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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29 作者: 餘生懷
    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手,好吧,讓他去怕不是幫倒忙。視線再轉,莊伯不在,檀叔如今就是個老小孩。

    不對,還有一個。黎相憶將最後的希望都壓到了元夕身上,結果剛剛還在屋子裡追逐的人這會兒沒了人影。

    暖色的燭光下,慕風面上的笑意更暖,「王妃,屬下幫你提水。」

    不同於駱時遺的溫潤,慕風的笑更具親和力。黎相憶抬頭看他,雖然他少了一隻手,父親患了呆症,可他的笑卻是王府里的最多的,很奇怪。

    「不麻煩你了,我提得動。」

    *

    話都出口了,不行也得行。

    提水的時候,她沒走幾步便開始手酸,「嘭」,木桶跌落在地,水花一圈圈泛起。

    黎相憶頓覺自己把話說滿了,她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小姐,做飯還行,提水是真勉強,手勁半點沒有。

    半桶水都夠嗆,更別說多的了,可這半桶半桶地提,何時才能將浴桶放滿。元夕不見人,她只能紅著臉去求助慕風。

    慕風向來是個好說話的,沒等她開口,他便接了她手裡的水桶往新房走。

    「謝謝。」有人接了提水的活兒,黎相憶想,下一步得準備沐浴用的東西。

    新房內,各處已點起琉璃燈,駱應逑拿著本薄薄的冊子仰躺在矮榻上,輕盈的廣袖從榻上垂落。

    黎相憶進門,逕自走到衣櫃前。他不搭理,她也不給自己找不快。衣櫃裡的衣衫很多,春衣掛著,秋衣和冬衣疊著,中衣單獨放在小格子裡

    見是她來,駱應逑蹙起眉梢,語中略起波瀾,「怎麼是你,蓮姐呢?」

    平日確實是簡蓮伺候他沐浴,但簡蓮也就是給他準備點洗漱用具。

    「你怎麼知道是我。」黎相憶隨意拿了套中衣,走到屏風後將它放在浴桶邊的凳子上。聽得對方語氣不善,她也不客氣,「蓮姐找街頭的王婆說事去了,你自己來吧。」

    「等等。」她轉身時,他喊住了她,淡淡道:「她不在,那今晚由你伺候。」

    「伺候?」黎相憶回頭,她好心幫他,這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真叫人不舒服,「我為何要伺候你,我又不是王府里的丫鬟,而且你休了我,我也不是你妻子。」

    「去年中秋佳節,你給本王斟了一杯毒酒,若不是本王喝了那杯毒酒,瞎眼的人就是你。忘了?」他一步步朝她走來,唇角綻著詭異的笑意,「黎相憶,本王的眼睛是為你瞎的。」

    他一走近便有一道迫人的壓力襲來,逼得她心頭慌亂,她下意識往後退去,最後退到牆邊,無處可退,可他卻沒停住腳步。

    「王……」慕風進來送水,目光恰好撞著牆邊的兩人。非禮勿視,他立馬低下頭,離去時順道把房門給關上了。

    「咔」,房門被牢牢關上,黎相憶應聲抖了一下,後背貼上陰冷的牆面。去年的中秋節,她死在那日,如何能忘。

    眼前這隻兔子漸漸露出委屈的哭意,雙眼微紅,駱應逑便沒繼續逗她,轉身走了幾步,張開雙手道:「愣著做什麼,當木頭?過來為本王寬衣。」

    「……你是眼睛看不見,又不是手殘。」她啞聲回道,驀然想起這事,伸出一半的手便垂了下去。

    駱應逑側首,輪廓精緻如描,他按上自己的手,捏著一處狠狠一擰,只聽「咔嚓」一聲,是脫臼的聲音,他風輕雲淡道:「現在它殘了。」

    第19章 . 討厭  你就知道騙我

    黎相憶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你瘋了!」她此時又驚又氣,忙上前按住他的手,然而一觸上他的手臂,她立時用力拍了他一下,「騙子!」

    「你剛剛在擔心我?」駱應逑抬起她的下巴,俯身靠近,面上半帶揶揄,「再不給我寬衣,說不定我真的會掰斷自己的手,到時你得日日貼身照顧。」頓了頓,他嘆息自嘲道:「我掰斷自己的手便不會再殺人了,你說,這樣好麼?」

    溫熱的男子氣息吹拂在她面上,惹起一片癢意,他說話陰陽怪氣,她聽得心口鬱結,「瘋子,哪有你這樣的。」

    「我本來就是瘋子,你不知道麼。」他指尖冰涼,若即若離地滑過她的面頰,她不禁哆嗦,只聽他出聲道:「告訴我,白日在外頭見了誰。」

    他這話一出,黎相憶當即覺得渾身一冷,仿佛被人推入冰窟。皮膚上傳來麻麻的觸感,勾得她直起雞皮疙瘩,「你派人跟蹤我。」

    「沒有。」他輕飄飄地回道,手腕往上一揚,將她的臉又抬高了些,平整的眉心攏起溝壑。

    她索性仰頭直視他,肯定道:「你有。」

    「我確實沒派人跟蹤你,因為跟著你的人是我。」倏然,他放了手,話中儘是嘲弄之意。

    「你跟著我怎會不知我見了誰?」儘管早已料到,然而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她心底還是不舒服,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地難受。

    不管她怎麼做,他始終覺得她是帶著目的來的。

    「我是知道,但我更想親口聽你說。」他伸手,緩緩覆上了她的肩頭,五指收緊,力道越來越大,「聽你說自己跟他在馬車裡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黎相憶不懂他話中意思,便順著他的話接道。

    他的唇緊緊抿著,抿成一道直線,顏色比新婚那夜看起來還要艷幾分。靜謐中,他靠近她耳邊,呢喃一般地低聲道:「苟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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