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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10 作者: 南枝
周洵掛了電話,轉過頭來,就對上周凝直勾勾望著自己的目光。知道周凝非常在意,他便對他說了肖河剛才告訴他的qíng況,「他說康雍乾的確是q城人,還說他左邊耳朵下面頸子上有燙傷留下的疤痕,你師兄的男朋友,有這個特徵嗎?但康雍乾對肖醫生說他至今都沒有jiāo男朋友,也沒有xing伴兒。」
周凝想了想,道:「今天去吃日料,房間光線比較昏暗,加上他穿著稍高領的毛衣,我沒有注意到他的脖子。」
周洵已經沒有食yù吃鰻魚飯了,在他對面坐下來,握著他的手揉了揉,「凝凝,別擔心,不管是不是,我已經給肖醫生說了,他明天就會給疾控追蹤康雍乾信息的老師打電話,讓他去督促康雍乾將這件事告訴他的xing伴兒。要是真的是你師兄的話,應該會讓他做檢查,現在做檢查,用檢測抗原抗體的方法,窗口期已經可以縮短到2到3周,要是用分子學方法,窗口期甚至可以縮短到一個星期,所以,只要他馬上做檢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這個康雍乾是我們的項目中的病人,所以之前有做他的病毒株的基因測序分析,他的病毒株是弱毒株,他身體的病毒載量也低,即使兩人又高危行為,傳染率也很低,可能只在百分之一左右。」
周凝知道周洵已經用他所能在安慰自己了,他輕輕親了周洵的唇角一下,說:「我給師兄打個電話問一下。」
周洵趕緊拉住了他,說:「根據愛滋病防治條例,我們有為病人保護*的義務,最多是在他不自己告訴他的xing伴的時候,由醫務人員或者疾控的老師告訴他xing伴。」
周凝說:「放心吧,我不會直接和他說。」
他說完,又把那個拿破崙推到周洵面前:「吃這個。」
周洵只好開始吃甜點,周凝則坐到了一邊去給他師兄范東打電話。
周洵只見周凝變臉似的,前一秒鐘還一臉沉重,後一秒鐘就很輕快了,說:「范哥,我,周凝。你們到家了嗎?」
「哦,還沒有。還在車上,十一點二十才到。有什麼事嗎?」
「哦,也沒什麼事,就是康哥他的脖子上有燙傷的痕跡嗎?」
「啊。你觀察得真仔細,他說是他小時候貪玩被棍子燙傷的。你怎麼問起這個來。」范東好奇地問。
「康哥在你旁邊嗎?」
「是啊。」
「你可以到一邊去接電話嗎?」
「啊,怎麼了?」范東的聲音頓了一下。
周凝說:「你們住在一起的嗎?」
「還沒有,不過準備住一起,但是我們都忙,兩人上班的地方又相距有些距離,他就不大樂意搬過來我這裡。」范東的聲音裡帶著甜蜜,看來正在熱戀期,不然他也不至於將人帶來見周凝。在周凝印象里,范東是特別想好好過日子那種人,所以也經常給周凝傳播要賢良淑德好好過日子的思想,每次都讓他要和趙啟晟好好在一起,有時候周凝聽得都煩了,只是出於禮貌才沒有把他拉黑,而他自己和之前jiāo往了七八年的男友分手後,這過了兩年,突然說又jiāo了男朋友,但居然是這個樣子。
周凝當即就想告訴他,那個康雍乾是hiv感染者,但是為了周洵著想,他才控制住了,只旁敲側擊說:「他沒有給你說什麼嗎?就是他以前的事?」
范東道:「他一直挺好的啊,怎麼了,周凝,這麼yīn陽怪氣的。」
周凝一時實在無法接話了,他看向了周洵,周洵過來拿了他手裡的手機,給他掛掉了。
周凝驚愕地看著他,周洵說:「你不要擔心,疾控的老師明天就會找他,你做得夠多了,別這樣為別人的事cao心。」
周凝將臉靠在了他的懷裡,周洵摟著他的背,輕柔地拍撫他,「要是累了,你回家睡覺吧,我上完夜班,明天白天可以調休。」
「我想在這裡陪著你。」周凝聲音弱弱的,又嘆道:「其實我認識好幾個感染了hiv的人,不過是他們死了,我才知道他們感染過hiv。」
第3章 -5
3-5
周凝想一直陪著周洵,但很快就有緊急樣本送來需要周洵去做檢測,周洵只好讓周凝先回家去,「凝凝,你先回家睡覺吧,我要進實驗室,你一個人在辦公室太無聊了,而且在這裡實在不好休息。」
周凝不想打擾他工作,便答應了,「嗯,好,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下樓去。」
「我送你下去,這花不了什麼時間。」周洵見周凝將白大褂脫掉了,就將自己的圍巾給他,「你穿太少了,把我的圍巾系回去吧。」
周凝說:「我幾步路就到停車場了,不用系圍巾。」
「大晚上很冷。」周洵給他圍在脖子上,又捧著他的臉親了他的嘴唇一下,周凝看著他笑,伸手抱住他,用臉貼了貼他的臉,「明天早點回來。」
「好。」周洵回答著,握著周凝的手出門,走到門口,他要開門時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周凝說:「凝凝……」
「嗯?」周凝疑惑地看向他。
周洵笑著道:「你這衣服是第一次穿嗎,我之前就沒看到過,很好看,你今天好帥。」
周凝瞬間也笑了,伸手掐了一把周洵的屁股,「我以為你沒看到。瓜……」
周洵抬著周凝的下巴又親了親他,低著嗓子說:「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但你這麼好看,我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你看。」
周凝只剩下了悶笑,周洵總是這麼可愛。
周洵把周凝送下了樓,看他出了醫院大門,這才回了實驗室去。
上了夜班,周洵第二天回到家時,周凝掐著時間正好做好了早飯,從廚房裡傳出米粥和鮮嫩蔬菜的香味。
周洵進屋,淘淘就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歪著腦袋看了周洵一眼,又跑回了廚房裡去,在周凝的腳邊蹭了蹭蹲下身來,等屬於他自己的加餐。
鍋里煮著魚湯,周凝用筷子將裡面的魚骨都夾出來,聽到周洵進屋的聲音,他就回頭看了周洵一眼,「你回來了!」
周洵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鍋里的魚湯,淘淘像要防著周洵不讓他吃一樣地拱了拱他的腿,周洵低頭看了他一眼,就在他的主人臉上親了一口,「我去洗個澡換個衣服。」
「快去吧,我煎個jī蛋就可以吃飯了。」
早飯是米粥,香煎蔥油餅,煎jī蛋,蒜泥小白菜,吃完了早飯,周洵要收拾桌子洗碗,周凝叫他:「你去睡覺吧,我來收拾。」
「我昨晚在休息室里睡了幾個小時,根本不困,再說,剛吃完飯,怎麼睡得著。」
周凝便不再說什麼,任由周洵去收拾廚房,他則為淘淘準備加餐。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廚房在一片明亮的光芒里如同沒有任何暗影,周凝蹲在地上摸了摸吃魚湯泡飯的淘淘的腦袋,仰著頭看洗碗的周洵――陽光為他鍍了一層金邊,他真像他平凡生活里的陽光本身,只要有他在,每一天都是陽光燦爛的晴天。
兩人一起去田裡給蔬菜澆水,又種了夏天吃的幾種蔬菜,中午隨便吃了麵條,累了幾個小時的兩人困得不行,自然要睡午覺。
周凝睡了一覺醒來,太陽已經西斜,周洵也沒有睡在身邊了,他起chuáng下樓,在台階上便看到周洵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寫論文,淘淘乖乖蹲在他的身邊,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筆電,好像看得懂周洵在做什麼。
這樣可說是人世安寧歲月靜好,周凝想。
不過周洵的話很快將他拉入了冷酷的現實,「凝凝,我起來時給肖河打了電話。」
周凝想起來肖河是康雍乾的主治醫生,他蹙眉問,「他說什麼?已經給師兄說了嗎?」
周洵歉意地望著他說:「肖河要到了負責追蹤康雍乾的疾控老師的電話,給他去了電話,讓他注意一下康雍乾的qíng況,疾控那邊的人說聯繫了康雍乾,但他表示他一直是一個人,並沒有和人在一起,而且很生氣疾控老師問他這方面的問題,你知道的,他們總是要比一般人更敏感一些,所以疾控老師也拿他沒有辦法,只是提醒他,要是他有了xing伴兒,就一定要對對方說清楚他的qíng況。」
周凝神色變得凝重,「他這人怎麼這樣。我昨天和他一起吃飯時,感覺他還是不錯的人。」
周洵說:「現在的感染者,有近乎一半的人,即使確診自己感染了,也不願意去醫院看病和拿藥吃藥,有部分人是自bào自棄,還有一部分人是因為服藥的副作用讓他們不想吃藥,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要是用藥,每天就必須吃,這樣有可能讓人發現他們在吃藥也就會發現他們感染了hiv,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寧願不吃藥。像康雍乾這種,他一直在規範用藥,而且也願意參與我們的項目積極應對病qíng,他算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對自己負責的人。加上他在q城工作,每次卻到c城來看病,這種人,很顯然對自己的生活有一定規劃,不是自bào自棄的那一類,而且也願意忍受服藥的副作用,那麼,他肯定不願意自己現有的生活受到打擾,會選擇隱瞞自己的qíng況,並對疾控老師的打擾生氣,也是qíng理之中。」
無論遇到什麼事,周洵總是這副不緊不慢講道理的模樣,周凝有些氣惱,道:「他生活有規劃,他就有理了,他怎麼不想想,范東生活也有規劃呢。」
周洵看他生氣,只把電腦放到桌子上,走到周凝身邊來,拉著他的手安慰他:「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周凝皺著眉很不高興地說,「我就是很討厭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
周洵只好揉了揉他的手,「犯不著為這種人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周凝比剛才還要沉著臉,周洵無奈地說:「好,你沒有不高興,我再給肖河打電話,讓他給康雍乾講道理,康雍乾一直很聽肖河的醫囑。」
周凝氣呼呼地說:「何必要和他講道理,直接給范東說一聲不就好了。」
「這樣不合規範。」周洵很苦惱地說:「凝凝,你先別打岔,我給肖河說一聲。」
「我這是打岔嗎?」周凝怒道:「這算什麼不合規範,本來就該給范東說一聲,要是范東被傳染了,這事誰負責?!再說,他在和范東在一起前,也許就和別的人在一起過了,只是沒人知道而已,即使范東和他分開了,他以後難道就不和別人在一起了嗎?為什麼要為了保護他的*做到這個地步,和他接觸的人的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