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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29 作者: 餘生懷
手腳都被綁住, 活動尤其困難, 空氣中有種發霉的怪味,手下是軟軟的乾草垛,有些扎人。
此刻, 她心裡頭閃過無數念頭, 最慌的莫過於死。
究竟是誰綁了她,以她對駱時遺的了解,他綁自己不會選在這樣的地方。
那麼, 綁她的人是黎相知?也不對,若是黎相知的話,她會直接將自己丟進痛不欲生的地方。
回想起馬車翻到的剎那,她撞在馬車壁上,人是迷迷糊糊的,但隱約中,她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是他。糟了,慕風。
黎相憶費力地轉過身,拿被綁住的雙手墊在腰後,使勁讓自己坐了起來,「慕公子?王妃,你們醒著麼?」不遠處傳來清渠的聲音,隨後,草垛動了。
「嗯。」她點頭,緩緩往左側靠,兩人的肩頭碰在一處。
只聽清渠肯定道:「我聽不見其他人的氣息,周圍應該沒人。」說完,她的聲音繃緊了,「慕公子不知去了哪裡。」
到了這份上,黎相憶也顧不得在意清渠的語氣為何絲毫不驚慌,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出去。「興許,他逃出去了。」
駱應解蠱毒時必須得用幾味藥壓制煞蠱,而他們缺的正是這幾味藥,沒藥自然也能解煞蠱,但他承受的痛哭會翻倍。
清渠淡淡道:「但願他是逃出去了。」
「清渠,你來王府究竟有何目的?」黎相憶問得直接,如今兩人身陷囹圄,興許不是挑明身份的好地方,但一定是說真心話的好時機。
她出問之後,對面的氣息明顯一頓,接著便是沉默。
黎相憶在等,可惜清渠什麼也沒回答,仿佛是有意要避開這個話題,「王妃,我們先想想如何逃出去,你別忘了,王爺在等你回去。你沒回王府,說不定他連蠱毒都不解了。」
不得不說,清渠抓住了她最擔心的點,黎相憶心頭霎時一亂,但她還沒弄清楚清渠的身份,不能在她面前慌,誰知她是敵是友。
「你有辦法?」
「暫時沒有。」清渠翻身坐起,動作利落且輕盈,她微微抬起下巴道:「我不清楚外面有多少守衛。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她再次躺了下去。
「吱呀」一聲,幾個呼吸間,門開了。
「噠,噠,噠。」聽腳步聲,進來的不止一人。
弄不清楚對方的意圖,加上眼睛被蒙著,她更緊張了,黎相憶坐在草垛上不動,這會兒裝暈怕是沒用。
「你是誰,為何要抓我。」黎相憶希望是自己猜錯了,然而那人一開口,她心中那點最後的美好全部破滅。
「相憶,你說我是誰。」
黎曲的聲音像是一把刀,破空而來,穿透力十足,直接扎了她的心房。
「拉開她臉上的布巾。」
「是。」有人應道。
這個人應完之後朝她走來,腳步聲偏輕,年紀應該不大,他一步步靠近,黎相憶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好在他只想拉開她面上的布巾。
明媚的光線亮地刺眼,黎相還沒適應從黑暗轉到光明的突變,緊緊閉上了眼,再緩緩睜開。
適應後,黎相憶默默打量自己被困的地方,看樣子是個柴房,而且是個廢棄已久的柴房,地方不大,只有一張矮桌,門窗和小桌上都落了灰,窗紙也是灰濛濛的。
她敢肯定,這一定不在太傅府。
黎曲穿著一身暗紋黑衣,站得很直,日光從一側照進,他的臉一半有光一半埋在陰影里,略微詭異。
比起她來,清渠相當鎮定,弓著身子躺在草垛上,眼睛也被黑布蒙著,但她的耳朵動了一下,看著像是在聽他們的聲音。
她想,她應該沒會錯意。
不一會兒,有兩黑衣人端了把椅子過來,這椅子也不是什麼好椅子,舊了,上頭有不少掉漆處。
「不愧是黎大人,端椅子都要兩人,還有兩人是不是得端茶遞水?」
「相憶,這才多久不見,你怎麼都不喊爹了?」黎曲冷冷地看著她,眸中並無半點為父之情,儘管他的嘴角在笑,可這笑不達心底,浮於表面,從未顯得虛假又可笑。
黎相憶反問道:「爹當日在晚宴上說與我斷絕父女關係,怎的今日想要我這個女兒了。」一想起駱應逑,她便急得不行,但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急。
「我們本就不是父女,何來的斷絕父女關係之說?」黎曲不屑地笑著,看她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件有價值的珍寶,「你知道麼,一月前,我在你母親的遺物里發現一件好東西。」
遺物?黎相憶不解。
「呵呵。」他盯著她,笑得無奈而悲涼,一字一字道:「你根本不是我女兒,我和她的女兒早死了。她很清楚,你是楚旌的女兒,之所以抱回來,一是怕自己生出死嬰被認為不祥,二是覺得你這身份將來會有大用。」他慢慢收了笑,用一種不冷不熱的語氣道:「確實,你對我而言有大用。」
「你想做什麼。」聽他如此一說,黎相憶腦中警鈴大作,頓時有了不妙的預感。
娘親真那般想?她抱她並不是因為純粹地不想失去女兒,而是打算好了以後的利用?
想到這裡,那些短暫的、零星的記憶碎片,在此刻格外刺人。
「我不想做什麼。你放心,我們好歹做了場父女,我不會害你,但你得幫我一個忙。」黎曲折了折衣袖起身,側頭對著身邊的下屬道:「將她的耳環扯下來,寄到大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