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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5:10 作者: 非天夜翔
    「潼關一旦被党項人控制。」謝昊道,「中原便失屏障,姑且不說該不該逃的話,就算逃了,能逃到哪裡去?」

    段嶺又看王副將,對方卻不似謝昊堅決,笑道:「這激將法,少爺就不必再用了,忠心於少爺,一如忠心於將軍。要怎麼做,少爺吩咐吧。」

    段嶺要的就是這句話,說:「馬賊集中起來,自然是要偷襲關內,而關外,一定還有正規軍前來,我們必須兵分兩路,一隊儘早剷除秦嶺中的馬賊,襲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段嶺在地圖上畫出馬賊的線路,朝兩人說:「兩位,誰願意去阻截馬賊的,帶上武獨。」

    武獨在旁袖手旁觀,沉吟不語。

    「我去。」王副將答道。

    段嶺取出邊令白的兵符,jiāo給王副將,說:「必須速戰速決,不求全軍殲滅,務求亂其陣腳,以奇兵破之。」

    王副將領了兵符,段嶺又朝謝昊道:「今天開始,潼關嚴密防守,在關外、關內都布下伏兵,剩下的,聽費先生安排。」

    謝昊點頭應聲,先前費宏德通傳的人也來了。

    ☆、第85章 別離

    人來齊後,段嶺讓將士將金條排布開,放在桌上,擺在院中,後來者幾乎全部被嚇著了。

    「各位。」段嶺說,「叔父臥病在chuáng,潼關軍務,暫由我傳令,這裡是欠發的,查過欠帳,知道還欠著大家的軍餉,請自行領去。」

    一時間無人敢上前來拿,段嶺又做了個「請」的手勢,說:「且不要謙讓,領了餉銀,我還有話說。」

    校官們這才各自領了金條,段嶺又說:「前不久,党項人前來迎親,得知赫連達覬覦我大陳土地日久,隨時可能趁這機會入侵潼關,眼下已往西川發出求救信,援軍不日便至,這些日子裡,還請諸位將軍多加配合,嚴密防守。」

    眾人紛紛應諾,畢竟邊令白雖說重病,卻並非真的死了,權力最高的兩名副將與費宏德都聽這少年的,還有什麼話說,便領命紛紛離去,謝昊則與費宏德去安排防守,留下王副將、武獨與段嶺在廳內安排。

    「這座山頭,這裡。」段嶺在地圖上勾出地點,說,「峽谷內都可以布埋伏,這裡反而不要布,兵不厭詐。」

    「此處十分險峻。」王副將道,「為何不設立埋伏,反而在距離出口的兩里地上放陷阱?」

    「正因為山道易於伏兵。」段嶺說,「對方在通過時一定非常小心,全軍離開後,jīng神會為之鬆懈下來,在此處圍堵,能一舉收到最好的效果。」

    武獨看了段嶺一眼,目光十分複雜,段嶺抬頭看武獨,武獨便點點頭,沒再問什麼。

    「果然家學傳承。」王副將說,「早知如此,卻也不必擔心了。」

    段嶺說:「這還不夠,我們的目的不是把他們全部殲滅在峽谷里,先是第一次擊散,全軍撤離,等待他們集結成隊後再一鼓作氣打擊。千萬不能和馬賊打游擊,他們對地形實在太熟了,咱們只會被偷襲。」

    「若對方不再次集合呢?」武獨問。

    「那就放火燒山。」段嶺朝院外看了一眼,說,「把他們bī出來,霧氣濕重,山林里全是煙,對方無法再躲藏下去。」

    武獨點點頭,王副將便去做準備,段嶺則拉起武獨的手,與他回到房中,費宏德遣人送來了皮甲。

    「你這叫什麼辦法?」武獨朝段嶺說,「留你一個人在府里,萬一賀蘭羯又殺回來了怎麼辦?」

    「有烏洛侯穆。」段嶺答道,「他在追殺賀蘭羯不是麼?」

    「萬一呢?」武獨說。

    段嶺說:「必須冒這個險,也值得冒這個險。奔霄你騎著,甲冑穿上。」

    武獨站在房中,段嶺便幫他解開外袍,只著單衣長褲,套上護甲。

    「我不穿甲。」武獨一身單衣雪白,擋開段嶺的手,不耐煩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就穿上吧!否則我不放心。」段嶺說,「不是說好聽我的嗎?最多兩天時間。」

    說著他又飛快地為武獨系上腰肋下的繫繩,武獨低頭看著段嶺的動作,段嶺又單膝跪地,給他圍上戰裙、護膝,取來護腕,為他戴上。

    「王安如果有不對勁。」段嶺說,「你就殺了他,收攬他的兵權。一定要小心党項人傳信用的烏頭雁,如果辦得到,儘量別讓他們傳遞出任何消息。」

    武獨靜靜站著,注視段嶺,眉頭深鎖。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武獨喃喃道,「王山,你……」

    段嶺倏然一怔,武獨抓起段嶺的手,打量他的手,又看他的臉,觀察他的神色。

    「我在相府上讀了些兵書。」段嶺答道。

    他看著一身甲冑的武獨,打算不再瞞他,但現在絕不能說,畢竟大戰在即,武獨若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定會心中不安,大軍出征,萬一時刻想著此事,只怕反而自亂陣腳,容易招致危險。

    段嶺心想,待你回來以後,我就告訴你。

    「排兵布陣也就罷了,你不是第一次穿戴盔甲了,先穿什麼,後戴什麼,順序都不錯,哪兒學來的?」武獨又道。

    段嶺不假思索地答道:「冒充趙融不是麼?這些事qíng都要預先注意,否則很容易就會被識破。」

    段嶺說這話時,不太敢抬頭看武獨,武獨卻伸出手,手指抵著段嶺下巴,qiáng迫他抬起頭,注視他的雙眼,段嶺被看得十分緊張,嘴唇微顫。

    「等你回來以後,我有些話,也想對你說。」段嶺把心一橫,索xing道。

    武獨聽到這話時,卻不自然地一僵,轉念一想,突然尷尬起來。

    「哦……好,好的。」武獨放開段嶺,想了想,說,「那我走了。」

    段嶺上前去,從背後抱住武獨,兩人站了一會兒,武獨朝段嶺說:「千萬小心你自己,平時儘可能與那姓謝的在一處,莫要一個人亂跑。」

    武獨大步出去,段嶺追在他的身後,見他從後院翻身上了奔霄背脊,奔霄卻不走,轉頭看段嶺,仿佛還在等他上來。

    「駕!」武獨催促奔霄,奔霄打了聲咴,卻不行動。

    「你這傻馬。」武獨不耐煩道。

    「走!奔霄,你走吧!」段嶺朝奔霄揚手,示意你載著武獨去,奔霄這才走開幾步,依舊轉頭瞥段嶺,段嶺朝它說:「保護好武獨!」

    奔霄這才轉身走了,馬蹄聲響,離開後院,段嶺追了幾步,躍上牆去看,見武獨騎在馬上,仍回頭觀望自己。

    「當心別摔著了!」武獨遠遠喊道。

    段嶺只覺好笑,才從牆上下來。

    回到潼關城樓上時,謝昊正與費宏德在jiāo談,見段嶺來了,二人都暫不作聲。

    「叔父的病qíng有好轉。」段嶺隨口胡謅道,「說不定能漸漸地好起來。」

    再過幾個時辰,邊令白就要渾身腐爛而死了,段嶺也沒心qíng去管他,必須先穩住大局再說。

    「此計甚是行險。」謝昊說,「卻也未必不可行,只是若赫連達不來,就毫無用武之地了。」

    「最希望他不要來。」段嶺望向烏壓壓的天氣,問,「布置好了嗎?」

    「都妥當了。」費宏德說,「希望他們不要來吧。」

    謝昊有意無意地看了眼段嶺,前去檢查布防,餘下段嶺與費宏德在城牆上,旌旗獵獵飛揚,天空風起雲湧。

    「謝昊潁川出身,與江州黑甲軍統領謝宥乃是族兄弟,是個忠誠的人。」費宏德輕描淡寫地說,「不必過於提防他。」

    段嶺點頭,與費宏德沿著城牆下來,費宏德又說:「謝昊可擔將,不可擔帥。武獨與謝宥可擔帥職,我已朝謝昊吩咐過,他將全力協助於你。」

    段嶺心中猛地一震,心道費宏德終究是知道了,換了邊令白,也許就要起殺人滅口之心,但段嶺所想到的更多是費宏德會不會因為幫助了他,導致招來殺身之禍。

    「先前我心中存疑。」費宏德說,「如今見你安排,頗有先帝遺風,不出意外,潼關之危想必可解,不必過於擔憂,畢竟世間之事,俱無十成的把握,但凡勝算在六成之間,便可放手一搏。」

    「此間事畢,先生還會留在潼關嗎?」段嶺問道。

    費宏德說:「今日便該走了,先前與耶律宗真有約,須得往遼國走一遭,協助他穩住遼國局勢。」

    段嶺心中不禁惋惜,卻也明白到費宏德的高瞻遠矚,如今天下,遼、元、陳與西涼,每一方勢力都有著太多不穩定的因素。根據赫連博所述,耶律宗真仍陷於與韓家的權力鬥爭之中,哪怕想與南陳修好,行事亦不由自主。

    而費宏德就根本無所謂幫哪一邊的問題,他的目的,只是希望天底下能趨於安穩,不要再起大規模的殺戮與爭端。一介謀士,輾轉於國與國之間,心懷天下,這理想之宏大,更在許許多多人之上。

    「我們會再見面的。」費宏德朝段嶺說,「後會有期。」

    費宏德朝著段嶺行禮,段嶺卻沒想到費宏德這就要走了,忙朝他施禮,一老一少,在潼關下分別,僕役則等在潼關下,載著費宏德離開,就這麼走了。

    費宏德一走,段嶺登時便開始心中不安,不片刻,傍晚時分,天空悶雷翻滾,段嶺也不再回去了,便在城樓的角房裡和衣而坐,打了個噸。

    不知過了多久,探報的大聲傳令驚醒了他。

    「報----」探報導,「關外有四萬西涼軍,正朝潼關前來!」

    段嶺驀然一個激靈,跑出角房,果然來了!潼關上下,陷入緊張氣氛中,謝昊道:「來了!果然料事如神!」

    段嶺已沒有心qíng去得意了,吩咐道:「馬上按計劃,開始行動!」

    火把遍布漫山遍野,全是西涼軍,戰馬進退有據,四萬人一下散開到城外荒野,潼關守軍大嘩,同樣在城頭打起火把。

    「來者何人----!」謝昊朗聲道。

    窒悶的空氣下,段嶺要出城樓,卻被謝昊阻住。

    緊接著一箭平地she來,飛躍近百步高處,「噔」的一聲釘在木柱上,守軍紛紛彎弓搭箭,朝城下she去,西涼軍便cháo水般地退到she程以外。

    謝昊展開箭上頂著的一張紙,上面是邊令白留下的一張欠條,十萬白銀,購買党項馬匹所需花費,登時大驚。

    下面一人用党項語朗聲說道:「聽聞貴國邊將軍受jian人所害,敝國赫連太師令本將軍前來探望,若邊將軍不治身亡,咱們雙方還得將這筆帳清一清,欠條共有三張,先jiāo你一張查驗。」

    段嶺聽懂了,不少守城衛兵大致也懂得党項話,議論紛紛,下頭又有翻譯高聲喊上來。

    「報----」另一名探報匆匆上了城牆,朝段嶺說,「武獨大人與王將軍已在秦嶺中成功阻截敵人,馬賊逃入秦嶺!」

    「做得好!」段嶺道,「我們準備行動!」

    ☆、第86章 誘敵

    秦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果然就如段嶺所料,西涼軍通過峽谷後,jīng神鬆懈,突然遭到潼關軍的伏擊登時大潰,逃入山林中,面對漆黑的夜晚,武獨果斷下令停止追趕,收攏手下,沿著溪流退回平原上,將六千人埋伏到平原中,等候對方整隊。

    「準備燒山。」武獨說。

    士兵點燃了雜糙與樹gān,火焰蔓延向秦嶺東段,霧氣濕重,燃燒起來後儘是濃煙。

    武獨手下的軍隊扼住了前往潼關的唯一通路,背後是他與段嶺第一次遇襲的麥田,敵人要前往偷襲潼關,就要經過這片麥田。平原上散入了上萬人,都在等候王安與武獨的命令。

    「報----」探報衝來,說,「党項大軍已到潼關下!」

    「做好準備。」武獨朝王安說,「速戰速決,我們必須儘快回援潼關。」

    暗夜裡,雙方握緊了武器,火焰朝著兩側山頭蔓延開去,馬賊們無法再躲藏,從山上衝殺下來。

    烏雲掩來,暗夜中伸手不見五指,頃刻間樹林中傳來殺戮的吶喊。

    「殺----!」

    馬匹剛進平原,便被絆馬索絆倒,党項軍開始組織衝鋒,若不衝過這裡,就勢必無法完成對潼關裡應外合的圍攻。然則武獨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一騎當千,駕馭萬里奔霄,手持烈光劍,引領四千守軍,發動了衝鋒。

    雙方排山倒海地衝殺到一起,武獨所過之處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到哪裡,士兵就應聲倒下,所有的党項人都非武獨一合之敵,及至反應過來這廝身上帶毒之時,卻已來得太遲reads;末日之主神遊戲系統。

    悶雷陣陣,倏然一陣閃電掠過天際,照亮了戰場,武獨如同戰神天降,一馬當先,衝進了敵人陣營中。

    武獨長劍點、掠、削,劍氣帶著毒粉縱橫jiāo錯,與己方拉開距離後,竟是毫髮無傷,在敵陣中拉開一道缺口。

    大雁飛起,朝潼關報信,武獨雙手一撒,飛鏢旋轉著she出,信雁應聲而墜。敵方馬賊頭領揮起斬馬劍衝來,開出一條血路。

    「敵不住了----!」有人吼道,「快變陣型!」

    「都在這裡等著!」武獨喝道,「我去解決他!」

    那頭領乃是一名魁梧壯漢,揮開斬馬劍時擋者披靡,潼關衛紛紛被斬落馬下,眼看形勢就要逆轉的剎那,武獨策馬衝來,雙手持烈光劍,斜斜一掠,斬馬劍竟未被斬斷,金鐵震鳴聲中,兩人劇震。

    兩人錯開位置,士兵紛紛退後,讓出中央空地,武獨不住喘息,身上毒粉已用完,唯獨手中一把烈光劍,兩人距離二十餘步,遙遙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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