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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4:17 作者: 南枝
    郭宇峰轉身要走,程楓說:「我們的班級是一個整體,任何擅自向老師告密的人,都是叛徒!」

    程楓對著郭宇峰冷笑一聲後,轉過頭,發現站在房間中間的架子床邊的閆然正舉著手。

    程楓愣了一下,挑眉看向閆然:「你想說什麼?」

    程楓有他自己的傲氣,要不是閆然是蕭子翀的鄰居和朋友,他根本不會注意閆然這種毫無存在感的食草小動物。

    他對付郭宇峰,是在主持正義,也是討好蕭子翀,但在大家的眼裡,他也是幫閆然出了氣,畢竟郭宇峰一直以來都在針對閆然。

    閆然是不是靠花錢進的1班,其實沒幾個同學在意這事,閆然成績差,反而不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他們關注這種人,本來也沒多少意義。所以郭宇峰很顯然故意針對閆然的時候,也沒有誰會站出來幫他。

    閆然這時候舉手,大家一時也沒意識到閆然這舉手是什麼意思,以為他是有什麼話要講。

    閆然睜著一雙人畜無害的黑溜溜的大眼望著眾人,總給人一種他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鹿的感覺。

    他最近因為吃藥腸胃不好,本來就瘦,這下更瘦了。

    在停藥後,他的臉的浮腫消了不少,也讓本就小的臉更小了,下巴尖尖的,讓那雙眼睛更突出更大。

    這雙大眼裡,這時候只有怯懦和忐忑,他弱弱地小聲說:「這既然是班級活動,郭宇峰又是班裡的人,總不能不讓他參加啊。再說,也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向老師告密了。」

    啊?!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閆然的身上,大多都一臉驚訝,不少人甚至覺得閆然腦子有問題。

    不然,郭宇峰那麼欺負他針對他,還告密他帶手機讓老師把他的手機收走了,程楓為他主持公道,他何至於做得出這種轉頭就幫郭宇峰說話,而讓程楓下不來台的事。

    程楓更是驚訝,他輕蔑地笑了一聲,盯著閆然,說:「你說真的?」

    閆然有些害怕地轉開了視線,不敢和程楓對視。

    程楓很想讓閆然和郭宇峰一起出去,但看蕭子翀坐在閆然站的旁邊的位置,正沉默地看著閆然,他就克制住了這種衝動。

    程楓說:「當時有人看到郭宇峰出了宿舍樓,他去找過小燕子。這就是證據。」

    閆然窘迫地「哦」了一聲,又怯懦地看了全班的其他同學一圈,見沒人站出來說話,他就只好自己堅持道:「但我總覺得,這樣就讓郭宇峰出去不好。」

    程楓聳了一下肩,冷冷地「呵」了一聲,道:「看來我這是吃力不討好了,那這樣吧,蕭子翀,你說,怎麼辦?」

    他看向蕭子翀,大家的目光也都聚到了蕭子翀的身上去。

    郭宇峰沉著臉,把所有眼淚都憋了回去,站在門口,死抿著唇,也看向蕭子翀。

    大家這個樣子,好像是默認了由蕭子翀來做最後的判決。

    蕭子翀看了看大家,站起了身來。

    閆然不知道蕭子翀在想些什麼,但他覺得蕭子翀也許會生自己的氣。畢竟程楓很可能是看在蕭子翀的面子上才幫自己針對郭宇峰的。閆然從小就是受人排斥的孩子,他知道一個人被排斥在團體外是多麼難受的事,所以,他願意站出來為郭宇峰說一句話,雖然這一句話極大可能會讓他馬上成為所有人排斥的對象,而郭宇峰是絕不可能因此感謝他以後不再針對他的。

    但讓他作為一個去排斥其他同學的人,他也絕無可能做到。

    蕭子翀肯定會覺得我是腦子有毛病,居然反駁幫自己的人,而去為敵人說話,他以後不會和我做朋友了。

    閆然要哭了,低著腦袋,一聲也不敢吭。

    蕭子翀輕輕推了閆然一把,把他推得坐在了床上,又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他打量了所有人,又笑了笑,說:「我前幾天看了一個故事,我覺得和我們現在的情況很像。」

    沒人吭聲,等著他講接下來的話,無論是故事,還是其他什麼。

    蕭子翀說:「傑瑞?哈維是一名管理學的教授,他寫過一篇叫《管理中的阿比林悖論和其他思考》的論文,提出了阿比林悖論。這個悖論是怎麼來的呢?」

    一個炎炎夏日裡的七月的一天,傑瑞?哈維和妻子去他岳父母家拜訪,一家人本在家裡舒服地玩骨牌。這時候他岳父說,「我們去阿比林的餐廳吃飯吧。」

    阿比林是距離這裡85公里左右的一個地方,要去吃飯的話,來回的路程可能要三四個小時,而他們的車還沒有空調。

    一想,這就不是個好主意,但他妻子說:「聽起來不錯。」

    傑瑞?哈維覺得這麼熱的天去那麼遠的地方吃飯很傻,但他怕自己這麼講不合群,於是說:「我沒問題,看你媽媽願意不願意了。」

    他的岳母說:「我當然願意了。我好久沒去阿比林了。」

    於是大家開車沿著灰土四起的土路在炎熱的天氣里揮汗如雨地去了阿比林。

    到了餐廳,食物極其難吃。吃完飯再回到家,所有人都累壞了。

    其中一個人假客氣說:「還不錯啊,是不是?」

    其他人終於爆發了:其實這根本就很糟糕。大家其實最開始都不想去,只是為了顧及其他人的想法,才違心地說可以。

    蕭子翀說:「所以其實沒有誰在表達自己真實的觀點,只是服從自認為的群體的觀點,這種服從,有可能是為了遷就其他人,也有可能,是自己不敢堅持自己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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