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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7:47:26 作者: 桃嶼
而最痛的並非是她一跪一拜,而是雪天路滑,她雙手需合十包住平安符,不許沾了雪水。
那高聳的台階,每一步都像險境,稍不留神便會滾落下來。
她從前被嬌養的像溫室內的花朵,今日卻穿著單薄。
雪落在謝臨月身上後慢慢融化,當她跪拜到一半時,衣服上融化的雪水浸至皮膚,潮濕和清冷包裹住人全身。
但謝臨月已然顧不得這些,她腦海里全部都是在急救室內生死未卜的人。
那個人笑起來十分好看,仿佛所有陰霾天氣都能化為晴天。
第一次聽趙宥齊這個名字時,並沒有什麼感觸。
直到少年穿著校服,從球場奔馳而過。明明隔著屏幕,她還是忍不住心動。
那時清風吹起他額前髮絲,一同被吹動的還有少女的心。
考學的日子裡,她一整天都在待在教室里,未見朝陽便已經起床,直至披星戴月才從教室出來。
是那個少年,將炎熱枯乏的盛夏、隆冬的風雪擋在身後。
她和少年並肩走在光里時,分不清是他耀眼還是光更耀眼。
謝臨月一步一步登上台階,好似那個少年就站在她面前,午後的光落在他肩上,雪落在她臉頰,那是春天而至。
謝臨月最後一步險些滑到,是陪同在側的小師傅扶住了她。
「小姑娘,已經到了。」
謝臨月站於高處,一覽眾山。
山下群青環伺,一片生機勃勃。
「可以來功德簿簽名了。」
謝臨月綻了一個笑,像是終於得到了希望。
厚厚的功德簿,在小師傅翻頁時,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趙宥齊的筆跡。
她想不到那個時候的趙宥齊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得,但她卻是又絕望又滿懷希望。
當帶著平安符回去醫院時,寒菡已經找她找瘋了。
偌大的醫院和京戲校園皆不見她,電話也一直提醒不在服務區。
而再回去醫院時,謝臨月渾身濕透。
從前漂亮精緻的小姑娘,像個破碎的琉璃娃娃。
「宥齊哥哥還在搶救麼?」
整整一夜加一天,手術室還亮著猩紅色的燈。
但就在她剛駐足在手術室門口時,燈滅了。
人們的視線瞬間匯聚在那扇門上,謝臨月吞咽口水,但喉嚨只覺得撕扯,灼燒的疼痛。
先是醫生走出,眾人齊齊看著他的臉色,想從中分辨些訊息。
謝臨月顫著穿過人群,抓住醫生手腕,用盡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慌張,冷靜問道:「我是家屬,手術怎麼樣?」
醫生連連點頭,「已經穩住患者狀態,現在轉入ICU觀察,後續情況還不能保證,先要挺過今晚。」
「那家屬可以陪護麼?」
「不好意思,ICU是不可以的。」
「那探視呢?探視也不行麼?」
醫生嘆了口氣,「一切看情況,今晚如果能穩定下來,明天十點以後可以探視十分鐘。」
謝臨月抹了把掉落的淚珠,點了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這時急救室的大門打開,趙宥齊被推出。
眾人十分默契的都沒有圍上去,只有寒菡攙扶著謝臨月上前。
隔著半米的距離,她遠遠看了一眼。
趙宥齊臉上都是擦傷,他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
「現在可以慶幸的是沒有傷到顱內,內臟也沒有致命的破損。家屬放寬心,回去收拾一些患者的衣物,為轉出ICU進入普通病房做準備吧。」
這是謝臨月聽到最安慰的一句話,起碼不再是病危通知。
-
謝臨月被小白和寒菡一行人強行帶回趙家別墅。
寒菡給她清洗一番,換了件衣服。
剛一轉身,就見謝臨月倒在床上睡著。
一向水靈靈的小姑娘一夜之間鬢邊生了幾絲白髮,睡熟過去還在呢喃著趙宥齊的名字。
寒菡關上門,悄聲退出房間。
解月光站在走廊內,看了眼寒菡。
「阿姨做了些湯麵,你去吃些吧。」
寒菡心疼謝臨月,還未開口,鼻尖便是一酸,連帶眼淚也一同掉落。
解月光皺了皺眉,將人傭進懷裡。
一向清冷自持的人,平生第一次溫柔的撫摸人。
「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
寒菡吸了吸鼻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從解月光懷中立馬掙出,「我去吃飯。」
他們坐在趙家別墅,看著處處精美。
明明那樣精緻華貴,但無人嫉妒艷羨。
趙宥齊鮮少拍青春偶像類題材的影片,大多都是合作老戲骨。
夏天穿過棉衣站在烈日下,冬季□□過胸、肌泡在結冰的湖裡。
他今年19歲,卻比同齡人成熟至少五歲以上。
「宥齊哥哥!」謝臨月迷迷糊糊醒來,從房間衝出,「醫院剛剛打電話,說宥齊哥哥有意識了。」
大家同時起身,再次趕往醫院。
謝臨月抱著給趙宥齊收拾好的衣物袋子,滿懷都是他身上的香氣,就像是他就在自己身邊。
再見到醫生時,醫生也覺得這是個奇蹟,大約是趙宥齊的求生意識太強烈了,年輕的細胞快速支撐起主人的生命通道,「本來以為要在ICU觀察一晚,但是他各項指標都恢復了正常。所以協商決定給他轉入VIP病房,那裡更方便觀察,也更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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