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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31 作者: 南枝
花房裡有暖氣,十分溫暖,裡面的花也長得非常好。
西西不是個愛哭的人,三歲前倒是愛哭的,之後就不怎麼哭了。
但她此時並沒有受什麼委屈,甚至是她自己將一些可能莫須有的罪名加到一位被人稱道人品才學的長輩身上去,對方甚至沒有和她說過幾句話,她卻難受得非得嚎啕大哭一場不可。
她坐在花房裡的藤椅里,開始大哭起來,眼淚糊了滿臉,大哭了一陣之後,她就控制住了聲音,只是不能控制眼淚,於是只是小聲地流淚,大約是要將這麼多年來的眼淚都流出來,於是她即使不想哭了,還是不斷掉眼淚珠子。
她到之後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還哭得這樣傷心。
她長這麼大,雖然看著受完全寵愛,但沒有誰會真正不受委屈,她也是,這麼多年,她也覺得自己受盡了各種委屈,但是只能自己憋著,憋著憋著慢慢長大了,覺得以前那些委屈也都算不上什麼事了。
雖然以前的委屈不算什麼事了,但新的委屈難過就又來了。
總之,年年歲歲,沒有斷絕的時候。
只是此時的委屈,卻是她自己也找不出原因來的。
她自己也明白,蕭叔叔並沒有哪裡不對,他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反倒是她自己,她總在做失禮的事qíng,而且反而將罪名qiáng加到別人身上。
西西用手捂住臉,還是覺得傷心。
她想到蕭端逸,就覺得委屈,覺得難受,而這一切,是這般不明所以。
天色已經漸晚了,西西坐在椅子裡一直沒有動過,因為哭泣,她的眼睛已經腫了,而且gān澀難受,但她還在哭。
她甚至想,是不是要把自己身體裡的水流光,這該死的眼睛才能爭點氣呢。
家裡已經準備開飯了,招待客人坐在飯桌上後,主人才發現女兒不在了。
莊籍問女傭:「西西呢?」
女傭說:「一直沒有看到西西小姐呀。我去她的臥室看看。」
去西西的臥室看了,敲了半天門沒有人回答,她只得來回莊籍:「西西小姐沒在臥室。」
Ali說:「我去找她吧。」
恬恬要參加繪畫班,才剛回家,對著家裡的新客人,他有些羞怯靦腆,但是禮貌周到地和對方問好打過招呼,對對方送給他的見面禮,他也非常高興,又怯怯地看了蕭端逸幾眼,坐到莊籍的身邊去,和他小聲說自己在繪畫班的事qíng。
Ali去找了西西,將家裡繞了一圈也沒找到人,不得不回來對莊籍匯報:「不知道去哪裡了,沒有找到人。」
莊籍這下也擔心起來了,說:「你們先吃,我去找她。剛才我不過是說了她幾句,難道就慪氣到現在了嗎?」
女大不好管教,莊籍是深有體會的。
莊籍起身去找西西去了,Ali也趕緊跟過去,夏榛本來還在和蕭端逸繼續說話,但看莊籍找人找了十分鐘都沒有回來,不由也擔心起來了,西西越長越大,氣xing越大,家裡沒有媽媽,是兩個父親,對女兒很多時候是說不好說罵不好罵,而且她的那些個心思,比起莊籍來說,還要彎彎繞繞,他們完全不知道女兒到底在想些什麼,這也夠讓人發愁。
他們怕西西跑出門去了,要是在外面受到什麼傷害,那是無論多少悔恨都彌補不了的,夏榛只得對蕭端逸說:「端逸,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女兒,被我們養得太嬌氣了,明明有客人在,她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你先坐坐,我去看莊籍找到人沒有。」
蕭端逸第一眼看到西西時,是難免驚艷的,誰看到她都會驚艷,那是人類對絕對美麗的東西無法抵擋的要受到的吸引。
西西那看向他的水眸裡面朦朦朧朧,像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要是是個成年女人,蕭端逸一定能夠理解,那是yù說還羞的一種勾引,但是西西還是個小女孩兒,他只能理解她是魅惑天成了。
之後西西拒絕他的禮物,然後像是很難過一樣地走開,倒讓蕭端逸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過這只是瞬間的事,他馬上就轉回了心思,哪裡會受朋友家裡的孩子過多的影響呢。
現在西西不見了,蕭端逸也是擔心的,說道:「夏大哥,你請吧。」
夏榛要比蕭端逸大了十歲,蕭端逸在他面前,一直是以世弟的身份自處的。
夏榛也去找人去了,問了大門門房,西西是沒有出門的,後門處也說西西沒出門,只好找了家裡幾個關鍵地方的攝像影像來看,發現西西沒有到處亂走,但是人去哪裡了呢。
莊籍和夏榛說:「是我不對,我罵了她幾句,之後我覺得我說得不對,反而讓她鑽牛角尖了,但我也沒有回頭找她安慰她幾句。」
他說得自責又難過,夏榛摟著他,說:「別自責了,先把人找到吧。」
家裡都在找人,蕭端逸哪裡好一個人坐在飯桌上,於是也加入了找人的大軍,他當然不會到夏家的各個房間裡去搜尋對方家裡的女兒,所以他是正好去走廊上抽了根煙,在外面隨意走了走,看到花房的時候,他沒有多想。
裡面只亮了一盞很小的燈,燈光朦朦朧朧,像是一個夢境一般,朦朧又美麗。
他不由走了過去,看了看門,就打開門走進去了。
花房裡很溫暖,擺放著不少花盆,花都養得很好,又有兩灣清澈的水,裡面種著一些水中植物,又有修剪打理得非常好的藤蔓植物繞在一邊的架子上,總之,這個花房非常有意境,又有玫瑰的陣陣香味,是個非常舒服的所在。
蕭端逸想,這裡倒是很適合夏家這位大小姐,也許她在這裡面呢。
蕭端逸這般想後,倒在裡面穿梭了起來,於是,他在玫瑰牆後,看到了坐在那裡椅子上的西西。
☆、105番外之影帝一家(十三)
西西已經沒有哭了,只是坐在那裡發呆。
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傷感,讓西西自己也措手不及,她甚至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於是歸結為是要來大姨媽了,激素不調,心qíng煩悶。
她看到天已經黑下來了,知道自己應該回主屋裡去,但她坐在那裡,又完全不想動。
一向能在無數記者的鏡頭前保持完美姿態和笑容的她,此時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在一個角落裡,只有她一個人就好,爸爸和daddy都不需要,也不想見Ali和恬恬,她誰都不想見,就想自己一個人呆著。
正在發呆,就突然發現面前的光線發生了變化,她一驚,抬起了頭來,於是對上了蕭端逸的目光。
西西略微驚訝,靜靜地看著他,一時間沒有轉眼。
花房裡光線昏暗,蕭端逸站在她的面前,顯得十分高大,但他又給人十分溫文爾雅的感覺,西西之前無論多麼浮躁煩悶的心,看到他,似乎都變好了。
他的面孔在背光的qíng況下,顯得模糊不清,但是,他眼神里的溫潤和關懷,卻是那般明顯。
西西知道自己哭了,肯定很難看,她不該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蕭端逸的溫柔的目光卻並不讓她牴觸,她沒有站起來就逃跑掉。
蕭端逸對西西笑了笑,說:「小公主躲在花房裡哭泣,是受了什麼委屈嗎?」
西西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側了側臉,眼睛也看向了一邊。
蕭端逸將一方手帕拿出來遞給她,說:「需要嗎?」
西西想說她才不需要,但是,手卻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將手帕接到了手裡。
她用手帕抹了抹眼睛,然後就……擤了鼻涕。
大美女也是要擤鼻涕的,更何況是剛才哭了好半天的人。
西西是破罐子破摔了,想著反正哭得眼睛發腫gān澀的樣子已經被蕭端逸看到了,擤一下鼻涕也沒什麼嘛,不然鼻子不通,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擤了鼻涕之後,西西才啞著聲音說了一句:「謝謝你。」
旁邊是還有一張藤椅的,照說,蕭端逸找到了西西,應該馬上帶著西西回主樓里去,以免莊籍他們找西西著急,但蕭端逸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對西西說道:「寶貝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我惹你討厭了嗎?」
西西捏著手帕看著他,蕭端逸雖然長得沒有她的爸爸和daddy好看,但是,他身上的氣質卻讓人非常舒服,是那種非常明顯的端方君子模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自帶瀟灑卻又禮儀周全的優雅風度。
西西見過的優秀成功男人也不知凡幾了,但是蕭端逸是特別的。
西西悶悶地說:「對不起,是我失禮了。我這幾天心qíng不好,我沒有討厭你,蕭叔叔你很好。」
蕭端逸便說:「那我就放心了。我以為我哪裡惹你討厭了。」
西西說:「不過,只有我爸爸和daddy叫我寶貝,叔叔你就不要這樣叫我了。」
蕭端逸笑了,說:「哦,對不起。看到你,會想到我的那個小侄女。」
西西不高興了,他不希望別人拿自己和任何其他人做比較,她是最獨特的,不需要和別人比較。
不過她沒表現自己的不高興,只是道:「為什麼不是想到你的兒子呢?」
蕭端逸說:「他呀,是個混世魔王,根本不聽我的管教。我很少在家,他是在他媽媽身邊長大的,並不買我的帳。」
西西輕輕「啊」了一聲,又說:「我daddy也總在外出差,在家的時間很少,但我們都怕他,而且尊敬他,他是為了家裡,才那樣辛苦地工作。你的兒子,怎麼會不理解你呢。」
蕭端逸明明坐姿非常隨便,但是,卻絲毫不給人失禮的感覺,而是自然而然帶了一種隨xing的優雅,他說道:「所以我可羨慕你daddy了,有這麼愛他的孩子們。」
西西則說:「你的兒子心裡應該也很愛你的,只是男孩子,即使愛也說不出口,所以叔叔你不用覺得失落。」
蕭端逸笑著說:「希望如此。」
西西看了他一眼,又說:「不過,要是你在外面有外室,做了對不住他媽媽的事qíng,他受母親qíng緒影響牴觸你,那這就是沒辦法的事了。」
蕭端逸被西西這話逗得大笑起來,笑完了之後就說:「走吧,你爸爸和daddy都在找你呢。」
西西「呀」了一聲,說:「他們在找我嗎,我只是來這裡靜一靜而已,找我做什麼呀。」
蕭端逸沒有否認西西那關於外室話題的話,西西心裡是很失望的,她喜歡蕭端逸,所以不希望他和她認識的別的叔伯一樣,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而且還引以為豪,西西最厭惡這種人。
蕭端逸和西西一起回到了主樓,在大客廳里正好和莊籍他們遇上,即使有客人在,莊籍當場也克制不住發了惱,說:「西西,你跑哪裡去了,我們全在找你。」
西西知道自己做錯了,就趕緊上前去挽住了莊籍的胳膊,說:「爸爸,對不起。我忘了時間了,我在花房裡看花,看著看著時間就晚了。」
莊籍雖然生氣,但同時也鬆了口氣,畢竟女兒沒亂跑,他說:「玉姐在園子裡找過你,你怎麼沒應。」
西西說:「我沒聽到聲音叫我呀。」
莊籍還想說女兒幾句,但是有客人在,便只好按捺下去了,說:「端逸好不容易來一趟做客,就鬧這種事qíng。我們趕緊上桌吧,不然菜都要涼了。」
夏榛也請蕭端逸過去上座,又問他怎麼會找到西西,蕭端逸便說:「我出去抽根煙透口氣,看到花房裡有光線,就過去看看,正好看到西西了。」
西西整個晚飯時間都在低頭悶吃,她正在發育階段,食量不小,邊吃邊聽夏榛和蕭端逸說一些話,他們說的幾乎都是生意經,西西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於是就不聽了,便給坐在她旁邊的恬恬夾菜,最後夾得恬恬臉都苦下來了,小心翼翼用手碰了碰西西的胳膊,看西西看過來,他就趕緊小聲說:「姐姐,不要夾給我了,我吃不了了。」
西西這才反應過來,看過去,發現恬恬的碗裡被自己夾了很大一碗菜,西西:「……」
西西不想承認錯誤,就說:「你看你一直是個矮冬瓜,多吃些才能長得高。」
恬恬:「……」
孩子們先吃完就下桌了,西西回了自己臥室里去,洗了個臉,又換了一身衣服,將蕭端逸的手帕也洗了,洗完掛在放毛巾的地方,她盯著看了一陣,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那種對蕭端逸的事qíng極度在意的感覺,西西並沒有將它定義為愛上他了,她只是覺得自己怪怪的,蕭端逸又讓人喜歡又讓人討厭。
西西坐在自己chuáng尾的沙發上發呆,房門就敲響了,開門之後,發現是Ali和恬恬。
她不得不放了兩人進來,自己又坐回了沙發凳上去。
Ali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恬恬則坐在西西的旁邊,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偷偷看西西,說:「姐姐,你是不是被爸爸罵過,所以躲在花房裡哭了。」
西西板了臉不高興地說:「怎麼可能。爸爸才沒有罵我,再說,即使爸爸罵了我,我為什麼要躲在花房裡哭。」
恬恬怯生生地說:「但是你眼睛又紅又腫呀。」
西西伸手捏了他的臉頰,把恬恬捏得趕緊躲她,最後躲到了Ali坐的沙發上去,和他擠在一起。
西西揉了揉眼睛,說:「我的確是哭了,不過既不是被爸爸罵了哭,也不是躲著哭,我只是心qíng不太好,想要發泄一下,又排一下毒,才流了眼淚水而已。流淚和哭,是不同的,明白嗎?」
恬恬懾於姐姐威嚴,只得點頭稱是。
Ali便說:「看你這樣子是沒事了,我們便也放心了。」
西西哼了一聲,翻身趴在chuáng上,又撈了個枕頭抱在懷裡,再過幾天時間,她就十六歲了,從十三歲,她初cháo之後女xingxing征就很明顯地開始發育了,不過,她長得高,身體比較瘦,於是營養就沒往胸部去,她自己也覺得自己胸小,但實在不好和爸爸說這件事,而且她覺得即使她說了,爸爸也只會說:「你還小呢,不要總在意這個。」來回答她。