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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29 作者: 餘生懷
面對如此無禮的待遇,駱應逑嘴角的弧度變了,黎覺潛慢慢地往後退,跟著一把奪過家丁手中的棍子,妄圖先下手為強。
「你別亂來!」黎相憶脫口喊道,這會兒是白日,駱應逑根本不可能犯病,做這模樣大概是想嚇嚇他們,但他要真亂來的話,那她就說不準了。
「阿潛退下!」黎相知的臉愈發蒼白,見弟弟不懂事便去拉他。
縱然她並不清楚駱時遺與駱應逑之間的兄弟關係如何,但她知道一件事,駱時遺絕不會殺駱應逑,他也不會讓人在面前說他一句不好。
記得昨日,有個嬪妃在桌上說了一句「咸王是瘋子」,駱時遺當即便黑了臉,第二日一早,她成了宮女。
「姐,你別拉著我,你躲我身後,爹娘也躲遠點,他要殺人了。」黎覺潛緊緊地握著棍子,雙眼放光。
「混小子!」黎曲大步上前,到底是當朝太傅,此刻也依舊鎮定,朝著黎相憶說道:「相憶,回門你已回過了,帶咸王走吧,爹這會兒不舒服,你們下次再來吧。」
黎曲難得喊她的名字,黎相憶怔住,半晌沒反應過來。
倏地,駱應逑站起身,墨色錦衣如漆黑的夜一般落下。
黎覺潛見狀一把推開黎曲和黎相知,揮著棍子便往前打,虎虎生風,然而駱應逑並沒往前走,在那一棍打來時側了身,單手彈在棍背上。
「嗡……」黎覺潛當即便覺一道強勁的內力順著棍子往自己湧來,震得他往後連退幾步,虎口發麻。
他今年才十五歲,最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哪兒會輕易認輸,更不信自己會打不過一個瘋子,一腳踩實後再次出手。
「大伙兒上啊!」管家怒吼,圍觀的家丁們登時一股腦兒地往駱應逑衝去,見此,元夕當機立斷,拉著黎相憶往後退。
誰想,電光火時間,駱應逑劈手奪了家丁手中的一把長劍,順勢揚手往前刺去。
鋒利的劍刃如風一般從黎覺潛的脖間划過,衝到一半的家丁嚇得紛紛後退。跟三年的工錢比起來還是命更重要。
「阿潛!」高瑩玉驚叫,削瘦的身子往旁軟下,直接暈了過去。
「娘!」黎相知大喊,飛奔去扶她。
「王爺!」黎相憶回神後出了聲。
長劍應聲停住,似有似無地壓著黎覺潛的頸間血脈,黎覺潛面色慘白無比,卻還是抬著一張倔強臉。
「你說,我是瘋子麼?」駱應逑問完後便笑了起來,這笑冷冰冰的,像中元節的鐘聲,聽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慄。
「王爺,小兒年紀尚幼不懂事。」黎曲撲了過來,用力握住長劍道:「還請王爺看在老臣的面子上放過他。」
他握地很緊,長劍直入皮膚,鮮血順著銀晃晃的劍刃往下流,一滴,一滴。
終究是骨肉相連,黎曲再不好也是她爹,況且黎相知還是貴妃,真鬧大了,駱時遺指不定會站在誰那邊。
「王爺!」黎相憶推開家丁行至駱應逑身側,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角,輕輕扯了扯,小聲道:「我頭暈,我們回王府好麼?」
駱應逑偏頭,見她眸中氤氳滿是擔憂便鬆了手,「嗯。」
看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黎相知眼中滿是恨意,深深嵌入肉中。
*
「啪!」待馬車門關上後,莊遠用力抽了一鞭子,前頭兩匹駿馬吃痛緩緩動了起來,元夕抱劍跟在馬車旁走著,偶爾抬頭看看車簾。
這兒是鬧市,馬車根本跑不起來,只能慢悠悠地走著。
空曠的車廂內,駱應逑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像尊優美的雕像,至少,黎相憶是這麼認為的,他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瞧著瞧著,不知為何,她心頭浮起一種感覺,他在生氣,儘管她不懂他在生什麼氣。「王爺,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黎府?」
他今日來黎府一定不是為自己,怕是有其他目的。她這身份,以及她曾經做的事,以他的性子一定會派人盯著自己。
如此一想,她心裡便有些氣,還有些委屈。若是前世沒發生那事便好了,他們今生也不會被綁在一起,應該各有各的人生。
空氣中沉默地厲害,駱應逑兀自坐著,薄唇緊緊抿著。
黎相憶頓覺尷尬,半側著身子靠在馬車壁上,倏地,「咕嚕咕嚕」,她的肚子響了,響得還相當大聲。
她出來地急,自然沒吃早點,這會兒都過午時了怎會不餓。
這一響,她下意識抬頭往駱應逑看,果不其然,他嘴角往上揚了,是在笑。回憶起上次自己是如何取笑他的,她只覺自己沒臉了。
下一刻,駱應逑撩開車簾。
你可別叫了。黎相憶一圈圈地撫著肚子,並不在乎他做了什麼,反正他不愛搭理自己。
等治好他的蠱毒,她立馬走人,休書已出,他們連表面夫妻都算不上。
「拿去吃。」
她思量間,視線里驀然出現一張油紙,油紙上有兩塊蔥油餅,金黃香脆,美味撲鼻。
「咕嚕咕嚕」,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面上一紅。雖然他蒙著布巾看不清表情,但她覺得,如果他沒瞎,此時應該能從眼睛裡看出點什麼。
「不吃?」她許久不接,他不悅,語氣驟冷。
黎相憶收回視線,思索片刻道:「……我回王府後會還你錢的。」
她這話一出,車廂內再次陷入沉默,沉默中還有一絲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