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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1:29 作者: 餘生懷
    他偏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黎相憶的臉,她半趴在他身前,臉離他的衣袖很近,手裡還拿著醫書,驚雷就睡在她後邊,一聽動靜便睜了眼。

    對上他後,它不由皺起鼻子,嘴巴張開露出部分牙齒,一副兇相。

    駱應逑拉下蒙眼的布巾,雙眸眯起,「嗚……」驚雷萎了,縮著身子繼續趴在黎相憶身側。

    視線一轉,他對上黎相憶的脖子,白皙的皮膚上,那道五指印分外清晰,是他的傑作,可他已想不起自己昨晚做了什麼。

    他發起瘋來誰也不認,殺人是常事,她不怕麼,還敢守著自己,膽子倒是大,一點兒也不像前世的她。

    「喔喔喔」,院子裡的公雞開始接二連三地打鳴。驚雷一聽這聲音,仰頭也開始嚎,「嗷嗚……」

    「吵死了。」黎相憶閉著眼,懊惱地拍向驚雷。

    「喔喔喔……」

    「閉嘴。」她氣呼呼地睜眼,正好對上駱應逑,他眼睛上的布巾落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沒帶布巾的樣子,雙眸閉著,有種病弱的俊美,「你醒了?」

    「還不起身。」駱應逑直直坐起身,嫌棄道:「口水流我一手,噁心。」他說著裝模作樣地甩了甩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黎相憶慌地面上漲紅,別過臉拉起袖子往嘴邊一擦。

    駱應逑拿起被上的布巾系好,姿態淡然。

    「你騙我!」意識到自己被騙,她氣得柳眉倒豎,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雙眸在日光下光華燦爛。

    「是你笨。」他半坐著,唇角微彎。

    「喔喔喔」,院子裡的公雞叫得更響。

    「嗷嗚……」,驚雷的嚎叫也更響。

    門外有幾分響,門裡便多一分響,仿佛兩邊比起了賽。

    「王爺。」慕檀急急叩響房門,問道:「你房裡是在殺豬麼?」

    「噗呲」,聽得這話,黎相憶嘴角一松笑出了聲,笑靨如花,比滿池綻放的菡萏還水嫩。「王爺餓了麼,我去做早點。」

    駱應逑扯開錦被,即便被鐵鏈鎖著也不影響氣度,優雅地如同貴公子,「離本王遠點,你身上有味道,該沐浴了。」

    「你,你身上才……」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黎相憶咬緊唇瓣,臉紅著跑了出去。

    然而驚雷並沒跟上她,而是趴在原地,眨著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

    駱應逑好整以暇地撥了撥額前髮絲,單手搭上膝蓋,淡漠道:「你爹好看麼?」

    第11章 . 回門  你在我面前賣萌沒用

    「嗷……」驚雷並不搭理他,習慣性地抖了抖身子,前腳往前伸到錦被上,屁股往上抬,輕快地擺動起尾巴來。

    「滾出去。」駱應逑嫌棄地扯過被褥,被褥上的醫書應聲而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是本說蠱術的書,紙張泛黃,還挺厚實,稍微與他相關的地方,她都會折頁,由此可見看書人的用心。

    驀然,他喉間一堵,仿佛卡了尖利的刺,前世鴻門宴那晚在悄然中坍塌,漸漸模糊,唯獨她,是真切的。

    重生那日,由恨而起的種子在他心頭髮了芽,逐日灌溉,早已長出茂密的枝丫,可如今,她站在了這片濃蔭之下。

    或許,她當日並不清楚一切,只是被人利用了。被人利用說不上壞,卻是蠢。

    「王爺,吃早點了。」簡蓮捧著早點進門,驚雷迅速跳起跑到桌前,眼巴巴地叫,「大饞鬼,這早點沒你的份,想吃跟我去廚房。」

    「嗚嗚嗚……」驚雷伸長舌頭,兩眼汪汪。

    駱應逑洗漱完後在桌前坐下,折衣袖時,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昨晚怎麼回事,我是不是差點殺了人?」

    簡蓮正俯身布菜,聞言便看了過來,「是,而且這個人還是王妃。我昨晚來得遲,進來那會兒王爺已經暈了,王妃倒在地上咳嗽。我想,王爺要下手再重一分,她說不定就香消玉殞了。」

    腦中依稀有畫面閃過,駱應逑默不作聲地聽著,又問,「他們倆怎麼沒拉住我?」

    簡蓮放好碗筷,順手將托盤往旁一放,語帶指責道:「王爺,憑你那身手,沒鎖鐵鏈你覺得誰能對付?慕風便不說了,元夕昨晚也吐了不少血,何況王妃那般嬌弱,哪兒經得住你掐一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願對方再說,駱應逑冷臉下了逐客令。

    「是。」簡蓮轉身出屋,驚雷立馬跟上。

    他昨晚真的差點殺了她麼?駱應逑低頭,怔怔地看著右手。外頭那些人都覺得他是瘋子,那麼她呢,她是如何看他的。

    *

    「哐」,黎相憶關上房門,認真聞了聞兩手的臂彎,哪有味道。方才駱應逑那麼一說,她還以為自己身上有驚雷的口水味,沒有便好。

    今日是她出嫁後的第二天,按理得回門,躲是躲不掉的。

    長吁一口氣,她緩步走到銅鏡前,稍稍揚起脖子,皮膚上的手印異常清晰,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只能遮。

    沐浴過後,黎相憶勾著胭脂往脖子裡均勻地抹了一層,再換上一身高領的衣裙,不細看根本看不清。

    說起來,這身灑金長裙還是大姐送的,在她十五歲生辰那日,做工質地皆是上層,今日回門總不能穿以前的舊衣裳,正好用得著它。

    若在前世,她無所謂穿著,然而眼下不行,她是嫁了人的,雖說駱應逑寫了休書,可明面上他們倆還是夫妻,榮辱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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