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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5:10 作者: 非天夜翔
    然而下一刻,武獨卻一句話不說,起身,跑進了桃樹林裡。

    「武獨?」段嶺道,卻見武獨腳下不停,幾下就看不見身影了。

    段嶺:「……」

    段嶺莫名其妙,幾步追過去,看到武獨在一棵樹下翻了幾個跟斗,又一腳掃去,連著幾套連環拳,激得四周樹葉與花瓣飛揚。

    段嶺只覺好笑,武獨驀然回頭,發現被段嶺看見了,又閃身站到樹後。

    段嶺把手串戴上,武獨卻背靠桃樹,閉上雙眼,現出帶著點邪氣,卻又令人心醉神迷的笑容。

    段嶺不知該說點什麼,仿佛在這一夜裡,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眼前之景,更添了些別樣的意味。方才我居然去親了他!我是怎麼做到的?武獨的唇灼熱而柔軟,和他想的全然不同,他仍在回味親上去一那瞬間的感覺。

    武獨站在樹後,側頭朝外看,看見段嶺呆呆地坐在石上,背對自己,面朝明月下的山巒與峽谷。

    笛聲又響了起來,卻顯得悠揚喜悅,段嶺轉過頭,見武獨站在樹下,chuī起了另一首曲子,像首小調兒,便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曲子?」段嶺問reads;嫡女重生之盛世王妃。

    武獨chuī完以後,收起笛子,笑著答道:「更漏子,金雀釵,當年只聽師娘chuī過一次,記不得是不是這樣了。」

    武獨又坐回段嶺身邊,兩人互相看著,只是笑,也不說話。片刻後,武獨稍稍側過身,伸出一手,摟住段嶺,另一手覆在段嶺側臉上,稍稍低下頭,封住了他的唇。

    段嶺抬起手,手腕上繫著那手串,把手放在武獨臉上。

    那一吻纏綿良久,似乎是壓抑許久的qíng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瞬間化作呼嘯的洪水,將他們徹底淹沒。

    哪怕只是片刻,武獨亦不願意放開段嶺,他摟著段嶺的腰,幾乎是把他按在山石上,與他唇舌jiāo纏。段嶺被吻得臉上發熱,更感覺到武獨愈發無禮肆nüè。

    段嶺實在太緊張了,忍不住掙得一掙,武獨便順勢鬆開了他,咽了下口水,看著段嶺的眼睛,仿佛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頭,忙放開他,不安地問:「沒……沒弄疼你吧?」

    段嶺搖搖頭,腦海中不知為什麼,又浮現出在群芳閣里窺見的那場面,只覺得實在太刺激了,但眼下自己似乎還不太能接受。

    「我們……回去吧。」段嶺覺得要親回去親比較好,起碼有個房子擋著。

    武獨也回過神了,忙道:「風大,別著涼了,走吧。」

    段嶺和武獨牽著手十指相扣,沿山路慢慢回去。

    「老----爺。」段嶺忽然想起,笑了起來。

    武獨也覺得好笑,忍不住地嘴角上揚,看看段嶺,又看面前的路,一條小徑,通往銀光翻滾的蒼茫雲海,巍峨山巒。

    夜裡睡覺時,段嶺忍不住伸出手,摸武獨的胸膛,兩人抱在一起,武獨又低下頭,小心地親他,彼此身體隔著單衣摩挲,軀體都是火熱。段嶺初知人事,且正是qíng|yù初發的chūn季,武獨則多年修習武學,氣息灼熱,體內*無處釋放,恨不得抱著段嶺狠狠來一番。

    兩人親了又親,武獨把手伸進段嶺褲內,沿著他的腰線摸到臀部時,段嶺便緊張急促地喘了起來,武獨咽了下口水。

    「我要……要……那個麼?」段嶺毫無來由地有些害怕。

    武獨清醒過來,想了想,說:「你會很痛,現在不成,以後吧。」

    段嶺點點頭,放鬆了些,抱著武獨,端詳他的面容,武獨又親親他,低聲道:「我捨不得。」

    段嶺便笑了起來,彼此貼在一起,胯間那物隔著薄薄的布褲,互相摩擦,武獨那物即便是被擋在布後,亦能感覺到其雄壯堅|挺,足比段嶺那物大了不少。這麼蹭著,段嶺只覺非常地舒服,更滲出不少水來。

    武獨更是呼吸發抖,舒服得全身發顫,片刻後索xing抱著段嶺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緊緊地壓著,親吻他的唇、他的嘴角。

    抱了一會兒後,彼此之間反而安靜下來,都不說話,看著對方的眼睛。武獨仍忍不住地笑,說:「像在做夢一般。」

    二人親吻來親吻去,段嶺還沒有準備好那樣那樣……但終究有點好奇,問:「真的很痛?你試過?」

    武獨答道:「我沒,鄭彥說的……嗯。」

    「他試過?」段嶺問。

    武獨哭笑不得,把手伸進段嶺衣衫里,段嶺被他摸得發癢,兩手又在他脖後,無法抵抗,只得不住討饒,武獨這才住手,答道:「他成日不做好事,喜歡對長得漂亮的少年郎動手動腳,據說亂來的話,是很痛的,我不想你被弄怕了reads;妖孽土豪方丈妻。待回家後,再找點……嗯……總之我去找,你不必想了。」

    段嶺明白了,想想也許確實是,不過就這樣也挺好,武獨高大的身軀這麼壓著自己,令他覺得很安全。

    「以後我也帶你回我的家。」段嶺端詳武獨英俊的面容,低聲說。

    「會回去的。」武獨說。

    武獨以為段嶺說的是皇宮,段嶺想的卻是潯陽,什麼時候,也和武獨去一次,潯陽入chūn,花兒應當都開了吧。

    江州的夜晚裡下起了淅淅瀝瀝的chūn雨,樹木欣欣向榮,長出了綠葉。

    東宮中燈火通明,殿內卻依舊清冷孤寂,蔡閆坐在案幾後,疲憊不堪。馮鐸揣著一個紙卷進來,朝蔡閆行禮。

    「找到了沒有?」蔡閆問。

    「出城去了。」馮鐸答道,「未在丞相府。」

    「烏洛侯穆呢?」蔡閆又問。

    馮鐸不知道,只是搖搖頭,蔡閆朝服侍的人說:「都下去吧。」

    宮女應了聲,出去時將門帶上。

    馮鐸從紙卷中抽出薄薄的幾張紙,在案几上鋪開,上頭是段嶺規整漂亮的正楷。

    「左邊是『王山』的卷子,右邊則是謄錄後的卷子。」馮鐸說。

    「死到臨頭。」蔡閆冷笑道,「還做著指點江山的chūn秋大夢。」

    蔡閆看了一次,將卷子放在火上燒了,疲憊地靠在一旁。

    「這……」馮鐸說,「殿下!不可!怎麼……」

    蔡閆道:「什麼怎麼?」

    馮鐸見蔡閆燒都燒了,話只得不再出口,點點頭。

    馮鐸說:「打聽過了,這王山是去年進的丞相府,聽說是武獨故人之子,認了他當義父。偶得國舅賞識,便讓他陪著牧磬讀書,今年開恩科,也與牧磬一同應的考。」

    「嗯。」蔡閆答道。

    「這麼一來,也是小懲大誡。」馮鐸道,「讓他再回去讀個三年書。」

    「我要殺了他。」蔡閆淡淡道。

    馮鐸微微一怔,似乎未料到蔡閆會這麼在乎。

    「嗯……」馮鐸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蔡閆望向馮鐸,道:「這廝無法無天,竟然設計謀殺我,假借他人之手拋我入水,那夜你也是親眼所見。」

    「是。」馮鐸馬上說,「此罪確實該殺,只是……這王山是牧府里的人,若是尋常小廝也就罷了,隨便尋個由頭便可除掉,也免得礙眼。但現如今,他是武獨的義子,陛下又對武獨……」

    「這我不管。」蔡閆說,「你想個主意,馮。」

    只見馮鐸那表qíng,一時間真是好生為難。片刻後馮鐸又道:「殿下,王山此人,乃是可造之材,依我見,不如宣召他入東宮,舊事不究,他定會感恩戴德……」

    馮鐸誠懇的話碰上蔡閆的目光,登時自覺打住。

    ☆、第114章 心患

    蔡閆一句話也不說,又過了一會兒,馮鐸說:「想除去此人,其實不易。」

    「嗯。」蔡閆這才滿意地點頭,問,「如何不易?」

    馮鐸答道:「須得設法遣開武獨,不讓他倆有在一起的機會。」

    蔡閆說:「我看那王山的身手,也是會點武的,影隊出一半人,能收拾下他不?」

    「在牧府里不行。」馮鐸答道,「容易被昌流君發現,殿下既鐵了心要讓此人在世上消失,就須得與烏洛侯穆商量清楚,務求讓他死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其實最好是這樣。」

    「先挑撥他與武獨的關係,或是與牧府的關係。」馮鐸說,「臣正有一計,既已燒了他的卷子,查不出個究竟來,再召武獨進宮。這王山自恃甚高,心中定會不平,多多少少會起些爭吵,令人暗中監視。傳武獨進宮來,待他出門時,再讓烏洛侯穆將他抓走,順勢除掉,這麼一來,武獨只會以為他離家出走……」

    「不行。」蔡閆打斷了馮鐸的話,皺眉道,「太麻煩了,而且不能指望烏洛侯穆,那傢伙成日心不在焉的,你設好計策,讓影隊去辦就是。」

    馮鐸又想了一會兒,改口道:「那麼只好設法支開武獨,再派人前去暗殺了,得儘量收拾gān淨,但這麼一來,丟了個人,相府中定會清查,這王家也不知是否有仇家,但凡有一仇家,還可嫁禍。殺人不難,難的是怎麼將這事兒撇gān淨。」

    蔡閆想到這一次無論如何要把段嶺弄死,自己還得親眼確認他已經死了,過程卻極其難辦,不說怎麼才能順利殺掉,一旦段嶺無緣無故地消失,武獨定不會善罷甘休,查來查去,說不定最後又要把自己牽連進去。況且蔡閆不知道武獨是否已清楚段嶺的真實身份。

    既已用「故人之子」給段嶺掩飾,或許已清楚了。

    蔡閆見到段嶺的最後一面,是在郎俊俠做好飯給他吃的那天,那時他就在外頭看著,始終沒有勇氣進去親手毒死他,而是讓郎俊俠動手。最後影隊的人也看著郎俊俠把什麼東西拋進了江里。

    武獨是怎麼找到他的?會不會是無意中撿到,又解了他的毒?丞相府裡頭多了個人,不管是否知道段嶺的身份,武獨都要想辦法打掩護……直到此時,蔡閆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以他對段嶺的了解,剛被郎俊俠背叛過,他不會相信武獨。

    當年在辟雍館讀書時,段嶺便很有戒心……蔡閆思來想去,判斷武獨只是無意中撿回來一個落難少年,為找個解釋,隨便編了個理由來瞞過牧曠達。只要武獨不知道真相,自己就還有機會,冒著得罪他的風險也認了。

    「布一個完美的計劃reads;柔qíng殺手妖嬈妃。」蔡閆說,「需要多久?馮鐸,我知道你擅長此道。」

    「半個月。」馮鐸答道。

    蔡閆說:「那就去布置,半個月後,我要親眼看到他的頭。」

    「是。」馮鐸應道。

    翌日段嶺是被雨聲吵醒的,發現又得洗褲子了,黏糊糊的,昨夜抱得太緊,一下不受控制。再睜開眼睛時,看見武獨拿了幾個盆,四處叮叮噹噹地接水,當即睡眼惺忪地起來,想起他們的第一個家也是這樣,一下雨就漏水。

    當時武獨不以為意,現在看來,確實是習慣了。

    山上一下起雨來便鋪天蓋地,溪水bào漲,先是從後山的溪流匯入屋後溝壑,再穿過院子,淌到前殿去,嘩啦啦地像瀑布一般從平台四處泄下萬丈峭壁,景象霎是壯觀。

    武獨便站在齊腳踝深的水裡頭,點起四處的燈火,倒也有模有樣。

    「過幾天就回去吧。」武獨說,「山上桃花也沒了,屋子裡還漏水。」

    段嶺說:「這兒挺好的。」

    兩人站在院裡朝外看,發覺雨下得實在太大了,武獨怕有洪水衝來,此處畢竟日久失修,萬一泥水進來,人力定難以抵擋,與段嶺商量過後,一致決定還是先下山去。

    否則若有什麼閃失實在麻煩。

    段嶺拜過白虎星君,知道自己不會常來,許下承諾,來日收復河山,便將星君請到都城去鎮國,再為它做個純金的底座,鑲兩枚貴重的寶石做眼睛,建個廟宇為它遮風避雨。

    段嶺還在喃喃許願,武獨卻不敢耽擱,背起段嶺,儘快下山去。

    一夜間江水漲高,直上了近一丈,渾濁的泥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令武獨的篙幾乎點不到底,又沿著靠江之處飛馳而去。

    「找個地方避雨麼?」段嶺大聲問道。

    「不礙事!」武獨冒著雨,在船尾撐篙,說,「老爺撐船厲害得很!」

    武獨從前進山出山,全靠一塊舢板,水xing可與鄭彥一決高下,在山洪之中行船更是駕輕就熟,眼看小船避開無數湍流,有驚無險地曲折拐彎,順江而下。

    江左的雨季來了,先是下了一夜bào雨,又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連數日衣服都難gān,二人打著赤膊在船里烘衣服。段嶺出來數日,又有點想家了,覺得自己當真是個矛盾的人。

    「不知道科舉的卷子閱得如何。」段嶺說。

    武獨身上幾乎沒gān過,抖開單衣,撐著烤火,眉頭深鎖,說:「我怕那蔡狗弄什麼手段。」

    段嶺笑道:「他還能弄什麼手段?」

    武獨說:「萬一將你的卷子偷了讓你找不著,要怎麼辦?」

    段嶺一臉哭笑不得地說:「他應當不至於這麼蠢,卷子平白無故地丟了,牧相不會問麼?大家又不是傻的,落榜生向來都能查卷的啊。」

    武獨「嗯」了聲,眉頭仍微微地擰著。段嶺說:「何況他就算真的要偷,咱們也沒辦法,還能蹲在閱卷官旁邊守著不成?」

    武獨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說。雨勢漸小了些,江水的水位卻一直沒退,到得開闊地帶,武獨不敢冒險行船,便上了岸,棄舟乘車,雇了輛車回江州去。來時段嶺的心都在外頭,見這廣袤世間,別有一番壯闊。回去時卻視壯麗雄奇的山河如無物,只想與武獨依偎在車中,好好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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