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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50 作者: 亦朝朝
外間,謝晗立在書案前,就著燭台的光看公文。
他聽覺敏銳,很快放下公文,朝她行來,「怎麼就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元瑤抬眸望了望窗外,現下應是後半夜。
「睡不著了。」她說,「謝使君,音笙的傷怎麼樣?」
謝晗道:「醫官幫她正好了腿骨,大抵要養上一兩月才能恢復,明日,我會撥個侍女過來侍奉。」
經歷了這場意外,她覺得待在謝晗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不必和渣皇帝打照面,不用看李太后的臉色,也不用和宋淑妃尷尬地共乘一車。
元瑤決定試著套路他,「甚好,可是謝使君,妾害怕牽累別人。」
謝晗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若是不放心,接下來的路程,我親自看顧你,如何?」
他主動提出來,自是再好不過,元瑤彎了彎唇角,淺淺一笑,順著他的話道:「那陛下和太后那邊呢?」
「你不必顧慮他們。」
得到他的表態,元瑤點頭,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謝使君,我的衣裳,是您幫我換的麼?」
她雖不是保守的古代女子,與謝晗也有過親密舉止,但也並非對這種事毫無芥蒂……
「請僕婦幫你換的。」見她臉頰暈開煙霞色,謝晗解釋,「換衣裳那時,我迴避了。」
元瑤稍稍舒了口氣,又聽見他說:「屋子裡沒有塌,只有一張羅漢床,可否借半張床讓我囫圇睡個覺?」
這間驛館甚是簡陋,果真,房裡只有一張八仙桌,一個小杌子,一張書案和一張床。
元瑤往裡挪了挪,騰出地方給他,謝晗合衣躺下。
床又小又窄,兩人離得極近,她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背過身去,面朝里側。
身後很快傳來清淺呼吸聲,謝晗沒多久便睡著了,看來他是真的疲累至極。
漸漸地,元瑤放鬆下來,再度有了困意。
夜雨敲打窗牖,寒氣漫上來,縱然身上蓋著被衾,她仍覺得冷,不知不覺往身邊那抹溫度靠攏。
依稀有人張臂將她攬在懷裡,動作輕柔,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元瑤睡醒時,外頭天光大亮,床上只她一人,謝晗不知去了何處。
她頭疼得厲害,嗓子也不太舒服,僕婦進來送上早膳,便行禮告退。
元瑤穿好外衫,趿拉著繡鞋下床梳洗,坐在八仙桌用早飯,謝晗推門入內,神色肅冷。
「謝使君。」元瑤熟絡地喚他,「要一起用早飯麼?」
謝晗搖頭,低聲詢問道:「陛下在外面,娘娘想見嗎?」
渣皇帝過來作甚,元瑤想也沒想,「妾的身子不太舒服,不便覲見陛下。」
經歷了這次意外,她越發為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元小娘子感到不值。當斷則斷,沒必要逢場作戲,繼續糾纏下去,而且她是真的不太舒服。
謝晗轉身出去,幫她婉言謝拒。
聽完,趙琛目光轉冷,元氏自去了別院與謝晗相會,竟也敢學著給他撂臉子了?
近侍李泓舉著傘,不知其中原委,覷見天子神色不大好,忙打圓場道:「陛下,元昭容受了驚嚇,待她養好身子,陛下再召見也不遲。」
當著謝晗的面,趙琛不好發作。
況且今早謝晗下令杖笞了那些個沒能拉住馬車的小黃門和禁軍,血肉橫飛的畫面猶在眼前,他心裡清楚,這位河西節度使不單是遷怒侍從,更是要藉機敲打他。
於是他冷冷道:「也罷,待元昭容病好了,朕再來探望。」
臨去前,又道:「寧安郡的流民已經招安,待天晴了,便繼續動身,回京之事耽擱不得。」
謝晗抱拳行軍禮,目送他乘步輦離去。
回到屋裡,元瑤還在用早飯,她看起來氣色不太好,一碗粥也沒怎麼動。
謝晗問她:「身子當真不舒服?」
「有些發寒,許是著涼了。」元瑤攏緊外衫,瞥見他袍擺上斑斑點點的暗紅血跡,驚訝地道,「謝使君,你受傷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8章 餵藥
「懲處了幾個宮人,不小心濺到血。」謝晗淡淡道,沒過多解釋原由。
昨日黃昏,他回到驛館便聽說元瑤與音笙掉下山崖失蹤,金吾衛進山搜尋一整夜,仍未找到兩人。謝晗來不及卸甲,親點十個近衛隨行,和時曄一起下到出事的山崖,發現一行足印。
順著足印尋過去,來到山腰間廢棄的茅草屋,屋內空空如也,但有居住過的痕跡,她們定是在此處落了腳。
門口一株矮樹的枝葉間,繫著布條,遠處又扎了一根同樣的布條。
循著元瑤留下的記號,他找到她們容身的那方山洞,抱走枯枝,她警覺地看著他,緊握手中小刀。
下一瞬,她丟了小刀,撲到他懷裡,語氣哽咽,要他快點去救音笙。
幸而,她和音笙都沒有性命之憂。
此事事發突然,誰也沒料到山道會突然滾落石頭,可趙琛在危急關頭做出的抉擇,令他再次意識到,趙琛非但待她無情,而且極有可能在必要時犧牲掉她。
所以,他當著趙琛的面嚴懲了當時負責救人的近侍和禁軍,各杖笞五十軍棍。
他要讓趙琛清楚,她不是過去那個任由旁人欺辱,定奪生死的元昭容了。
既然他不想多說,元瑤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道:「謝使君,我想去探望音笙,方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