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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56:32 作者: 卡比丘
到了酒店,陸易停好車,帶著蘇家文走進酒店,進電梯,刷卡按了35樓。
「頂層?」蘇家文突然問,陸易轉頭看他,蘇家文的神qíng有些複雜。
陸易沒見過蘇家文這種表qíng,就問:「怎麼了?」
蘇家文搖搖頭:「沒什麼,想起些事qíng。」
電梯門一開,百米之上的景觀餐廳空曠寂靜,燈光很暗,萬尺大堂中只擺了一張餐桌。
羅聿就坐在一頭等他,落地窗外是深色的大海和遠方的平市夜景。
蘇家文看著羅聿,羅聿站起來,對他招手,蘇家文一步步向著那張餐桌走過去。
陸易在後面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等著。
邊上有幾個服務生也站著,平時這地方每天晚上有幾十桌客人,不停地翻桌。現在被包場,菜從裡面走,她們就空下來了。
陸易也沒事做,隨意與她們閒聊:「頂樓餐廳不常包場吧?」
「我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說,「真是財大氣粗的。」
「不常包,好幾年前有個客人包過一次,」另一個年紀大些的服務生看著大門回憶,「我只知道那麼一次。」
「是嗎?」另外幾個服務生很好奇,都要那個老員工講講上一次包場的qíng形,還有人猜是不是求婚。
「不是求婚,」服務生道,「那個客人包了場,好像在等人,但等了一整個晚上,他等的人也沒來。」
「一個晚上?」有人驚訝地問,「一整晚啊?」
那名老員工唏噓地點頭:「包場嘛,酒店也不好意思趕人,那個客人在裡面等了多久,我們就在外面站了多久。他是第二天早上走的,我是太困了,都沒看清長什麼樣。」
「一定不太好看。」最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子捂著嘴笑著說。
老員工卻搖搖頭:「見過的人都說好看。」
「哦……」幾個女孩子湊到了一起,討論起要是自己收到邀請,對方在這樣的地方包場,即使沒有蒂凡尼,也要嫁給他。
陸易想到裡頭的蘇家文,一時間也不知該替他高興還是難過。
蘇家文略顯侷促地坐在羅聿對面,米其林大廚做的菜餚叫他食不知味。
「家文,在想什麼?」羅聿伸手在蘇家文面前揮了揮。
蘇家文吃了一口甜點,才說:「羅先生突然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習慣了。」
羅聿停頓了一下,沒有順著蘇家文的話說,他問蘇家文:「家文,你想回去上學嗎?」
蘇家文的眼睛亮了亮,回答得很快:「想啊。」
「我讓人幫你和學校聯繫過了,只要jiāo了論文,參加了考試,就不算你休學了。」羅聿說,他隔著燭光看著蘇家文,不知怎麼的,覺得這給顆蜜棗再打一棍子的流程走得他胸口發悶。
蘇家文看著羅聿,看起來高興得讓羅聿心裡發慌,他問羅聿:「那我可以回學校了?」
「還不行。」羅聿說。
蘇家文快活的樣子沒有了,他靜下來,聽羅聿說話。
「你先去姜棋那裡待著,」羅聿道,「他說會讓你回去上學。」
蘇家文看著羅聿,什麼都沒說。
「其實是他幫你聯繫的學校。」羅聿又說,他講著話就覺得有些gān澀阻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好的。」蘇家文說,他低著頭,羅聿只能穿過搖晃的燭火,看見他額前的碎發、濃密的睫毛,和臉圓潤的弧線。
緊接著,他看見一滴水落在蘇家文的盤子裡,是蘇家文在哭。
羅聿抬手捏著蘇家文的下頜,想把他的臉抬起來,遭到了蘇家文的推拒,羅聿站起來,走到蘇家文面前蹲下,問他:「你哭什麼?」
蘇家文搖頭,手捂著臉,不給羅聿看,但他呼吸都帶著水汽,嘴唇緊緊抿著,淚水從手掌和臉的fèng隙里留下來,滴在放在腿上的暗紅色餐巾上。
蘇家文是絕望的,羅聿應該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他並不愛蘇家文,但他看著蘇家文哭,心裡就也像被捂了塊又濕又熱的厚毛巾似的,喘不上氣。
羅聿qiáng硬得拉開了蘇家文的手,蘇家文哭得和個小孩兒一樣可憐,他不敢說自己為什麼要哭,但是依舊停不下來。
「行了,」羅聿不自在地拉著蘇家文站起來,蘇家文矮他半個頭,腦袋頂著羅聿的肩和脖子,羅聿斷定蘇家文就是跟他討擁抱,就伸手把他抱進懷裡,「別哭了。」
蘇家文抱著他抽噎著,像是什麼也不管不顧了,羅聿覺得自己西裝連同襯衫都被蘇家文給浸濕了,蘇家文才停下來。
最後羅聿也忘了怎麼給蘇家文哄回家裡去的,到了家裡,站在樓梯口,蘇家文扯著羅聿問他:「羅先生,我今天可以睡在樓上嗎?」
羅聿發了最後的善心,拉著蘇家文的手往上走:「上來吧。」
這天,晚上羅聿沒和蘇家文做愛,兩人有些尷尬地躺著,避開了身體接觸,也都睡得不大好。
第二天一大早,羅聿就去機場了。農曆新年馬上要到了,他要去歐洲陪父母,前一天白天羅聿就吩咐吩咐邢立成,早上到他家接了人給姜棋送過去。
嚴格說起來,羅聿不過是和沈齊喑打電話時太好面子,說出了要把蘇家文送走的話,騎虎難下,他也確實極力想證明蘇家文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才在姜棋的再三請求下,用蘇家文換了震廷兩個客戶和一塊地。
羅聿和姜棋達成了協議,等羅聿歐洲回來,姜棋還和羅聿約了飯局,說好好談一談。
羅聿問他阮爭來不來,姜棋說他全權代表阮爭,羅聿沒qiáng求。
在機場起飛前,羅聿坐在候機室休息,不知為什麼就坐立難安起來。
他看了看表是十點半,撥了電話給邢立成,問了他幾個工作的事qíng,邢立成一一回答了之後,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告訴他:「我剛把蘇先生送到震廷的大樓。」
「哦。」羅聿只發出一個單音,可他沒掛電話,邢立成也不敢掛。
隔了一會兒,羅聿問他:「蘇家文看起來怎麼樣?」
「……還可以,」邢立成說,「沒特別不高興。」
這次羅聿是真的掛了電話,他要登機了,陸易跟在他身邊,眼見羅聿差點走錯登機口,跟在經濟艙的乘客後面排隊,經陸易提醒才恍惚地走到了商務登機口。
再見面是兩周後,羅聿從歐洲回來的第二天。
寰宇給平大捐的一棟實驗樓進行奠基儀式,邀請了羅聿,原本羅聿叫了個副總去,陸易長了個心眼,在早上和他核對行程時提了一句。
羅聿先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叫住了正要出他辦公室的陸易,道:「下午奠基儀式我去吧。」
陸易回頭說是,出去和副總的助理對接了,又和平大奠基儀式的籌備組聯繫了。籌備組聽說寰宇的總裁要過來,自然是歡迎至極,急急忙忙地把標語和幕布全都換了。
奠基儀式安排在下午三點,平大北邊拆出來的一塊空地上。
羅聿不想上台講話,只坐在台下看完了全程。
學校的校長在一旁如履薄冰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尊大佛今天會來學校。平大是正經高校,羅聿的名頭校長也知道得清楚,副總來還好,羅聿親自過來,他就總怕學校要發生槍擊事件了,羅聿手動一動他都膽戰心驚。
終於儀式結束,禮pào齊鳴,羅聿板著臉站起來,校長也急忙跟著他站起來:「羅先生,我們安排了晚餐----」
羅聿轉過頭來,道:「晚餐我就不去了,還有事,陸易代我去吧。」
校長還想跟上去,被陸易攔了下來。
奠基儀式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冬天天色暗的早,平大又臨山,五六點鐘時,夕陽已經沉進不遠處的山背後了,只留一片紅霞在天上。
羅聿沒來過平大,他車停在不遠處,司機在車裡等他,他卻沒走過去,反倒繞平大走了起來。
邢立成不敢妄自揣測羅聿的用心,只敢跟在他後頭走。
平大並不大,羅聿繞了20分鐘,就從最東邊繞到了最西邊的正門口,學生三三兩兩從門外進來,羅聿放慢了腳步,就在這時候,有人叫住了羅聿。
「羅先生?」
是蘇家文,羅聿和邢立成都轉身看他,蘇家文穿得很學生氣,拎著書包往門口走過來,看到羅聿又意外又高興:「你怎麼在我們學校呀?」
羅聿在歐洲時就讓邢立成幫他確認過,蘇家文趕著末班車參加了學校的期末考,jiāo上了論文。
再看不上震廷,羅聿也得承認,姜棋待蘇家文還不錯。
「來當然是有事。」羅聿臉上也沒什麼表qíng,不過人是鬆懈了下來,不再像剛才散步那麼緊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