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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56:44 作者: 卡比丘
    「怕你難受,」宋遠旬說,「能晚一秒都行。你不想看到我,我知道,我也希望是別人,還想找人替我來,但我不想再騙你了。」

    「不是,」方昭暮在門後面,哭腔很重,斷斷續續地說:「又不喜歡我,為什麼還這麼耍我啊。」

    宋遠旬愣了愣,很笨拙地對方昭暮說:「喜歡的,我喜歡你的。」

    「以前是沒用對方法,以後不會了。」他又補充。

    方昭暮沒作聲,宋遠旬說:「對了,我給你下樓買了個手機,你願意用就用,我放在你床頭柜上。我先走了,過二十分鐘服務員會再來送餐,這次要拿。」

    宋遠旬說完,便出去了。

    因為登記入住的時間不同,宋遠旬和方昭暮不在同一層樓上,宋遠旬還沒走到房裡,手機已經接連提示收款信息。

    方昭暮給他打了三筆錢,房費一筆,手機費一筆,還有一筆宋遠旬不清楚是什麼的錢。

    打開門後,宋遠旬想起來了,這數字和方昭暮跟他第一次開視頻的那一晚,他給方昭暮點的那個雙人餐外賣的價格一樣。

    點的時候宋遠旬沒想很多,只要能讓方昭暮吃頓晚餐,別的他都不管。

    方昭暮把這筆餐費打給他,可能是在含蓄地說,他不準備再像以前說好的那樣,待Andrew西雅圖回去,再請Andrew再吃過一回。

    意思是約的地方都不用去了,月亮別摘了,到此為止,沒做的都不用了。

    第25章

    方昭暮晚上睡得很差,反反覆覆地驚醒。

    他上半夜有些慣性未消,半夢半醒的時候總想拿起手機去找Andrew,然後摸到新手機,熱血慢慢冷下來,再把手機放回去。

    下半夜就不會了。

    早上起來,方昭暮比起昨天已經回了些魂,打開筆電,開始計劃回程。

    他萬分抗拒去想關於此次西雅圖之行的任何事情。他很想把有關社交軟體所有東西的記憶都從腦子裡剜掉,因為每一個當時覺得很甜蜜的瞬間,到現在回看,都有點不堪。

    氣象預報說這次大暴雨會延續三到五天,方昭暮看看窗外又看看筆電屏幕,他正在想預定西雅圖其他酒店。

    現在雨勢稍有減緩,方昭暮覺得換家酒店住還是可行的,主要是三五天要是都住這家,那也太貴了。

    他挑選一番,覺得一個機場附近的酒店公寓還不錯,就定下來,把箱子理了理,打電話問前台他需不需要辦理退房。前台說不需要,方昭暮就讓前台幫他叫台車。

    方昭暮走到門口,他的車也恰好到,司機下車幫方昭暮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便出發了。

    路上積水可以沒過腳,雨瓢潑而下,澆在車頂,聲音有些恐怖,車速也慢,讓方昭暮心裡總是懸著。幸好司機開得很穩,一路順順利利開到了目的地。

    他定的酒店公寓樓下只有個簡易前台,一位前台人員站在那裡,他給方昭暮辦了入住,遞過房卡,說給他升級了一個大的套房。

    方昭暮上了樓,開門發現房間還真的挺大的,像一家三口住的地方,有開放式廚房和會客間,還有一大一小兩間臥室。

    方昭暮收拾了東西坐下來,收到了邀請他直博的教授發給他的一封郵件,問他考慮的怎麼樣。方昭暮給教授打了一個電話。

    他在和家裡要學費的時候提過一嘴直博的事,他父母都很支持。方昭暮自己也認真思考過了,哪怕他在實驗室過得不開心,做實驗寫論文的時候心情總是好的,他很享受專注做研究的狀態,現在教授願意提供他這樣的機會,他還是想抓住。電話最後,方昭暮和教授做了口頭約定,5月結束交流就回校去提交申請。

    確定了自己的前程,方昭暮有了繼續生活的動力,腦袋都清醒了很多,他在套房會客室坐了坐,開筆電看了會兒論文,覺得有點餓,就去開冰箱看了看,發現了些速凍食物,便開了電磁爐燒水,給自己做了盤意面吃。

    吃了幾口,手機突然響起來,方昭暮看了一眼,是宋遠旬的來電,方昭暮放下了叉子,沒接,等鈴聲停下,拿起手機把宋遠旬拉黑了。

    換了新手機,方昭暮沒下載那個社交軟體,他大概再也不會用這種東西了。

    又過了沒多久,房裡的固定電話又響了,方昭暮煩得要死,走過去想掛空,但是又怕是前台真的有事,就接起來。

    「暮暮。」宋遠旬叫方昭暮一聲。

    方昭暮迅速地把電話掛了。

    或許是因為也沒別的辦法了,宋遠旬沒再來騷擾方昭暮。

    方昭暮在酒店住了幾天,偷偷摸摸下樓去買過點吃的,待機場恢復交通,他就搭原先預定的航班回了C市。

    宋遠旬這個名字就像一場重大事故的後遺症。癒合期很長,病情時常反覆,可能得過很久才能好。

    只要一個人在房間,方昭暮便總是沒來由地陷入情緒低落,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有關Andrew和宋遠旬的一切,每天都很拼命讓瑣事占滿他所有的時間,甚至不願意去碰手機。

    但日子還是得照過,方昭暮過了項目答辯就再也沒去過實驗室。他在T校還要待四個月,開始上三門新課,一開始他跟做賊一樣,只怕偶遇宋遠旬,上了兩周課都沒見到面,方昭暮便放鬆了警惕。

    某個周三,方昭暮去上課,他去得早,一個人進了電梯,電梯門快完全合上時,外頭有人跑過來,又重新把電梯門摁開了。

    方昭暮抬頭一看,宋遠旬和上回在餐廳碰到的兩個人站在外面,宋遠旬和方昭暮視線相交,也愣了愣,很識趣地站到了邊上,沒有靠方昭暮很近。

    但宋遠旬站著,方昭暮就覺得很拘束和尷尬了。

    其中一個女生走進來,站在方昭暮旁邊,很友好地對方昭暮點點頭,方昭暮一時不知怎麼反應,下意識對她笑了笑。

    她便順口問方昭暮:「同學你是哪個系的,怎麼好像都沒見過你啊。」

    方昭暮頓了一下,似是而非地說:「我是交流過來的。」

    「哦,」她以為方昭暮是本學年下學期來的,便拿出手機說,「那交換個聯繫方式嘛,有空約出來吃飯啊。」

    方昭暮遲疑了一下,說:「我沒帶手機……」

    他是真的沒帶,他現在能不用手機就不用,交流都是用筆電發郵件,習慣了也沒那麼不方便。

    「啊?」女生有點吃驚。

    不過方昭暮上課的樓層到了,他便和女生說了再見,走出去。

    方昭暮坐在窗邊,上了大半堂課,外頭紛紛揚揚飄起雪,方昭暮忍不住去看。

    他還沒見過C市下雪,之前幾次預報,都沒有下,昨天又說下雪,方昭暮沒當回事,倒下起來了。

    雪越下越大,課結束的時候,方昭暮看樓下,雪積起了很薄的一層,地面看上去毛茸茸的。他慢吞吞理了書走出去,教室門外站了個人。

    宋遠旬在等他。

    方昭暮看見宋遠旬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的感覺,他心裡知道Andrew不存在,但並不能把Andrew和宋遠旬很好地聯繫在一起。因為他熟悉的Andrew和社交軟體已經過去了,而他不熟悉的這個宋遠旬,他也不願意嘗試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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