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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5:10 作者: 非天夜翔
那馬賊頭領再一策馬,掄起斬馬劍,沖向武獨,萬里奔霄一身血xing,竟是不待武獨發令便朝敵人衝去!
武獨沖向馬賊頭領,qíng知這是硬碰硬的力敵,一個不小心便要徹底玩完,萬里奔霄從前與李漸鴻上戰場時,只有前進,從不懼退,如今載著武獨,竟是要他與敵人以命相搏!
短短片刻,奔霄已衝到馬賊頭領的面前,斬馬劍攜開山之勢落下,武獨施展出山河掌法,左手亮出指虎,朝著劈到頭頂的那天崩劍力悍然一接,右手以烈光劍斜挑!剛猛掌力恃qiáng硬接了那一式,手掌瞬間鮮血淋漓,右手那一劍卻直接刺進了敵人的心臟,將那馬賊頭領帶得從馬背上飛起,一劍帶起近五步遠,繼而唰然劃開,連人帶皮甲,斬成兩半!
武獨當慣刺客,何曾遭遇如此力戰?!騎在馬背上不住喘氣,萬里奔霄這才掉轉馬頭,面朝一眾馬賊,馬賊們見首領被斬,不禁膽寒,紛紛退後,頃刻間兵敗如山,逃向秦嶺。
己方士兵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咚」----鼓聲響徹天際,如同敲打在潼關的大門上,城樓高處,立著一排糙人。
謝昊緊張至極,段嶺說:「不要擔心,對方一定會中計的。」
傳令兵高喊道:「回去告訴你家赫連太師!我們邊將軍沒事!錢會還你的!請回吧!」
党項大軍卻仍駐足觀望,後陣傳令,高喝,士兵齊齊拄槍,指向潼關。
段嶺撮指唇間,打了一聲唿哨,關內傳令兵點燈,傳訊。
一牆之隔的關內,士兵點燃準備好的糙垛,遠處一堆接一堆的糙垛燃起,第四處、第五處熊熊烈火開始燃燒,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殺啊----!」
己方士兵誇張地發出慘叫,點燃城樓處的糙人,將糙人推下城樓去,慘叫聲連番響起,緊接著潼關的護城橋轟隆巨響,落下,架上了壕溝。
段嶺與謝昊跑下城頭,緊張等待,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聽見關外傳來震徹黑夜的號角reads;王爺的棋局。
潼關內火光四起,西涼軍再不懷疑,以為己方奇謀已奏效,當即發動了衝鋒,撞向潼關大門。內里喊打喊殺,雙方混戰起來。
「城破了----!」有人高喊道。
「我去了。」謝昊說。
「注意安全。」段嶺道。
兩人在城樓上分開,段嶺彎弓搭箭,點燃。
西涼軍如虎入羊群,瞬間沖開了潼關的大門,一眨眼上萬人涌了進來,四處砍殺,城牆上,謝昊牢牢守住高處,率領手下與西涼軍力戰,段嶺遙望城外,計算衝進來的党項人。
三、二、一……將近一半了。
段嶺she出一箭,那箭矢如同流星,照亮了夜空,飛向城樓高處懸掛著的火盆。
又一道閃電划過天空,照得暗夜如同白晝,火箭劃出一道弧,落入火盆中,火焰爆燃起來。
潼關大門再次發出曠古巨響,第二道重逾萬斤的鐵門瞬間落下!党項軍被瞬間切成了兩半。
「殺----!」
埋伏在關口兩側山上的潼關伏兵直到此刻方現身,從關內的高地推動機關,滾石、落木隆隆直衝而下,謝昊成功地帶領士兵再次占領城頭,開始朝下面放箭,西涼軍一時亂了陣腳,連忙後退。
行了……段嶺鬆了一口氣。
「報----」探報跑上城樓,朝段嶺說,「武獨大人與王安將軍已一舉殲滅敵方主力部隊,對方朝東南撤去!」
太好了!段嶺眼看城樓下,關內勝局已定,第一輪機關陷陣結束後,兩側埋伏的潼關騎兵發動了第二輪衝鋒。
關內已成戰場,城樓上箭如雨下。
段嶺朝下面喊道:「說了我們將軍沒事,不信!挨揍了吧!」
西涼軍破口大罵,段嶺彎弓搭箭,在城樓上開始點she,雖不如李漸鴻箭法玄妙,點掉幾個意圖搶奪城門的西涼兵還是可以的。
又一道閃電划過天際,世間一片雪亮,就在那稍縱即逝的光明之中,段嶺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道殘影。那殘影攀上城牆,朝著指揮士兵的謝昊飛速衝來,段嶺不假思索,瞬間彎弓搭箭,朝著謝昊一箭she去,同時怒吼道:「謝將軍!當心!」
賀蘭羯一步躍上城牆高處,飛身一撲,手中鐵鉤劃向謝昊。
一聲輕響,飛來一箭she向他的頭頂,賀蘭羯在半空中飛速變招,揮起鐵鉤,將箭矢斬成兩半!
謝昊猛然退後,士兵一躍而上,刀劍、長戟瞬間朝著賀蘭羯招呼,賀蘭羯被長戟頂得後退幾步,緊接著抓住長戟,發力,將士兵一同掀下城樓去。
士兵發出慘叫,謝昊卻已在保護之下退後,賀蘭羯瞬間抬頭,放棄了謝昊,轉身躍上城牆高處,沿著錯落的瓦瓴幾個來回,飛速跳上角樓一側的屋頂,疾沖向段嶺!
「快逃reads;中國怪車手!」謝昊朝段嶺吼道。
段嶺又是一箭,賀蘭羯幾乎不用閃躲,只讓箭矢she在自己身上,不到瞬息,已拉近到三十步距離,段嶺再次連珠箭發,連著三箭,賀蘭羯仗著自己有刀槍不入的白虎明光鎧,絲毫不懼。
「等死吧!」賀蘭羯怒吼道,衝過角樓的最後一道缺口。
段嶺等的就是這一瞬間,再she一箭,賀蘭羯根本不將這孱弱少年放在眼中,手中已亮起了鐵鉤,眼看兩人距離不到十步遠,一切的努力都是垂死掙扎。
然而就在那最後一個瞬間,段嶺she出了一枚火箭,正中賀蘭羯胸膛,緊接著原地躍起,凌空迴旋,將面前點箭用的,裝滿油的火盆朝著賀蘭羯一踹。
火油爆開,瞬間點燃了賀蘭羯的外衣,賀蘭羯還沒反應過來,火盆已飛到面前,撞在他的身上,火油剎那潑了他滿身。
烈火簡直是頃刻間轟然燒起,賀蘭羯化作一團火球,腳下打滑,直摔下去。
段嶺飛身朝著角樓邊緣滑下,一路掀起亂飛的瓦片,賀蘭羯則全身著火,掙扎著狂吼,揮出鐵鉤,從半空中撲向段嶺,段嶺掙扎不及,眼看就要被賀蘭羯抓中之時,一個修長身影飛來。
郎俊俠踏上飛檐,在半空中側轉,抖開長劍,一劍出手,刺穿了賀蘭羯手臂,「叮」的一聲,將他釘在了屋檐邊上。
段嶺:「……」
郎俊俠落在賀蘭羯身後,順手一折,摘走了賀蘭羯背著的佩劍。
「劍歸我,白虎明光鎧歸你。」郎俊俠道,「後會有期。」
郎俊俠抽走長劍,一划,斬斷賀蘭羯整條手臂,再斷其兩腿,飛身退後,如同天際的那一抹閃電,就此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賀蘭羯沿著瓦片稀里嘩啦地滾落下去,摔在地上。
段嶺不住喘氣,轉身爬回角樓內,沿著樓梯,匆匆下來。
潼關內,喊殺聲漸歇,一聲悶雷,大雨鋪天蓋地的下了起來,水聲響起,澆熄了賀蘭羯身上的烈火,鮮血順著他的身體蔓延開去,淌得滿地都是。
「是誰授意你殺了先帝。」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段嶺靜靜看著賀蘭羯,賀蘭羯發出痛苦的呻|吟。
段嶺倏然怒吼道:「說!」
「你……你……」
賀蘭羯掙扎著匍匐爬來,拖出一道血跡,他抬起頭,注視著段嶺。
段嶺站在賀蘭羯的面前,身上滿是雨水,他看著賀蘭羯的眼神,終於令這殘忍的刺客想起了一年前,也是今天,在上京城外伏擊的那個人。
「你是……李漸鴻的……」
「我父因你而死。」段嶺沉聲道,「告訴我是誰,讓你出手伏擊他。」
被燒成焦炭的頭顱猙獰恐怖,嘴唇微動,說:「是……是……」
段嶺再上前一步reads;陛下請自重。
一枚細針寒光閃爍,飛向段嶺。
就在此時,萬里奔霄衝到城樓前,武獨翻身下馬,一個箭步撲向段嶺,右手一掠,「叮叮叮」三聲響,收走賀蘭羯噴出的暗器,將段嶺撲倒在雨水裡。
段嶺踉蹌起身,賀蘭羯焦炭般的頭顱重重地磕在地上,用盡了所有力氣,臉上皮膚guī裂,滲出血水,漫延到雨水之中。
武獨仍在不住喘氣,一身鎧甲上全是血,跌坐在牆下。
段嶺朝武獨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問到最初想要的消息,卻也為父親報了仇。
「笑!」武獨吼道,「瘋了嗎!你跟那亡命徒想說什麼?!xing命還要不要了!」
武獨抬手,段嶺以為他要扇自己耳光,武獨卻一手按著段嶺的後腦勺,將他抱在自己懷裡,全身都在發抖。
武獨兩腳攤開,右腳因鏖戰而受了傷,受傷的一手包得像個饅頭,抱著段嶺,另一手摸了摸段嶺的頭,看著段嶺的少年容顏,二人氣息jiāo錯。
雨停了,狂風chuī來,烏雲散盡。
那漫天的雲霾如同灰色的幕布,被天孫之手一扯,盡數消散,現出一道橫亘萬古光yīn的璀璨天河。
地面無數水窪,同時倒映著天際那燦爛的星辰,每一個水窪,便恍若一個興滅輪轉的大千世界。
所有的聲音都離他們遠去了。
仿佛這無涯的世間,便只有這麼一座曠古絕今的巨大城牆。
城牆隔絕了生也隔絕了死,隔絕了星河也隔絕了大地,而他們此刻,正坐在這宏大的城牆上。
七月初七,秋風chuī過,捲起水窪中大大小小的漣漪,星辰的光碎開,溫柔地dàng漾在他們身周。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武獨被段嶺的雙眼吸引了注意力,腦海中驀然出現許久以前的畫面,詫異與震驚取代了他的衝動,令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用手掌覆住段嶺的鼻子與嘴唇。
段嶺眼裡帶著茫然,不知武獨何意。
武獨的表qíng十分驚訝,放開手,又覆上去,仔細看段嶺的雙眼。
段嶺茫然的目光,與七年前,上京風雪夜,藥鋪里的燈光下,從櫃檯後露出半張臉的孩童眉目,依稀重疊在了一起。
武獨第三次放開手,又覆上去,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我見過你。」武獨難以置信道,「七年前,在上京的藥堂,這是怎麼回事?」
----卷二浩酒千鍾終----
今古北邙山下路,huáng塵老盡英雄。人生長恨水長東。幽懷誰共語,遠目送歸鴻。
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浩歌一麯酒千鍾。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第87章 坦白
七月初七,上梓之盟簽訂的十三年後,陳、西涼再起戰事。
七夕夜一戰,如同閃電划過夜空,不到一天便即結束。
開戰的信報甚至尚未送至遼、元、陳朝中,党項軍隊便被召回,無功而返。
七月初七,潼關之戰,秦嶺內的與入城的西涼軍共計歿一萬七千人,俘一萬三。
翌日,西涼赫連達急報,召回偽裝成馬賊的正規軍與騎兵隊,收攏殘兵,退後三十里。
當夜,邊令白病重不治,就此身亡。
翌日凌晨,新任欽差趕至潼關,重整軍隊,接收邊令白軍權。
「出發以前,牧相便告訴過我,你思路清晰,做事極有條理,方方面面,都能考量到,如今一見,果然如此,不由得嘆一聲後生可畏。」
鄭隸已年屆花甲,留著雪白的鬍子,段嶺的祖父還在世時,這老頭子曾率領南陳軍轉戰長城以外,請他出山坐鎮潼關,乃是最好的選擇。
段嶺汗顏道:「不敢當,幸好有費先生與武獨在。」
段嶺站在鄭隸面前,確實不得不謙卑,這次潼關局面雖是自己一手促成,卻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漏dòng百出,更兩次險些丟了xing命,若沒有武獨,自己根本什麼也辦不成。
鄭隸留著王、謝二人不動,簡單地重整了一次軍隊編制,段嶺看出鄭隸準備在不久後啟用謝昊,便知不必再提醒他哪個可用。潼關的任務雖已結束,段嶺卻還有一堆爛攤子,得好好去收拾,當即與鄭隸辭行,回西川去。
「我見過你,七年前,在上京的藥堂。」
武獨終於想起來了。
七夕那夜,段嶺終於告訴他:「對,是我,你還用金烏嚇了我一跳。」
「可你……」武獨實在想不明白,過往之事,重重疊疊一剎那湧上心頭。
秋季bào雨過後,潼關一片水洗般的晴空,馬車再度啟程南下,依舊是那啞巴車夫,車裡坐著武獨與段嶺二人。
出秦嶺後,進巴山時,段嶺讓車夫在路邊停了車,兩道全是楓樹,段嶺便扶著武獨下來,在楓林里休息片刻,去打了水來給他換藥。
背後是火焰一般的楓葉,武獨在那一戰里手掌受傷,還扭傷了腳踝,下車進山來,坐在一塊大石上,光著右腳,踩在馬紮上。段嶺調好藥膏,給他換藥,先是給腳踝消腫,再解開左手上的繃帶,止血生肌。
「手上的傷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好了。」段嶺朝武獨說,「不化膿就沒事,腳踝反而得過些時候,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幾天當心一點。「
武獨目不轉睛地注視段嶺,答道:「沒關係。」
「你輕功這麼好。」段嶺說,「千萬不能留什麼病根。」
武獨說:「先前你想告訴我什麼?磨磨蹭蹭的,這裡四下無人,總算可以說了吧。」
段嶺朝他笑了笑,說:「先前在dòng里那天,你說過也有話想告訴我,是什麼?」
先前那夜,兩人來不及多談,便被党項撤軍所打斷,緊接著又是層出不窮的事,武獨這兩日裡,想破了頭也想不到為什麼段嶺會在七年前,那場風雪夜裡出現在上京的一個藥堂。
但段嶺也說過,他父親是個藥商,那麼興許就是藥堂的掌柜?
「我先問,究竟為什麼會在那時見到你?」武獨皺眉說,「你不是潯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