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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58:06 作者: 風弄
    打開房門,樓下的喧鬧聲夾雜著音樂直衝耳膜。眾享這才知道房間的隔音設備有多好。

    樓下已經來了不少人,有的西裝筆挺,有的穿著唐裝扎腰帶。還有一些小姐太太,想來是這些幫中重要人物的家眷,正在「世叔」「伯伯」地四處打招呼。

    真真是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的景況。

    眾享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歐陽曙。不知道是他不肯來參加,還是歐陽坷貼心地將有可能製造不愉快事件的嫌疑人都屏棄在這個聚會之外。

    喻棱靠在樓梯邊,想來是歐陽坷吩咐他守在那裡不許任何人上來打攪。他遠遠對著眾享微微一笑,似乎在鼓勵他。

    眾享感激地向他一瞥。

    眾享被歐陽坷摟著腰無聲無息走到下梯處,樓下談興正濃的人終於發現歐陽坷的到來。

    全場立即靜了下來,只剩音樂在大廳中飄揚。

    目光紛紛落在眾享身上,尤其落在被歐陽坷環著的細腰上。

    歐陽坷以這樣親密的姿態出現,其中的意思大家自然明白。

    「怎麼忽然這麼安靜起來?」 歐陽坷呵呵笑著,和眾享走下階梯。 「各位世伯兄弟,好久沒有見見面,今天要好好樂上一個晚上。」

    他走到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面前,殷勤地說: 「慶叔現在在家裡享福,身體是越來越健朗了。有空多來坐坐,和當年的兄弟們一起吃頓飯,不挺悠閒自在麼?」

    眾享安逸地站在一旁,時刻跟著歐陽坷。

    那慶叔似乎真的是退休許久,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過幫務,也沒有聽說最近關於眾享的傳聞。他狐疑地望望眾享,對歐陽坷jīng神慡利地大笑: 「老頭子雖然不中用,大少爺如果要差遣,還是隨時來聽差。」

    歐陽坷笑笑不答,牽著眾享走開,繼續和眾人說話。

    眾享跟著歐陽坷,回頭望望慶叔,正巧看見有人在這老頭子耳邊嘀咕。老頭子一邊聽得變了臉色,一邊抬眼向眾享望過來,剛好與眾享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眼裡毫不遮掩的怨恨象冰針一般刺得眾享打了個冷戰,急忙掉過頭靠在歐陽坷身邊。

    「怎麼了?」 正在和他人說話的歐陽坷發覺眾享的不尋常,低頭輕輕問。

    眾享抬頭,給歐陽坷一個淡淡的微笑。

    眉角間,卻不經意看見隔壁的人眼中的鄙夷之色。

    全場的氣氛一直沒有熱烈起來,連那群向來唧唧喳喳的小姐太太也不大有動作,更不要說跳舞。

    大家三五成堆地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目光都停在眾享身上。

    歐陽坷耐心地帶著眾享不斷與每個人說話。可得到的都是虛假的應承,偶爾肯和眾享打招呼的,也只是迫於歐陽坷的威嚴。

    這樣的qíng景,連歐陽坷看了都有點喪氣。

    眾享其實很好很和善,什麼壞事也不做。為什麼幫里人對他的成見就那麼大?原本想讓幫眾看清楚眾享的無害,現在倒只剩下難堪二字。

    幫眾沒有興致,歐陽坷沒有興致,眾享站在身邊,臉上的笑容也快掛不住了。

    什么正經安分就可以獲得一點好感,取得一點原諒?

    原本想像過遭到集體唾棄的qíng景,但始終要親身體驗了,才知道他們對自己的恨意有多qiáng,鄙視有多徹底。

    那是無法洗gān淨的標誌,即使在ròu上割去皮膚,很快又會重新長出來的仇恨標記。

    他寧願在凡間,雖然沒有尊嚴,但沒有人把赤luǒluǒ的鄙視和憎恨顯現出來。客人們需要眾享,貪婪眾享,爭奪眾享,那些醜惡的人顯出眾享存在的價值---------直接用高額的度夜費來表示。

    賓主都無話可說,冷了場。音樂譏諷似的在場中四處游dàng。

    喻棱走過來打圓場。

    「這裡都是幫里的骨gān,天天有事qíng做的。明天還有會議,還是早點散場的好。」 喻棱瀟灑地笑著,全場都可以清晰聽見他的聲音: 「反正聚會就是大家見個面,聊聊天,不必非要鬧個通宵。」

    歐陽坷還沒有回答,身後一個響亮的聲音就揚了起來。

    「大少爺!我要問一件事qíng!」

    歐陽坷摟著眾享轉身。原來就是剛才的慶叔。

    沒想到這老頭子滿頭白髮,鼓足了中氣說起話來還如此大聲,這一開腔,把全場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大家都望著他,知道這位當年與歐陽坷父親並肩做戰的老元老要率先發難,不少人心裡興奮起來。

    眾享心裡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淡然對著威風凜凜、現在看起來居然滿面紅光的慶叔。

    「慶叔要問什麼?今天大家一塊聚聚,有什麼不妨說出來。」 歐陽坷勾著眾享的腰,謙遜中帶著天生的威儀。

    慶叔狠狠盯著眾享,指著他問: 「大少爺,他是誰?」

    歐陽坷偏頭瞧瞧安靜的眾享,從容地說: 「他是誰,慶叔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目光在剛剛在慶叔耳邊嘀咕的人身上一轉,冷冽得叫人心悸。

    「好,大少爺是知道這小子的身份了。」 慶叔抖著花白鬍子說: 「大少爺怎麼可以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眾享是我的愛人。他沒有做錯什麼事qíng,我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就是容不下他!」

    慶叔氣得渾身發震: 「他是、是是……」

    歐陽坷截斷他的話,悠然說: 「我知道,他是徐天qiáng的兒子,那又怎麼樣?不可以選擇父親不是眾享的錯誤,而且當年的事qíng也說不清。大家就相安無事吧。」

    「不可能!」 慶叔吼了起來: 「我知道大少爺下了嚴令不許我們對這個小畜生怎樣。反正我已經老了,也管不上什麼事qíng。但當年我親眼看著你父母被人出賣死在槍下,今天一定要說不中聽的話。」 他的目光回到眾享身上,嫌棄地一瞅。 「這是叛徒的兒子,同心不共戴天的仇人,留著他一條賤命也就算了。髒得連yīn溝里的老鼠都比不上,居然還敢呆在我們大少爺身邊。他分明是靠色相惹事的妖jīng!相安無事?除非他流gān淨徐天qiáng的血,重新投胎!」

    眾享被這話砸得猛然一震,瞬間領悟過來,再委曲求全,也不可能得到這些人的諒解。他們的仇恨從上代而來,已經不可以靠博取好感來緩解。

    眾享眾享,你何其幼稚!

    到底在凡間多年,歷練出一身應付的好本事。雖然心中思緒起伏如驚濤駭làng,臉上卻依然輕輕微笑著,仿佛慶叔說的是旁人。

    大家見到眾享毫不在乎的樣子,不由更是暗罵他恬不知恥。

    歐陽坷的臉色也變了。他早就發了話,不許任何人有侮rǔ眾享的言辭。但慶叔是幫里老一輩的元老,父親當年的左右手,雖然已經不管同心的事務,還是很有威望。為了眾享而和他撕破臉,只怕眾人更加把怨恨種在眾享身上。

    但如果沒有行動,大家以後就會變本加厲,眾享的日子就難過了。

    歐陽坷臉色變了數變,終於下了決定,深吸一口氣,剛想開口。忽然衣袖被輕輕扯了一下。

    低頭去看,眾享仰著頭,對歐陽坷淡淡而笑。他悄聲說: 「坷,吻我。」

    既然不肯接受我,我就氣死你這個死老頭子!

    歐陽坷愕然一愣,很快明白過來,微微一笑,如奉綸音,當著全廳幫眾的面熱吻下去。

    眾享閉上眼睛,感受歐陽坷的舌頭伸進口腔,從牙chuáng左右狂掃,席捲至舌根。

    全場寂靜,大家都驚呆了。音樂在為這煽qíng一刻伴奏。

    抽氣聲此起彼伏,還夾雜著玻璃杯掉弄地板碎裂的聲音。

    眾享讓歐陽坷貪婪地吮吸著自己嘴中的津液,唇邊逸出笑意。

    這下可真的成了狐媚英雄的妖jīng了……

    慶叔氣得幾乎暈厥,按著心口猛退幾步,早有幾個人迎上來,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

    叫人窒息的長吻稍停,眾享飛紅了臉,滿目chūnqíng地從歐陽坷懷裡嘆出頭掃視全場,咯咯笑了兩聲。嬌媚風qíng,看得眾人眼前一亮。

    哼,說我是妖jīng,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妖jīng!

    故意附在歐陽坷耳邊輕輕說: 「抱我上樓,我想上chuáng了。」

    歐陽坷大笑,虎目炯炯望了眾人一眼: 「好,反正這聚會也沒有意思,不如我們兩個回chuáng上去。」

    他說得沒有遮掩,全場都聽見他的話。太太小姐們中矜持的羞著低下頭,也有不少羨慕地瞅瞅眾享。其它同心的骨gān均恨得眾享咬牙切齒,直把他當成迷惑紂王的狐狸jīng。

    慶叔坐在沙發上,更是氣得臉色青紫,連連喘不過氣來。

    也沒有理會眾人反應,歐陽坷橫腰抱起眾享,大步上樓。

    眾享安穩呆在歐陽坷懷裡,還對著沙發上的慶叔拋一個媚眼,剎時將老頭子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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