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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50 作者: 亦朝朝
元瑤與她沒有交情,但面子功夫還是要做,放下手中提著的木桶,斂衽施禮,「淑妃娘娘萬福。」
宋以柔怔了怔,道:「你住這種破地方也就罷了,身邊連個侍女都沒有嗎?」
元瑤聽出她故意奚落自己,懶得與她爭,「妾住在清羽峰,與青燈古佛相伴,每日誦經禱祝,雖貧寒,卻也不失樂趣。」
宋以柔譏笑道:「你喜歡便好。」
說完,帶著侍女轉身就走。
按照她原來的驕縱性子,元氏落到如此境地,她定是要再踩上一腳的,可歷經白美人那件事,她被趙琛冷落了一段時日,漸漸想開,便也收起了刺。
君王本性薄情,怨不得這些如花一般的深宮女子。
「淑妃娘娘,妾有一事想請教您。」元氏喚住她,「妾今後不能再回宮中,心中無怨,唯獨惦記陛下,陛下近來可好?是否還在為國事煩憂?還請淑妃娘娘不吝告知。」
宋以柔冷笑,「你都知道回不去了,還惦記這麼多作甚?陛下近來朝政繁忙,不會來清羽峰看望你的。」
「可是因為……冀州刺史的事?」
冀州地界的事,現在鬧得京中皆知,元氏聽說了一些也不足為奇。
宋以柔接道:「是啊,那賀恆當真是個膽大包天的逆臣賊子。宣平侯奉旨去冀州,教他暗算,跌入河中生死不明。陛下正為此事煩心呢,你若誠心盼著陛下好,便多誦幾段經文,為國祈福。」
元瑤身形一滯,足底發虛,宋以柔望著她蒼白的面色,又道:「你怎麼了?」
她勉力福了福身,「多謝淑妃娘娘相告,妾一定多誦幾段經文。」
第36章 冀州
山里春風料峭,她的衣裳略有些單薄,面龐瑩潤如上好的羊脂玉玉,剪水雙瞳卻是黯淡無光。
瞧見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宋以柔心中隱隱有些不忍,難得放軟語氣,說道:「宮中的事你莫要打聽了,安安分分待在清羽峰便是。」
元瑤收回思緒,輕聲道:「妾必定謹記淑妃娘娘教誨。」
待宋以柔帶著侍女走遠以後,元瑤這才冷靜下來思索,謝晗無故失蹤,要麼是冀州刺史賀恆動的手,要麼是渣皇帝趙琛動的手。
書中,謝晗去冀州調查刺史賀恆的罪行,順利回京,並未橫生枝節,看來這次意外多半是渣皇帝暗中給他使絆子。
仲春已至,可氣候尚未回暖,河水寒冷刺骨,他會不會水性?是不是被下游的百姓救走了,尚未來得及趕回去,這才謠傳他失蹤呢?
每一次,她受了委屈,都是謝晗出面幫她,除了他,這個世上再沒有另外一個人會待她這樣好。
是因為愛屋及烏,還是因為其他?她無從得知這個問題的回答,心中驀地浮出一個念頭,她要去冀州。
她想聽謝晗親口回答這個問題。
單憑她一己之力,無法達成此事,必須要有音笙和時曄從旁協助。
可他們究竟會不會幫她?
元瑤回到房中,找出妝奩里放著那枚劍穗,玉珠上已經刻好了字,原本等他回來後,便送出去。
她拾起劍穗,揣入懷中貼身放好,逕自去了小廚房尋音笙。
逼問之下,音笙只好說出事情經過。
春汛將至,各地都在加固河堤,兩日前,冀州徵調固堤的民丁與監管小吏起了衝突,謝晗打馬路過,詢問過原委,將那些百姓安撫了下來。
這時,數支暗箭忽然朝人群中射來,連傷數人,尚在氣頭上的百姓驟然暴怒,再度與持刀的官吏動起手來。
混亂之中,有好些人被擠下河堤,謝晗亦在其中。
落水的人都被救上岸後,唯獨不見謝晗,只尋到一片黑色衣角,留著兩個箭孔。
音笙語氣帶著點哽咽,「元娘子,並非奴婢有意瞞著您,時曄說了,現在告訴您,只會讓您為此憂心,不若等尋到家主了,再與您提起此事。」
元瑤沒接話,手腳有點兒發虛,撐著灶台邊沿靜默站了一陣,才道:「我要見時將軍,我知道你有辦法聯繫上他。」
她用的是「要見」,而非「想見」。
「音笙,你會幫我的,對不對?」元瑤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當天黃昏,時曄來了清羽峰,也不再與元瑤說那些客套話了,只告訴她,陛下已經派使者去冀州尋找宣平侯,他亦暗中命令近衛前去冀州,不久便能帶回消息。
「時將軍的人出發了嗎?」元瑤看著他道,「若是還沒出城的話,可否方便,再多捎帶一人?」
時曄不解其意,元瑤取出那枚劍穗,「去歲,他受封宣平侯,我答應了他,要送一個劍穗給他做賀禮,他亦答應我,最遲月底便會回洛京。可是他失約了,既然他有事耽擱,不如,我去找他,親手把賀禮送給他。」
「有人想害三哥,此次未能得手,恐怕還會有下次。」時曄提醒她,「元娘子,冀州那邊並不太平。」
「我知道呀。」元瑤道,「時將軍,我認識的人不多,是真正把你當朋友的,不妨與你說一說心裡話。」
「今日從宋淑妃口中得知他出了事,我便想去冀州找他,甚至還暗自想過,要不要找個法子將音笙迷暈,自個兒悄悄下山。」
說到這裡,她不由莞爾,「我知道音笙會武功,肯定很快就會發現異常,到那時我有沒有下到山腳還不一定呢。我也知道,去冀州光有銀錢不夠,須得有路引,可我沒辦法拿到路引,所以只能求您和音笙幫我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