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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5:10 作者: 非天夜翔
黑甲軍向來囂張,可也是無法,連武獨進宮也會被盤查,謝宥又是個硬骨頭,誰都拿他們沒辦法。
「阿木古功夫了得。」武獨說,「單打獨鬥,只怕難纏。」
鄭彥問道:「東西呢?」
武獨將禮單jiāo給鄭彥,說:「耽擱了不少時候,禮單jiāo給你,名單我留著,改天再說,走了!」
段嶺左等右等,不見武獨來接,心道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可是人在江州,怎麼會出事?人都走光了,牧磬還在一旁站著,段嶺心不在焉的,暮色濃重,初chūn仍有點冷,總不能讓牧磬一直陪著自己,段嶺便只得說:「先回去再說,走。」
昌流君沒來接,來的是牧府的管家,兩人先打道回府,牧磬說:「我爹說晚上一起吃飯,武獨應當已經在等著了。」
「我換好衣服再去。」
「我等你。」牧磬考完會試,從此放下心頭大石,高興得不得了,朝段嶺說,「飯後咱倆再好好地去玩一玩,昌流君在群芳閣訂了位置。」
段嶺:「……」
段嶺滿肚子煩惱,看到牧磬這般高興,無憂無慮的,實在是羨慕得很,想到自己的讀書生涯也從此結束,竟也被他感染了些qíng緒,唯武獨還沒回來,實在是煞風景。
段嶺進去換衣服,牧磬便左看看右看看,第一次仔細打量武獨與段嶺的家,十分好奇,伸手去拉武獨的抽屜格子,裡頭全是藥。
段嶺在找衣服,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牧磬問:「你和武獨住一起麼?」
「嗯。」段嶺答道。
牧磬又問:「睡也睡一起?」
段嶺答道:「嗯。」心想著武獨會去群芳閣麼?要不晚上一起喝酒?喝過酒後,讓小廝們都出去,只有自己與武獨兩人,突然想到該不會是牧磬知道了什麼,要帶他們倆過去,登時滿臉通紅。
天已全黑,一名蒙面人翻越院牆,注視房內燈火通明。
牧磬在燈光下拉開藥匣看東西。
倏然間一根繩索飛來,套住牧磬脖頸,牧磬還沒叫出聲,整個人被拖得飛了出去,匣子翻倒,藥材落了一地。
段嶺正在系腰帶,聽見聲音,回頭一看,登時大驚,快步從側旁衝出,抽出放在案上切藥的小刀,一刀斬斷繩索,牧磬摔在地上,蒙面人朝段嶺衝來,段嶺將小刀甩手一擲,飛向那蒙面人。
蒙面人側頭避過,段嶺轉身沖向藥匣,蒙面人卻一刀砍來,段嶺就地一打滾,裝有毒|藥的匣子太遠,只得踏上案幾,飛身摘下屋內的長弓,反手一箭she去,蒙面人飛身退出屋內。
「什麼人!」段嶺厲聲喝道。
背後突然飛來一劍,刺中段嶺肩頭,卻刺不進去,被白虎明光鎧擋住,對方十分驚訝,段嶺剛一回頭,脖頸上便遭了一掌,登時昏倒在地。
「怎麼辦?」前院那蒙面人朝從窗戶里跳進來的蒙面人說,「兩個?」
「一起帶走。」後來的蒙面人答道。
一人解開牧磬脖上繩索,免得將他勒死了,另一人抓起段嶺扛在肩上,兩人跑出了武獨的院子。
武獨抵達成均閣外時已沒人了,剩下個老僕在打掃,問過以後對方也不知「王山」去了何處,令他十分惱火,只得又去江州軍府,牽出奔霄,謝宥問:「聽說你們在城中私鬥?」
武獨答道:「滾!」
謝宥:「……」
武獨騎著馬,一眨眼就跑得沒影兒了。
「山兒!」武獨在院外喊道。
院裡沒人應,武獨撿起花壇前的小刀,登覺不妙,快步進去,見藥材灑了一地,似有打鬥過的痕跡,仿佛屋內曾經有兩個人,再看窗台,眉頭深鎖,忙轉身出門,追出幾步,巷中也不見腳印。
昌流君過來,說:「王山和牧磬呢?那邊正等著你們吃飯。」
武獨一臉茫然,昌流君莫名其妙,進院裡看了一眼,猛然轉身出來,與武獨對視,彼此眼中俱是恐懼。
段嶺醒來時,聽見側旁有人在說奇怪的話,像是花剌子模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面前卻是一片黑暗,牧磬不知道在不在一旁。其中一名綁匪的聲音多少有點熟悉,一下卻想不起來了。
他的頭上被套了個黑布袋,依稀能看見朦朧的光,遠方隱約傳來女孩的笑聲。
「哪個是?」
「問吧。」
「會被打聽到身份。」
「人不見了,武獨一定知道是咱們,就怕問錯了人,另一個也猜到了。」
「先問清楚身份再說。」
段嶺猛地想起來了,是元人!上回在御花園裡見過的哈丹巴特|爾!為什麼抓他?難不成是事qíng敗露,發現他的身份了?不可能吧。
段嶺見過哈丹,哈丹卻不曾見過他,兩人以為自己用的語言段嶺聽不懂,是以肆無忌憚地在一旁jiāo談,沒想到一開口就被段嶺認了出來。
「你太粗心了。」哈丹的聲音說,「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藏在刀鞘里?」
「我怎麼知道他會奪我刀鞘?」
「會不會是被監視了?」
「先想好怎麼說,儘快回去,他們很快就會找過來了。」
另一個聲音用花剌子模語朝哈丹說:「這一個一定是牧曠達的兒子,你看他身上穿著銀絲鎧甲。」
接著一隻手伸過來,解開段嶺外袍,露出裡頭的白虎明光鎧,哈丹巴特|爾的聲音說:「這麼貴重的東西,武獨的小廝不可能拿得到,只有丞相的兒子會穿著防身。」
「搜他的身。」另一個聲音說,「看看有沒有能證實身份的東西。」
一隻手伸進段嶺懷裡,摸來摸去,段嶺心想你真是找死。
緊接著一聲慘叫,果然,哈丹巴特|爾被段嶺衣服里的蜈蚣咬了一口,捧著手大叫,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另一個聲音焦急喊道:「哈丹!」
果然是哈丹……段嶺心想。
他突然同qíng起這兩個愚蠢的綁匪了,而且很想笑。
☆、第106章 舊物
「解藥!快找解藥!」
到這裡,花剌子模語jiāo談告一段落,對方改用漢語,惡狠狠地揪著段嶺的領子,讓他挪了個位置,說:「你叫什麼名字?!」
「你管我叫什麼名字。」段嶺被套著黑布袋,說,「你同伴的命在我手裡,想解毒,先放了我朋友。」
哈丹的聲音在一旁啊啊地叫,叫了幾聲,聲音漸漸虛弱,最後不作聲了。
「他不會馬上死。」段嶺答道,「你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考慮放人的事。或者你也可以伸手過來搜一搜,再被咬一口。」
「把解藥jiāo出來。」那聲音說,「否則我就殺了你,你脖子上沒有護甲。」
「我沒解藥啊。」段嶺在黑布袋裡笑了起來,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對方沉默片刻,段嶺又說:「時間不等人哦,你可能只有幾個時辰。」
「我放你回去。」對方說,「你朋友在我手裡,你敢朝外泄露一個字,我就殺了他,給你四個時辰,天亮以前必須把東西還回來。」
「提條件吧。」段嶺說。
「超過時間,你不用回來了,大伙兒玉碎瓦全。」綁匪說,「你告訴武獨……」
「是『同歸於盡’reads;重生之最qiáng劍神。」段嶺說,「或者『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受教。」綁匪說,「把我要的東西帶過來,除了單據,還有我的東西,一起送到城外碼頭,和解藥一起,放在第三個碼頭外的地上。」
城外?這裡是城外嗎?段嶺心念電轉,答道:「你放我朋友走不是正好嗎?」
綁匪道:「不可能,只給你一條明路,我這手下,xing命對我來說本來也沒關係。」
「你悠著點兒。」段嶺說,「他只是中了毒,耳朵還能聽見呢。」
綁匪冷笑一聲,將段嶺提起來,說:「走!」
段嶺耳畔聽見風聲,綁匪撞開了門,遠處傳來樂聲,樂聲漸遠,終歸於寂。段嶺一直在想這是什麼地方,並辨認附近的聲音,感覺到綁匪抓著自己,時而飛身上牆,時而在平地上奔跑,附近還有車鈴聲。
「你再這麼兜圈子。」段嶺說,「耽擱時間只會害你手下的xing命。」
對方冷哼一聲,說:「你很聰明,這就去吧。」
段嶺手上繩索一松,套頭的黑布袋被扯走,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小巷裡,他慢慢地走出去,面前則是chūn夜裡的江州正街,綁匪已不見了蹤影。
相府外。
昌流君說:「得把東西送回去,反正陛下看過了。」
「東西在鄭彥手裡。」武獨說,「已經呈於陛下,只有現在去取,稍等,莫要慌亂……」
武獨想了一會兒,朝昌流君說:「你去館驛外蹲守。我去找鄭彥,把東西領出來,進去找他們談一談,其間你注意莫要讓他們轉移人質,先不要驚動牧相。」
「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不告知牧相?!」昌流君道,「你瘋了嗎?!」
「那你去jiāo代吧。」武獨說,「待會兒出了麻煩別怪我。」
「你……」昌流君叫道,「武獨!武獨!」
武獨翻身上馬,駕馭奔霄,直衝皇宮。牧曠達等來等去,不見人,又派人來催,昌流君左思右想,只得把心一橫,朝來人說:「公子拉著王山去群芳閣了,我正要去找他們回來,請牧相先用晚飯。」
昌流君也牽了匹馬,直奔館驛。
段嶺卻不著急回府去,知道現在牧府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自己一進去,一定會被牧曠達扣下審問詳細經過,且為保人身安全,不會再放他出來。必須現在先想清楚怎麼辦。
一定是武獨今天去查受賄之事被對方察知動靜,元人為了jiāo換證據,鋌而走險,抓了人質作jiāo換。那個人抓著自己的時候,體形仿佛甚是魁梧,是阿木古嗎?除了行賄的證據,武獨還拿走了阿木古的什麼東西,仿佛很重要?
背後一隻手,在他肩上一拍,段嶺心頭一驚,回手格擋。
「師父!」昌流君說。
段嶺被嚇了一跳,昌流君問:「牧磬呢?」
段嶺勉qiáng鎮定下來,說:「被阿木古和哈丹巴特|爾抓走了reads;絕世大明星。」
段嶺還不太習慣昌流君喊他「師父」,他jiāo代了詳qíng,又安慰了昌流君幾句,讓他不要著急,昌流君聽完段嶺所述,說:「那得儘快了,武獨進宮去找鄭彥,馬上過來。」
兩人到館驛外去觀察內里,段嶺知道牧曠達還未發現牧磬失蹤一事,心道還有轉圜餘地,還好。
「我猜不在這裡。」段嶺說,「先前他帶我在城裡兜了半天,顯然沒出城。」
昌流君說:「我進去探探,你在這兒等我……」說畢想了想,生怕又出狀況,索xing道:「帶你一起吧,你扒我肩上。」
昌流君個頭高大,段嶺一躍扒到他背上,昌流君便躍入了館驛庭院內,先是衝進了西涼人的館驛,裡頭一聲女孩尖叫,昌流君拉著段嶺,兩人從洗澡房內奔出,段嶺踩上昌流君膝蓋,翻身上牆,又一同飛身進了元人館驛中。
段嶺心道這傢伙真是藝高人膽大,就這麼直接衝進來了。
「什麼人?!」
元人館驛內里守備森嚴,段嶺與昌流君一進去便遭到了圍攻,昌流君一手按地,手腳舒展,就地兩腿飛旋一蹬,守衛正中他一腳,當即口噴鮮血朝後摔去。昌流君奪到劍,扔了一把給段嶺,問:「用這個可以嗎?」
「弓箭!」段嶺說,「我要弓箭!」
昌流君又飛身一踹,直接把門窗踹得稀巴爛,衝進了側廳里,取了弓箭扔給段嶺。
側廳裡頭空無一人。
「應該不在館驛中。」段嶺說,「目標太明顯了,走吧,再想辦法。」
兩人剛一轉身,只見外頭全是元人,堵住了廳門。
段嶺:「……」
「從來時的地方走。」段嶺說。
「不必。」昌流君答道,伸出手指,將蒙面布扯下來,面朝外頭十餘元人,露出刺青,說:「我要殺人了,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識相的就離開這裡。」
元人看樣子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同手持武器,發出吶喊,沖了進來,段嶺忙向後一躍,站在案上,彎弓搭箭準備支援昌流君,昌流君卻側身一撞,朝元人們的戰陣里撞了進去。
段嶺剛回手摸出一支箭,架在弓弦上一拉開,卻發現廳內除了昌流君,已再沒有站著的人了。
段嶺:「……」
「師父,走。」昌流君還伸出手,把段嶺拉下來,段嶺離開館驛時,忍不住看那廳堂內的一地人,哭笑不得。
離開館驛,面前是安靜的長街。
「在什麼地方呢?」昌流君蹲在一座石獅子上,一身黑色夜行服,像是獅子上頭又蹲了只別的動物。
「要麼讓江州軍搜查全城?」段嶺說。
「我怕少爺有危險reads;鄉村首富。」昌流君說,「萬一他們動手怎麼辦?」
這事兒最開始是段嶺想出來的,沒想到最後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該更謹慎些,這下bī得元人狗急跳牆了。
奔馬接近,武獨過來了。
「武獨!」
武獨跳下馬來,疾沖向段嶺,兩人緊緊抱著,武獨顯然鬆了一口氣,說:「幸好沒事,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