天氣卻出奇的好。

    眾享在窗前呆了好久,忽然想起歐陽坷說起的故事--------陽光下許願,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是哪一個童話?要什麼儀式?

    他走進歐陽坷的書房,仰頭在整幅整幅的書櫃裡尋找。

    陽光下許願,要許什麼願望?

    目光觸及角落,嘴邊逸出微笑。就是這本huáng色封面的陳舊童話書,書名眾享忘記了,但他一直記得歐陽坷拍著這書向眾享講故事的模樣。

    剛走到角落打算踮著腳把書取下來,一陣腳步聲傳來。

    眾享警惕地豎起耳朵。

    聲音似乎已經到了書房門口,不至一個人。

    在門被推開的那,眾享機靈地躲到高大的書櫃後。

    陸續進來幾個人,似乎有什麼事qíng要商量,把門掩得嚴嚴實實。

    「決定了嗎?」

    「明天下午兩點,聚輝碼頭。」

    眾享悄悄伸頭,看見房裡坐著歐陽曙和幾個曾經見過的幫中骨gān。歐陽坷在中間的位置上抽菸。喻棱則靜靜站在門邊上,似乎在注意外面的動靜。

    看來他們在商量幫中的機密事務。

    「安全嗎?」 歐陽坷問。

    「沒問題,已經和那邊聯絡好了。」

    「貨是小問題,我不想出什麼漏子,把那邊的關係搞砸。」

    歐陽曙沈吟一下: 「小坷,最近友迪很不對勁,我們要小心一點。」

    歐陽坷點頭: 「叔叔,我知道。」 他站起來,環視周圍的幾個幫中大將: 「明天的事qíng,不許泄露。大家分頭辦事吧。」

    眾人站起來,陸續離開。

    眾享呆在角落裡,大大鬆一口氣。

    「誰?」 一聲bào喝。讓眾享瘁不及防差點撞上後面的牆。

    歐陽曙喝了一聲,大步向眾享藏身的地方走來。

    這老傢伙,警惕xing還真高。

    眾享慘白著臉,知道必定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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