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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4:17 作者: 南枝
也許成年人會認為小學生不懂這些,其實不然,這些問題的討論,構築了蕭子翀之後的人生觀的基石。
蕭子翀對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同齡人的天真的惡可是記憶猶新,他媽說,這些孩子長大後,明事理了,也許會後悔,但要有這個明事理的機會,是需要被教育的。
被教育不是蕭子翀現在想思考的問題,他只是擔心閆然出事,例如,被人惡意關在了衛生間,被人推下樓梯之類。
蕭子翀跑回了他們宿舍所在樓層,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跑去了衛生間,他將衛生間裡所有地方都檢查了,沒有人,他這才又回到宿舍。
宿舍里依然處在停電熄燈狀態,只有過道里的燈光照進去映出一片光亮。
他就著這點光,看到了閆然。
閆然正蹲在燈光和黑暗的分界線上,只穿了內褲,手裡拿著褲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蕭子翀見他沒事,這才鬆了口氣,走過去,道:「你在做什麼?」
閆然見他居然回來了,不由很詫異:「不是集合了嗎?」
蕭子翀走到他跟前後也蹲了下去,「我看你沒去集合,專門回來找你了。你在做什麼?」
說到這事,蕭子翀又有些不自在,剛才緊急集合,他一跳下床穿好衣服就跑,當時根本沒考慮閆然,不由感到羞愧,於是更是對閆然十分在意。
閆然把手裡的軍褲拿給他看,「不知道誰把我的褲子的兩條褲腿打了幾個結,我剛才已經解開兩個了,剩下的還沒解開,沒軍褲穿,我沒辦法去集合。」
蕭子翀把他的褲子搶到自己的手裡,他費力解了一會兒,發現那結打得太緊了,根本解不開。
閆然說:「算了,我不去參加集合了,總不能穿其他褲子去,會被教官看出來的。你快回去集合吧。」
蕭子翀看了一下手錶,「早過了緊急集合要求的時間了,現在回去集合,更會被所有人行注目禮。還是算了。」
知道蕭子翀是為了找他才回宿舍來,閆然便非常感動了,但害得一直是好學生的蕭子翀犯這種錯,閆然又很內疚和擔憂,「你不回去,到時候還是會被懲罰的。對不起啊!」
蕭子翀去找工具來替閆然解開褲子上的結,又為閆然這種逆來順受的性格煩躁,「這種事,道歉幹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回來找你不是應該的嗎?」
閆然腿蹲麻了,起身後慢吞吞走到床邊去坐下,低聲嘀咕:「沒有事是應該的。」
蕭子翀回頭看他,很想罵他兩句,例如他性格也太軟了,但他知道這不是閆然的錯,如果一個人因為性格好而受欺負後,卻反而要罵性格好的人,那這世界,就只會變成惡人的世界了。
蕭子翀說:「本來就是應該的。我說應該就是應該。」
閆然:「……」他詫異於一向理智的蕭子翀突然之間居然這麼激動,閆然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時常容易激動的媽。
蕭子翀找了一支筆,又把閆然的褲子搶了過去,用筆費了半天力,總算將褲腿解開了。
蕭子翀又把褲子拿去過道里燈下仔細做了檢查,發現除了被打了幾個結外,並沒有其他問題,這才拿去給閆然穿了。
蕭子翀說:「你知道這是誰做的嗎?」
閆然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蕭子翀嘆了口氣,說:「這種惡作劇,很顯然是知道今晚會緊急集合的人做的。」
閆然:「為什麼是知道今晚緊急集合的人做的?我們都不知道今晚要緊急集合。」
蕭子翀:「這種惡作劇,要不是今晚緊急集合,那就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一覺睡到天亮,你早上一向醒得早,發現褲子被打結了,也可以及時解開,不會出現其他問題。對方就是要你不能及時去集合。」
「嗯。」閆然心想,蕭子翀真聰明啊。
閆然:「那要把這件事告訴教官或者郝老師嗎?」
蕭子翀臉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還是不要了,告訴教官或者郝老師了,也沒用。他們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清查整個宿舍。而且,出這種事,對教官和郝老師的考績都有影響。」
其實蕭子翀和閆然兩人的父母都屬於公職人員,還都有一位家長是教師,兩人的家庭里都會討論類似的事情,但蕭子翀的家裡,會讓他參與或者旁聽這些家庭討論,閆然家裡正好相反,他爸媽總會讓閆然回房間學習,不讓他「分心」。他爸媽還時常交代他:「在學校里遇到事情,要告訴我們,要告訴老師。」
閆然上小學的時候被同學欺負,就趕緊告訴了老師,又告訴了父母,結果是欺負他的小孩兒轉學了,老師因為沒處理好這件事,也被調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也許別的小朋友會從中意識到權力的力量和好處,但閆然卻在別的同學的「閆然害得某某和X老師走了」的討論以及別的同學對他的孤立里感到了惶恐,之後幾乎不再將學校的事告訴家裡。
閆然其實也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教官和老師,聽蕭子翀說不要講,他反而覺得輕鬆了。
蕭子翀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肩,是保護,又是安慰地說:「但這件事肯定不能就這樣算了,必須得把這個人找出來,給他些教訓。」
閆然:「啊?」
蕭子翀見他一臉茫然,就皺眉說:「你這是什麼表情,怎麼總是這麼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你表現強硬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