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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10 作者: 南枝
周洵只得看著周凝輕車熟路地去拿了自己的杯子,在飲水機里為他接了水,將杯子放在周洵跟前之後,他才又去拿了一次xing杯子為自己接了一杯。
周洵一邊吃飯一邊問:「是什麼朋友,我知道的人嗎?」
周凝搖頭:「你不認識,以前還在學校里時認識的一個師兄,他在q城工作,這次帶著男朋友過來度周末,就約了我吃飯,吃了飯,他們才去趕高鐵回去。」
「哦。」周洵回了一聲,「應該是關係非常好的人吧。」
周洵桌子上的資料有些亂,周凝是特別喜歡整理東西的人,看到東西亂放著就會qiáng迫症,他一邊為周洵整理著資料,才漫不經心地回答:「也不算關係特別好,他以前和趙啟晟關係好,就在一起玩過,我和趙啟晟分手了,他不知道,約我出來,本來是想看看可不可以找趙啟晟合作,發現我們分了,他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說這些事。」
當然,師兄一直在表達兩人在一起那麼多年,分了很可惜。
不過周凝沒有說這些事。
趙啟晟這個名字,只要經周凝的嘴說出,周洵都會特別關注,不過,他已經不會吃醋了。他說:「要是你叫我去,就可以介紹我了。」
周凝笑:「吃你的吧,把你帶去,我就說你才十八歲,所以我才看不上趙啟晟了。」
周洵嘆道:「我真有那麼顯嫩嗎。」
周凝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耳朵和頭髮,周洵的耳垂特別軟,他總愛摸他,語氣也不由帶上了笑意,「你說呢。」
將資料整理到某一頁,看到一個名字,周凝不由愣了一下,「哎,這個……」
周洵從飯盒裡抬起頭來,「什麼?」
周凝將那份資料拿了出來:「這個,康雍乾?」
其實這些資料是不能讓任何外人看的,不過周洵這時候總不能和周洵這樣說,不然就像在責怪周凝做錯了事,他放下手裡飯盒,將周凝整理好的資料放到一邊去,說:「這個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康熙雍正乾隆,不知道他父母是怎麼想的,取了這個名字。其實我們經常遇到非常特別的名字,特別是少數民族的名字,因為翻譯成漢語的時候……」
周凝已經把康雍乾的資料看完了,他打斷周洵的話:「不是,是我認識這個人。」
「啊?」周洵整個人僵了一下,「這是我們醫院hiv確診病人的資料,已經用藥有一年左右,我在做他的基因分型和耐藥監測。」
「你見過這人嗎?」周凝尚且有些懷疑也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周洵搖頭:「我沒有見過,是臨chuáng醫生接診,我只是做送來的他的樣品而已,我只見過他的血液。」
看周凝神色凝重,周洵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小事,說道:「雖然在你面前說這些話不太好,但是,你知道我做這份工作,會接觸很多hiv的樣本。監測的數據是,男同的hiv感染率達到10%,其實這個數據,可能還偏低,因為很多確診的病人,不會對醫生說實話自己是男同,或者是因為ms/m行為而感染了hiv,你身邊的朋友,有hiv感染者,其實概率挺大。」
說完看到周凝神色凝重,他就知道自己又說太多了。
周凝有不少朋友,物以類聚,其中同志大約占了三分之一,但是周洵不能要求周凝和他的朋友在相jiāo時要多注意,因為這可能會讓周凝覺得他對他的朋友有所看輕。
其實別人是否是經常一夜/qíng或者頻繁換xing伴,甚至是參加sexparty,這些都是他們的自由,但是,要是因為太high了而完全沒有防範措施,而導致xing病傳播,就是公共衛生問題了,而中國男同群體的hiv感染率,幾乎是美國的十倍,這就是一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
周洵拉住周凝的手,發現他的手冰涼,就為他搓了搓,安慰他道:「這個病人,如今控制得不錯,病毒載量很低,cd4也很高,不容易傳染給他人。他就是你今天去見的那個師兄嗎?」
周洵只是這麼猜測,周凝本來站著,此時坐了下來,搖頭說:「不是的,是我師兄帶著來的男朋友叫這個名字,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多久,是個長得蠻不錯的人,今天遇到,也很和氣。我應該趕緊問問我師兄知不知道這件事?但也許只是同名呢。」
周洵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周凝的額頭,「凝凝,你別著急,我找他的接診醫生問一下。不過,即使真的是同一個人,這件事,只能讓他的接診醫生去勸他告訴你的師兄,不然,因為我們這裡的資料泄露而讓他人知道了他的病qíng,我們就要負法律責任。」
周凝簡直難以置信,「他自己不告訴他的伴侶,還要讓你們負法律責任。」
周洵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先別擔心,我打電話給他的接診醫生問一問。」
第3章 -4
3-4
醫院中監測病人hiv耐藥變化的項目,是周洵入職那年就申請下來的一個省醫學會小項目,因為這個項目涉及到臨chuáng接診醫生那邊的一些數據,周洵就邀請了臨chuáng的肖醫生參加這個項目,肖醫生年紀不大,正好和周洵談得來,兩人關係還不錯,而肖醫生正好是康雍乾的接診醫生。
周洵給他打電話過去時,他因為這天不用上夜班,已經早早睡了,接了周洵的電話,他聲音還朦朧著,問:「周洵,是什麼事?」
周洵說:「肖哥,這裡有個病人的資料,我想問問你。」
肖醫生嘆道:「下班了就不要說工作了嘛。」
周洵說:「我還在上夜班呢。」
肖醫生:「我已經下班了啊。」
周洵:「肖哥,你幫個忙。」
肖醫生:「什麼事,你說吧。」
「是有個叫康雍乾的病人,你還記得不?」周洵問。
肖醫生道:「他啊,他服藥依從xing還好,而且一直是在我這裡看,有一次我出去開會了,他專門趕過來看病,我沒有在,他還給我打了電話,非得等我回來給他開藥,我讓老趙給他開,他還不願意。」
「那是因為你xing格好,病人都喜歡找你。」當然,也有可能是肖河長得像柔軟白淨小巧眼鏡兒版的胡軍,很受同志的歡迎,他們科室還曾經因為這事經常開肖河玩笑。周洵拍完馬屁後又說:「你給我的資料上沒有寫康雍乾是哪裡人?你那裡有這些資料嗎?」
肖醫生說:「難道他已經有耐藥了嗎?他依從xing明明很好,不該有耐藥才對。」
周洵:「不是有耐藥,他這次的樣已經做完了,沒有耐藥,我正在整理結果,明天就能反饋給你。」
「那你問那麼多做什麼?」肖醫生又不是蠢人,自然會有所懷疑。
周洵只好說道:「他和我一個朋友認識的人同名同xing,我就想著問一問。」
肖醫生驚訝地「啊」了一聲,雖然身邊認識的朋友感染hiv這種可能xing很低,但絕不是沒有。之前有一個認識的另外的醫院的醫生感染了hiv的事發生,對方不是醫療事故感染,而是有其他高危行為而感染了,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很快就跑來肖醫生這裡檢查,讓周洵用了最快的分子檢測法,將窗口期縮短到了一個星期,得出的結果是陽xing,他有高危行為之後就開始病毒阻斷治療,但結果並不理想,依然出了陽xing,之後他也很負責任,馬上就給醫院說明了qíng況,就從臨chuáng被調到了後勤。最開始他病毒已經控制,cd4+數值一直很高,和cd8+的比值也不錯,在hiv感染已經被當做慢xing病的現在,這樣下去,也許活個十幾年,到時候就有治癒的方案了,但是,之後不知道他到底在怎麼作死,大約是頻繁接觸了結核病人,很快就感染了結核分枝桿菌,在雙重感染下,半年不到結核病就發病,雙重感染用藥很麻煩,而且副作用嚴重,他很快就自己放棄了治療,在八個月左右就死了。畢竟是認識的朋友,肖醫生也難過了一陣,但是作為醫生還這個樣子,他能說什麼,也只能道一聲命由天不由人了。
肖醫生道:「是q城的,是個長得很jīng神的小伙子,左邊耳朵下方頸子上有燙傷留下的疤痕。男同,說是被前男友傳染的,他前男友已經因病過世了。不過後面這話我也只是將信將疑,我看他不像安分的人。你認識的朋友,是什麼人?」
周洵說道:「是朋友的朋友和他是朋友關係。」
周洵毫無隱瞞,肖醫生道:「什麼朋友關係,你說清楚點。」
周洵:「男男伴侶關係。」
肖醫生:「……」
「那這樣就有些問題了,我問了他有沒有結婚和xing伴侶,他說沒有結婚,在確診了hiv感染後也沒有再找男朋友,而且也沒有再出去找過人。」肖醫生說,我告訴過他,要是他找了人,要告訴對方他的實qíng。不過,這樣的話,他們一般就再也找不到伴兒了,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願意將實qíng告訴xing伴,這讓感染率一直居高不下。」
周洵道:「沒有責任感,也沒辦法。他下次來看病是什麼時候?」
「他昨天才來了,下次還久呢。」肖醫生說。
「那這怎麼辦,你那裡的資料里留有他的電話吧,要是我這邊確定了他已經有xing伴兒了,你可以打電話給他,讓他告訴他的xing伴兒嗎?」周洵說。
「我昨天問他,他都還說沒有呢。還說他在乖乖吃藥控制病毒載量,我告訴他你之前做的他的菌株的基因測序結果,他現在感染的hiv是有nef基因缺失的減毒株,只要他好好控制,他和病毒相安無事地共存十幾二十年沒有問題,現在病毒疫苗和疾病治療發展這麼快,等到他發病的時候,很可能就可以治癒了。要是他再出去亂搞,感染了別的病人的毒株,或者感染上結核梅毒之類,身體裡的平衡一旦打破,馬上就會發病,到時候受苦的只能是他自己,所以他也比較聽話。我之前和他說那麼多,要是又給他打電話去,那他肯定要產生懷疑。我只能讓疾控那邊的人聯繫他旁敲側擊提醒。」
周洵道:「我今天給他做的病毒載量,數值很低,傳染力應該很低,加上是弱毒株,短短時間,傳染他人的可能xing應該是很小的。所以必須讓他的xing伴兒現在就知道他的qíng況,以免兩人有高危行為,到時候被感染了就晚了。」
肖醫生說:「明天上班了再給追蹤他的疾控老師說這件事,周洵,我實在困死了,讓我睡了吧。」
周洵聽他這幾乎是哀求自己的軟軟的聲音,心想難怪你會被科室里的同事調/戲是最受同志歡迎的醫生,他說:「那麻煩你了,你繼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