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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49 作者: 南枝
易潛說:「沒關係,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盧峰:「……」
易潛身材修長纖瘦,穿著襯衫西褲,對著盧峰眨眼睛的時候,依然帶著活潑的少年氣,盧峰說:「那我一定會贏的。」
騰龍居處在度假山莊南邊的位置,這裡有好些優質的小型溫泉,便建了一片別墅群,住在這裡,就可以在別墅裡面享受溫泉了。之前盧峰已經在官網上查看過這裡的別墅酒店的價格了,價格實在太高了,他才沒有定這裡。
騰龍居在別墅群最北邊,位置也稍稍高一點,從外面看,它比其他別墅更大,有專門的圍牆,從露出圍牆的琉璃瓦和飛檐斗拱,它簡直像是宮殿。
易潛對著盧峰吐槽:「他在家裡總是裝孫子,在外面就特別講究排場。」
在院門口,兩人還沒有去敲門,裡面的保鏢從監控裡面看到他們,便把門打開了。
易潛對保鏢頷首,然後拉住盧峰的手,把他先帶進了院子,自己才進去。
保鏢大約受命只接易潛一個人,但易潛這麼做,他們也沒有辦法不給他面子。
院子裡的大缸子裡養著鯉魚,玉蘭花正開得艷,從一邊走廊往左邊去,便是另一個側院,花廳里一水紅木家具。
正如易潛所說,鄭雁林對麻將qíng有獨鍾,此時牌桌上四面都有人了,他們打得正酣。
☆、第三十一章
易潛毫無顧忌地拉著盧峰的手進了花廳,他知道鄭雁林之前不和盧峰握手,是因為心裡認定盧峰是他的qíng人,既然只是qíng人,他才不會屈尊降貴地去搭理。
他肯定早知道他是同xing戀的事了,既然如此,易潛就偏要肆無忌憚地讓他看一下現實。
陪鄭雁林玩牌的人,易潛一個也不認識,不過大約鄭雁林對這些人說過他的身份了,所以他進了花廳,這些人便都起了身,對他含笑打招呼。
易潛並不拿喬,也和他們回禮寒暄。
鄭雁林不高興易潛把盧峰帶來,但也不能在這時候讓易潛太難看,所以只好接受了盧峰的存在。
因為易潛來了,就有一人從牌桌上下去,要讓易潛來打牌,易潛和對方客氣了幾句,就把盧峰按在了位置上,正是鄭雁林的對家位置。
鄭雁林要發火,易潛毫不客氣地和他對視著,說:「我牌技差,盧峰比我好,雁林哥,你小心,到時候別一直輸。」
鄭雁林說:「阿潛,那一會兒看吧。」
盧峰真是非常佩服牌桌上的另外兩位老總,一位姓艾,一位姓童,牌桌上的氛圍本來已經尷尬不已了,兩人偏生有起死回生之能,一會兒扯扯這個話題,一會兒扯扯那個話題,很快牌桌上氛圍便活絡了,加上又有陪桌的人說說笑笑,花廳便也恢復了之前的氣氛。
盧峰不再稱呼鄭雁林「鄭哥」,只像其他幾人一樣叫他「鄭總」。
坐在其他幾人身後的人不是袖著手的高管,就是打下手的助理秘書或技術之類,盧峰身後卻坐著分量最足的易潛。
易潛開始靠在椅子裡和那個讓出位置的高管在談生意經,之後就專注地給盧峰看牌了,看著看著身體就靠在了盧峰的身上,甚至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總之坐沒坐相,只因他身上的氣度,這才不會讓人把他和別人帶來的活躍氣氛的陪侍當成一類。
鄭雁林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故意和自己過不去,他壓著氣打牌,本來牌技就不怎麼樣,偏偏在他出牌的時候,易潛故意看他挑釁他,讓他算好的牌又忘了,雖有艾總和童總幫襯他,他也是連著幾局都輸。
易潛這下更高興,說:「雁林哥,你今天手氣不怎麼樣。」
鄭雁林:「哼。」
艾總和童總都是人jīng,知道這是易潛是故意和鄭雁林鬧彆扭,但人家是姑爺和小舅子,他們不大敢摻和,就只好呵呵呵說別的笑話繼續活絡氣氛。
漸漸地也說起一些社會話題或者想顯示一下文化修養講到各種名人名事,鄭雁林是喜歡附庸風雅的,被轉移了注意力,便也不專門和小舅子生氣了。
話題轉到易潛這裡來,易潛不管自己知不知道,總說:「這個我不知道,盧峰,你知不知道。」
基本上盧峰都是知道的,往往還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連講到抬著棺材上任這種話題,他都能點出好幾位歷史名人來,說得眾人點頭附和,總算有人問:「小盧啊,你是做什麼行業的?」
眾人都看得出易潛和盧峰那點事,正因為看出了,所以一群大老爺們連有色笑話也沒敢講一個,怕哪裡說出了岔子惹了易潛不高興。
眾人開始還以為盧峰是易潛養的qíng人,不過是專門帶來和鄭雁林添堵,之後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盧峰看著年輕,卻很是博聞qiáng記,雖然是受著鄭雁林的氣,卻也姿態自然,言談從容,既不卑謙也無怨氣,笑起來又明朗又帥氣,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這樣的人,肯定是個人才。
盧峰說:「我現在在做建築。」
易潛接他的話道:「他做建築的,有一個建築工程公司,現在錦都的項目,就是他在做,艾總,童總,你們應該是很有話題的。」
雖然盧峰那個建築工程公司根本沒有註冊,公司里的人,暫時就他,還有一幫臨時xing的建築工人,但易潛緊接著就把他這個尚在規劃中的公司chuī成了高大上的緊接著要做好幾個大項目的公司了。
說著,他還拿了名片出來,盧峰簡直不知道他居然帶了名片出來。
易潛給艾總童總和另外幾個高管都發了名片,是易潛發出來的名片,大家自然不敢怠慢,雙手接了,一看,發現居然是易潛的私人名片,大家不敢說什麼,心裡比收到盧峰的名片高興多了,趕緊收起來。
易潛又對鄭雁林說:「雁林哥,我帶的名片不夠了,就不給你了,反正要是你有需要,打我電話就行了。」
顯得自然比別人更親熱得多,鄭雁林說:「你什麼時候在做秘書了?」
易潛不以為意道:「我們公司現在還在發展階段,當然不能太大手大腳,請的人沒有太多,我和盧峰出來,有時候他給我當秘書司機,有時候我給他當秘書司機。像是艾總,童總,你們也是自己創業起來的,這種事qíng,肯定是很清楚的,大家誰沒有比較緊的時候呢。」
眾人自然應和,覺得易潛根本沒有小少爺脾氣,和氣又易親近。
鄭雁林說:「我沒聽說你在做建築了?」
易潛道:「剛投資的,我和盧峰共同投資的,才剛起步沒有多久,到時候大家能多合作就好了。雁林哥,你那邊有項目,也多照顧照顧小弟。」
鄭雁林心想這個小子以前總是話少乖巧特別惹人逗,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麻將桌上,鄭雁林雖然以前勝多負少,但其實他對自己的實力頗有心數,和牌桌上的這些牌jīng比起來,他自然算不得什麼。
和盧峰打了一陣,他再怎麼也看出盧峰雖然和周圍的人說說笑笑,卻是把牌從頭記到尾,打得鄭雁林總是輸,輸得他非常窩火,但他又不能在這時候發脾氣,那樣就太沒有牌品了。
易潛又坐了一會兒,實在憋不住了,便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他去衛生間這一回,鄭雁林才贏了,而且他很清楚地知道,是盧峰故意讓他贏的。
他生氣極了,心想他自己難道輸不起,需要他放水嗎。
但盧峰把籌碼遞給他的時候,他又生出了一點慡快感,心想這個小子不太蠢知道討好自己。
等易潛重新坐回來,鄭雁林又開始輸了,最後他實在壓抑不住脾氣保住自己的牌品,把牌一推,說:「算了,餓了,不打了。」
他的下屬趕緊討好地去問他想吃什麼,又問其他人想吃什麼,鄭雁林說:「嘴裡沒味兒,吃一碗燃面吧。」
下屬:「……」
這時候哪裡有準備燃面,再說以前鄭總也不吃燃面啊,打滷面倒是吃得多。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再說,這樣的下午,不該是喝下午茶,吃點點心就行了?
眾人不明所以,自然鄭雁林吃什麼,大家便也說吃什麼。
只易潛說吃點水果就好,盧峰便隨了他。
下屬只好跑去叫廚房做燃面,廚房的大師傅心裡跑過一群糙泥馬,無言以對,說:「我們這裡沒誰會做燃面。」
下屬說:「就做打滷面吧。用碎ròu做鹵,多放油。」
大師傅:「……」
水果很快就又上了一批新的,易潛端著果盤專門去裡間里孝敬坐在木沙發上休息的鄭雁林:「雁林哥,吃片西瓜吧。」
鄭雁林透過落地花罩朝正和艾總他們說話的盧峰看了一眼,道:「你家裡知道?」
易潛看他不吃西瓜,自己吃起來,說:「你說盧峰嗎?」
鄭雁林「嗯」了一聲。
易潛道:「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爸肯定把我關在家裡不讓我出來了。」
鄭雁林瞪著他說:「那你還這麼囂張?」
易潛:「我哪裡囂張了?!」
鄭雁林沒好氣地說:「你還不夠囂張?這裡多少人,誰沒眼睛看不出來嗎?」
易潛說:「還不是你bī的。你為什麼不給盧峰一點面子。」
鄭雁林笑了一聲:「他算什麼東西,還要我給面子?」
易潛本來拿了茶壺準備給鄭雁林斟茶,此時就把茶壺放下了,面色不好地說:「他是我男朋友。你忘了你當初追我姐的時候,我幫你多少忙?我上上下下忙活,你都忘了?」
鄭雁林說:「你這個不是正經路子。是正經路子,我難道不給你面子。」
易潛說:「什麼是正經路子。」
「男人和女人。」鄭雁林看著他。
易潛被他氣得隨口胡言:「我就是女人,我去做變xing手術去。」
正要倒茶喝的鄭雁林被他嚇得手一抖,差點把茶壺扔下地,他臉色紅了又黑,黑了又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易潛:「你他媽在說什麼鬼話。」
☆、第三十二章
易潛完全沒有xing別認知障礙,對做女人毫無興趣,不僅沒有興趣,還有心理障礙,不過他隨機一句話把鄭雁林嚇成這副樣子,他突然心生一計,不管不顧地說:「這個世界上,人有千千萬萬種,你們為什麼非要我變成什麼樣子,不能有自己的選擇?」
「人要尊重天理,你這麼胡搞,算怎麼回事。」鄭雁林簡直想替易家教訓易潛一頓了。
易潛笑著說:「什麼是天理,天理是存在就合理。再說天理還來管我是不是同xing戀了?你說的不過是人類喜歡排斥異己而已。還加上天理的名頭,誰的觀點都不能代表天理。」
鄭雁林無言以對,和易潛這樣的qiáng詞奪理一對比,現在他覺得自己家裡正處在七八歲狗也嫌的女漢子到底有多麼可愛。
鄭雁林被易潛噎得說不出話後,倒有jīng神審視他了,他說:「你這是故意拿話噎我是不是,我看你倒是趕緊去做變xing手術。」
「怎麼不能,你沒看金星老師活得又好又開心嗎。」易潛叉著腿坐在鄭雁林旁邊,鄭雁林多瞥了他這個老爺們的姿勢幾眼,指著他說:「我沒看女人像你這麼坐的,我敢肯定,你要是去變xing成了女人,肯定沒有人願意和你談朋友了。」
易潛:「……」
易潛靠在沙發背上,透過落地花罩看外間的盧峰,他突然對鄭雁林說:「雁林哥,我真的很喜歡盧峰,已經決定好好和他相處,考慮以後一直在一起的事。」
鄭雁林哼了一聲,說:「人生有多長,你知道嗎,你現在說喜歡他,過兩年就不會喜歡了。但你這麼一意孤行,對你家裡的傷害卻是永久的。你家裡雖然不像我家這樣保守謹慎,但是你這麼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依然會影響你家的聲譽,你說你讓你老爸和大哥在外面,被人問起怎麼回答。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不長點心呢。」
易潛用紙巾擦了手指,開始給鄭雁林斟茶,他斟好後又端給鄭雁林喝,鄭雁林接過茶,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家裡只有他一個孩子,他沒有親兄弟姊妹,因為他家和易家蒲家都走得近,加上他是易洲的同學,所以從小就認識易潛,幾乎是看著易潛長大的,而易潛小時候又長得特別秀氣可愛,非常惹人疼,他簡直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一樣。之後他又娶了易家的媳婦,和易家關係自然更近了。
現在看易潛這樣,他真的很不忍心。
易潛說:「就是因為我年齡本來也不小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隨便便,我不僅要考慮考慮自己,考慮考慮家裡,也要為盧峰考慮考慮。雁林哥,我是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的,和女人結婚也是害了人,要是家裡一味要我和女人結婚,我拿他們沒辦法,我不想和家裡吵架,真的,到時候我只能去出家了,我的那點財產,家裡應該也看不上,我就捐一半,留一半給盧峰。我都想好了。」
易潛說這話,並沒有任何賭氣的成分,反而說得非常平靜,平靜裡帶著一些無奈的傷懷。
正因為沒有賭氣成分在,他這話才讓鄭雁林震驚,易潛就是看著脾氣特別好,心思也細,但是越是這麼脾氣好,真的犯起倔來,就越是脾氣差的人還要倔一些。
鄭雁林說:「你就不為你家裡考慮考慮?」
易潛說:「我家有大哥就行了,家裡又不需要我做什麼,我什麼都按照家裡安排做,那我現在就該去找個女人結婚,然後生孩子,對方最好是單獨家庭,我們可以生兩個。但我做不到啊,我也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