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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29 作者: 餘生懷
    對上她驚疑的目光,慕風默默垂下眼帘。

    此時顧不得男女之防,黎相憶霸道地拉過慕風的手,在他手上飛快寫了三字。

    百川藥鋪很大,從前頭走到內堂有一段路, 藥鋪後的院子相當寬敞,裡面曬滿了各種草藥,來回走動的藥徒也不少。

    章台柳帶著兩人行至最後頭的小屋前,這間屋子一靠近便有寒氣襲來, 冷得黎相憶跟慕風不禁打哆嗦。

    「石桃蠱得養在陰寒之地,如此才能壓住它的活性,我想了許久才想出養它的法子。」他得意地說著, 隨後看向兩人, 「進去前我提醒一句,這蠱得女人來取,而且還得貼身存放。」

    黎相憶問:「如何才算貼身存放?」

    「用錦囊, 掛在脖子處。」章台柳推開房門, 回身挑眉,「這位公子,你要進也行, 萬一那石桃蠱跳到你身上,你們可得再付一萬兩。中石桃蠱倒是無妨,去趟風雨樓便能解,不過這蠱對於公子來說藥效會烈一些。」

    聞言,慕風攏起眉骨,清秀的面龐怎麼也不顯戾氣。

    「為何?」黎相憶不解其中緣由。

    章台柳詭異地勾起一側嘴角,揶揄道:「以我的經驗看,公子怕是沒近過女色。」語畢,他進了屋。

    氣氛微妙,黎相憶果斷跟上章台柳,慕風思索片刻後跨入門檻。

    屋裡的寒氣更甚,刺骨地冷,黎相憶忍不住抱緊了雙臂,她環顧四周,屋子裡放滿大大小小的四方冰塊,而這些冰塊里都放著東西,看不真切。

    外頭夏日炎炎,裡頭卻是冰天雪地。

    章台柳回頭瞥了眼黎相憶,解開身上的衣衫朝她走來,「姑娘,這裡頭冷,你還是再穿件衣裳吧,小心得風寒。」

    黎相憶往後一退連連擺手,禮貌道:「多謝公子好意,我不用。」

    章台柳倒沒勉強,他抖開衣裳正要披上身,電光火石間,一隻手掌穿過衣衫朝慕風身前打去,慕風始料不及,這一掌挨得結結實實,隨即噴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慕風!」黎相憶蹲下身扶起地上的慕風,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鼻子,接著全身一震,她仰頭怒道:「你是誰,究竟想怎麼樣?」

    「我是章台柳,是這藥鋪老闆的兒子,只不過,有人出錢買你的命。」他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不缺錢,我缺的是機會證明自己的醫術。說實話,你這麼個小美人,殺了挺可惜的,而且看起來還是個雛兒,我原想拿你快活快活。不過未免夜長夢多,我決定先動手。」

    「誰出錢買我的命?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黎相憶放下慕風問,心頭閃過不少念頭。

    駱時遺雖然卑鄙,但不會對她下毒手。黎曲不會,黎相知,她會這麼做嗎。

    他蹲下身,好整以暇道:「咸王妃,我知道你。」

    「你方才說,自己缺的是證明醫術的機會。」問不出對方是誰,黎相憶立馬轉了話題,「你想跟誰證明?都城的百姓?」

    「都城百姓?不,是全天下。」章台柳譏誚地說著,起身輕輕撫摸著一排排冰塊箱子,溫柔地仿佛在觸碰自己的戀人,「你看,這些都是我養的蠱,我醫毒雙絕,完全可以進宮當太醫院之首。」說到此處,他的情緒便激烈了起來。「可我連太醫院的初試都沒過。」

    黎相憶接著他的話問:「你精通各類疑難雜症?不會的話如何當太醫院之首。」

    「不敢說全部,但絕對比那些庸醫強。」他不屑地冷哼,隨手打開一隻冰塊箱子,「那日初試,我用蠱治好了考核人的肺病,他卻說我劍走偏鋒用的是歪門邪道,而那些塞錢的廢物全進了!」

    「你不是邪門歪道,我也懂醫理,你說煞蠱說得比任何人都好。」趁章台柳不注意時,黎相憶暗自拍了拍慕風,「太醫院裡的御醫我也問過,他們沒一個能說清。」

    「那是自然,我與他們哪裡是一路貨色。」他繼續走,走到一處大冰塊箱子前,指著裡面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說:「你看,這便是石桃蠱,以桃木餵養的石蠱,能在短時間內提起人的陽氣,這名字還是我給它取的。」

    章台柳貼近冰塊,滿眼痴迷,似乎正沉迷在自己的傑作之中,然而他一回頭便被人從身後點住了穴道,「你是裝的。」

    「不裝怎麼知道你將石桃蠱放哪兒。」慕風扭頭看向黎相憶,問,「王妃,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取蠱。」黎相憶邊走邊取下腰間的香囊,將香囊里的藥粉全倒了出來。

    慕風打開蓋子,只見冰塊箱子裡養了不止一隻石桃蠱,有三隻,個頭都差不多,蜷縮著,一動不動。

    蠱蟲瞧著倒是不可怕,不過要用手拿她也不放心。想了想,她抽出髮髻里的簪子,像用筷子一樣把蠱蟲夾了出來。

    *

    王府。

    簡蓮拿了錢,找了元夕正要一起去百川藥鋪給那獅子大開口的老闆吃頓硬飯,沒想黎相憶跟慕風回來了。

    「你們倆沒遇上事?」元夕古怪地望著兩人。

    「沒有。」黎相憶急地緊,直直往新房走,「王爺醒了麼?」

    「我出來的時候沒醒。」簡蓮快步跟上她,末了又補了一句,「檀叔在裡面照顧。」

    「檀叔?」腳下一停,黎相憶回過頭來看簡蓮,哭笑不得道:「行吧。」

    幾人一起走到新房,慕檀正在裡頭拉二胡,琴音綿長,淒涼說不上,歡快也不沾邊,卻能叫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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